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龍 江蘇城鄉建設職業學院
“體育”是個外來詞,經由日本傳入中國。1872年,日本開始導入“國家教育制度”,“體育”在學校課程體系中開始有所體現,之后“體育”經歷了“體術”、“體操”、“體練”等教科名的變遷。1947年,日本公布《學校體育指導綱要》,建立體育科,“體育”概念得以定位,此時“體育”指的是“通過運動與衛生等實踐活動發展人性的教育活動”。[1]
另一種解釋是競技運動,即競技性的身體活動。前者的英文名稱是“Physical Education”,后者是“Sports”。不過,“體育”是個動態發展的詞語。隨著社會的發展,“體育”蘊含的內容不斷的增多。當下的中國,“體育”這個詞匯早已大大超出了它本質屬性所能容納的范疇。可以說,某種程度上,勞動之外,一切有益于健康的身體活動都與“體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中國周朝的皇族教育系統始于公元前1046年,那時他們要求學生掌握樂、禮、射、御、書、數六種基本才能。禮、樂、書、數在于培養學生的文治能力,射、御則以武功為重。秦漢之前,中國尚武之風極盛。史料記載,“春秋各國時期,當兵不是卑賤的事,是社會上層階級的榮譽職務,上由首相下至士族子弟皆踴躍入伍”。當時的士族子弟自幼普遍接受文武兩方面的訓練。秦漢以降,隨著大一統帝國的建立,逐漸演變成了獨尊儒學的局面,提倡“文武兼修”,實為“重文輕武”。
學校正統教育一般只注重文才的選拔,而輕視或抑制武學。明朝,統治者確定了“治國以教化為先,教化以學校為本”的文教方針,完備了以“四書五經”核心內容的八股取士科考制度。至清代,“科目取士承明制用八股文”,基本上沿襲著明代的體制。
晚清,中國在西方國家及社會文化的沖擊下遭遇“數千年未有之變局”。“天朝上國”的子民頃刻間淪為了“蕞爾小國”任意欺凌的“東亞病夫”,這種刺痛令當權者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終于意識到“文弱才是這個民族最大的毛病”,于是乎,強國強種遂成國家教育最深層的訴求。
1895年,籃球運動傳入天津,并有確切記載稱“會員對于籃球亦感興趣,所以有成為群眾運動的氣勢。但是在籃球運動之前,必須盤好頭發,修短指甲,脫去長袍馬褂”,這段表述在古老的中國是少見的,“他們就把書生的尊嚴放棄,換上一副高興活潑的姿態”,這是對傳統教育及教育形象的徹底顛覆。
譚嗣曾說:“西人喜動而霸五洲,馴至文士亦尚體操,婦女亦侈游歷,此其崛興為何如矣”。另有蔡鍔《軍國民篇》,“夫自孩提以至成人之間,此中十年之頃,俗師鄉儒,乃授以仁義禮智、三綱五常之高義,強以龜行黿步之禮節,或讀以靡靡無謂之辭章,不數年,遂使英穎之青年化為八十老翁,形同槁木,心如死灰”。譚的“主動”論,旨在以“動”來轉變社會習氣。蔡之言可謂犀利,如今讀來,仍唏噓不已。
西方人最早引起了中國人對體育(Sports)的關注。鴉片戰爭后,英國人允許寄居廣州、福州、廈門、寧波、上海等地。《上海土地章程》簽訂后,大批西方人入駐上海,西方的娛樂休閑方式隨之進來。伴隨著外來文化的發展和建設,“洋”運動很快開展了起來。西僑的運動項目受到中國民眾的廣泛關注,每逢賽事往往觀者如堵,擁擠異常,足見舶來體育對國人的影響。
除了當西人賽馬、賽船活動的熱情觀眾外,近代國人也逐步開始參與到這些新奇的西洋娛樂體育活動中。《申報》就曾記載有打彈子技術高超的華人,“一手可疊中百余,無一脫空,間或是打三彈,亦可連中三十,技之純熟,即西人中亦頗少其對”。另有史料記載,腳踏車進入中國后迅速成為富家子弟的時髦玩物。20世紀初上海張園曾舉辦腳踏車大賽,華人的賽程為一英里,進場練習者、學習者皆免費。
不過,西方體育活動最早是作為邊緣文化形態進入中國的。無論是賽馬、賽船還是其他體育活動,近代早期國人對其表現出的熱情并不是把它看作是一種體育活動,因為當時國人尚不知“體育”為何物,而是把其看作是一種來自異域的新奇娛樂活動。即使在一些最早對西方娛樂性體育活動表現出興趣的士人那里,同樣也不存在對西方體育文化特征的認識,也僅是把它看作是一種娛樂活動,畢竟溫文爾雅、四平八穩的消遣方式才符合中國士人的休閑傳統。新奇、刺激的娛樂方式確實能夠潛移默化改變著國人“閑才是福”的觀念,但是就中國大范圍而言,早起進入中國的西方體育活動只是一種民間娛樂性游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