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華免簽政策看烏茲別克斯坦新發展舉措

高焓迅

2018年10月19日，烏茲別克斯坦總統米爾濟約耶夫與到訪的俄羅斯總統普京在首都塔什干出席烏首座核電站動工儀式。該電站預計于2028年建成投產，將成為中亞地區第一座投入使用的核電站。

9月12日，烏茲別克斯坦總統米爾濟約耶夫簽署法令，規定自2020年1月1日起，中國公民可以七天免簽進入烏茲別克斯坦境內。眾所周知，一國對另一國出臺單方面免簽政策釋放的是積極友好的重要信號。同時，要釋放這一“信號”也是要負擔風險和成本的，如外籍人員管理、外幣管控等。那么，烏茲別克斯坦是基于怎樣的現實考量對華實施免簽政策的？其未來愿景又是怎樣？

對華免簽政策是落實總統法令的

具體舉措

烏茲別克斯坦對華免簽政策法令為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總統2019年9月12日第5819號法令。該法令由烏司法部負責起草撰寫，在烏總統簽字后生效，由烏政府負責實施。法令開篇明義，指出該法令的目的是“為發展烏中睦鄰友好關系創造有利條件，旨在促進兩國間的文化、科學、教育交流，改善烏國內投資環境，并提振烏旅游業的發展。”

對華免簽政策法令實際是烏官方加快落實今年年初總統法令的具體措施之一。烏總統2019年1月5日第5611號《關于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加快旅游業發展的若干舉措》的法令指出，“旅游業將被視為國民經濟發展的戰略部門，確保旅游業多元、多區域融合發展，使之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增加人民收入、提高生活質量，增強外資來烏吸引力。”具體而言，法令涵蓋十一項舉措，包括建立新的簽證制度，增加免簽國家數量，簡化外國人入境手續;優化旅游基礎設施建設，推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旅游產品;發展交通物流產業，擴大國內外航線，提供優質交通運輸服務;建立專門旅游培訓機構，培養高質量服務人才;形成完善旅游監管體系，對接國際通用的旅游規范及標準;等等。該法令對包括大部分歐洲國家在內的45個國家和地區實行為期30天的免簽政策;對包括中國、美國、印度等在內的77國實施電子簽證制度;對過境烏茲別克斯坦的的111個國家和地區的旅客提供簡化簽證手續的便利措施。

米爾濟約耶夫的新發展舉措

在對華免簽政策法令頒布后不久的9月20日，烏茲別克斯坦司法部官網再度發布消息，指出政府將為來烏投資額度不低于18.3萬美元的外國投資者提供有效期為三年的投資類簽證，并強調該法令是出于“經濟自由化和深化改革”的目的。2019年是烏茲別克斯坦“積極投資和社會發展年”，烏政府計劃在2025年吸引外國游客超過900萬人次，將旅游業占烏國內生產總值比重從2017年的2.3%提升至5%;計劃吸引外國直接投資42億美元，同比增長1.5倍，將汽車制造業、農業和旅游業打造為烏茲別克斯坦國民經濟發展的“三駕馬車”。

對華免簽政策實際是米氏新政中吸引外資的重要手段之一，是烏茲別克斯坦當前內部改革、加大開放政策的一部分。烏新政府圍繞“五大優先發展方向”，逐步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政策體系，致力于解決長期制約烏國經濟發展的資金短缺問題。在國內治理層面，米爾濟約耶夫強調“經濟建設是中心”，優化政府職能部門，推動國內產業結構改革，改善國內投融資環境;在國際協作層面，則強調“經濟合作為先”，修復并提高與鄰國間的關系，逐步擴大對外開放的廣度和深度，積極參與雙邊及多邊務實合作，為國內發展提供良好外部環境。

