閣樓關妻案

盛林

我家有個閣樓，用來放雜物。閣樓的開口在洗衣房的天花板上，那兒有一根繩子，往下一拉，梯子就“嘩”地掉下來了;往上一推，梯子就“呼”地縮回去了。我不喜歡登高，但喜歡看菲里普上閣樓、下閣樓。有時他上去，待好久才下來，下來時表情很興奮。我就問他：“親愛的，在上面看什么呢？”他馬上說：“沒什么……”我突然就有了好奇心。

有一天，菲里普拉下梯子，從閣樓搬下來一箱東西，說是一箱舊工具。等他一離開，我攀住梯子往上爬，上去一看，天呀，這是什么鬼地方？昏暗的光線下到處是蜘蛛網、老鼠屎、陳年灰，還不能直立行走。我一路往里爬，看到了幾只破箱子。第一只箱子裝的是照片，全是美人照。嗯？他上來看美人？第二只箱子裝的是老相機，有一大堆，全是用膠卷的那種。第三只箱子裝了電話機，有搖的，有撥的。爬到角落，我看到一個包，上面還扎了個蝴蝶結。我心想，這個包里是不是藏著他的情書？打開一看，我差點尖叫，全是恐怖的蛇皮！

我馬上往回爬，燈突然滅了，只聽“呼”的一聲，梯子縮了回來。我連忙叫：“親愛的，我在上面！”但菲里普沒有聽見，還關上了門。

閣樓里頓時黑漆漆、陰森森的。這時，聽到手機響，他“哈嘍”了一聲，就跑到院子里去說話了。我只好耐著性子等，等了好久，他還沒回到屋里。我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故意裝著不知道？

我只能自救。我匍匐前行，很快摸到了梯子，想把它往下推，可是推不動。正生氣，梯子“嘩”地下去了，下面站著菲里普。他手里拿了根棍子，看見我吃驚地說：“我還以為有老鼠呢，原來是你！”

我一邊下梯子，一邊生氣地說：“不是我還會是誰啊？你難道還有第二個老婆？”菲里普說：“我到處找你呢，你躲在這兒玩！”我說：“誰躲在這兒玩了？是你把我關在這兒了！”

他說：“我怎么會關你呢？把你關起來，就沒老婆給我做飯了！”我氣哼哼地說：“你不是有一大堆女人嗎？別說沒有，我看見照片了！”

他一聽，馬上爬上去，把一箱照片抱下來讓我看。我這才看清，照片都是他兩個女兒的。

閣樓關妻案后，我再也不上閣樓了。閣樓沒有秘密，沒什么好玩的，就一堆菲里普的破東西。

（摘自《奇怪的美國人》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