優化政府職能部門是米爾濟約耶夫“新政”的重中之重。卡里莫夫時期，烏茲別克斯坦官員數量龐大，政府各級部門、機構冗雜繁多，且職能重疊、盤踞一方，嚴重影響行政效率和政府形象。米爾濟約耶夫上臺后旋即對政府職能部門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對阻礙發展的機構進行拆分、整合，有的甚至取消。烏還需要對存在空白的領域設立一批新的政府機構。從改革力度最大的經濟部門看，2016年12月，米爾濟約耶夫下令成立了國家發展旅游委員會，并在各地設立代表處;2017年3月，下令成立國家投資委員會;2017年4月，改組經濟部和對外經貿部;2017年7月，成立國家稅務委員會;2017年11月，成立創新發展部。與此同時，烏人事改革的力度也很大，卡里莫夫時期的“權臣”——第一副總理阿濟莫夫被解職，更換原國安總局局長伊納亞托夫，辭退原經濟部500多名官員。米爾濟約耶夫上臺兩年后，從內閣到強力部門，從中央部委再到國有企業，機構改革和人員調整遍及烏政府各個部門和關鍵崗位，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批年富力強、擁有專業知識和工作經驗的精英骨干。

米爾濟約耶夫上臺后的對外政策以經濟建設為首要考量，優先發展與鄰國關系。在與鄰國交往中，烏釋放了極大誠意，著重與鄰國解決存在的邊界、水資源爭端，淡化分歧、擴大合作，恢復與鄰國的口岸和交通，為烏對外貿易爭取便利。自2017年3月首訪土庫曼斯坦之后，米爾濟約耶夫先后訪問了哈薩克斯坦、俄羅斯、中國、美國、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耳其、韓國、印度、法國等國，且會談的重點內容即是簽署雙邊經貿投資合作協議。烏與中亞鄰國的口岸和交通路線不但得到恢復，還在持續增加。受益于此，烏與鄰國的貿易額大幅增加。2018年4月，著眼于中長期的外交政策規劃，烏在外交部內增設對外經濟合作局、社會和傳媒局、翻譯局等職能機構。

在對內完成政府機構和人員調整、對外形成良好合作氛圍之后，米爾濟約耶夫將發展投資潛力、完善投資環境作為政府工作的重點領域，在采取了設立自由經濟區、改革稅收體制、降低外資準入門檻等實際舉措之后，烏茲別克斯坦在世界銀行營商環境排名中的位置從2015年的第141位躍升至2019年的第74位。來烏投資的外資企業主要來自俄羅斯、土耳其、中國、哈薩克斯坦、韓國和日本等，投資主要集中在工業、農業和交通基建領域。

對華免簽政策助推兩國關系全面發展

烏茲別克斯坦對華免簽政策無疑將帶來多重利好，可大致劃為“發展共贏”和“民心相通”兩類。

從“發展共贏”利好來說，烏茲別克斯坦對華免簽將推動中烏兩國培育新的務實合作增長點，助力實現中烏兩國元首共同提出的2020年將雙邊貿易額提升至100億美元的目標。2019年上半年，烏對外貿易額同比增長近30%，固定資產投資規模增長1.6倍，新政對經濟的拉動作用進一步顯現。而中方也正在深入推進經濟結構轉型升級、進一步提升開放水平，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中國政府鼓勵更多有實力的企業到烏投資，積極引導中烏在醫藥、教育、旅游、高科技等領域合作，致力于優化對烏貿易和資金渠道暢通。免簽政策將服務于兩國間務實合作，烏茲別克斯坦正通過一系列政策工具，打造優質的國際旅游產品，靠市場這只“無形之手”調動企業、社會和個人發展旅游業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同時，也要靠兩國政府這只“有形之手”，積極引導旅游業發展，及時制定和配套各種促進兩國旅游業發展的戰略規劃和監管法律法規。“兩只手”各展其長、相互配合、相得益彰，以求達到中烏兩國互利互惠、共贏發展的目標。

從“民心相通”利好來說，烏茲別克斯坦對華免簽將有利于兩國民間相互了解，打破“遙遠鄰國”的民心障礙。中烏兩國的民間交往可以追溯至2000多年以前，但當前兩國民間層面交往和了解還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間。獨立初期，包括烏茲別克斯坦在內的中亞國家的很多民眾對中國的印象還停留在中蘇交惡時期，中國的很多民眾則把中亞國家“定格”在戈壁灘和沙漠。當前，西方國家炮制的“中國威脅論”“債務陷阱論”在烏有一定市場。這種狀況也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然而，盡管存在諸多不同，中烏兩國都有著豐富的自然和人文旅游資源，在免簽政策推出之后，必將增進兩國民眾的彼此了解，夯實中烏全方位合作基礎。

（作者為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