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的發展歷程與基本經驗

摘要：新中國成立70年來，黨的婦女工作方針發生了從革命和建設敘事中的性別模糊，到通過推進黨和國家事業追求婦女解放，再到中國夢引領下追尋婦女夢的演變歷程。在此過程中，婦女工作的基本經驗是始終堅持黨的領導，服從服務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注重發揮婦女的“半邊天”作用，堅持男女平等和維護婦女權益。這些經驗構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的基本特質，也是引領新時代婦女工作的基本遵循。

關鍵詞：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方針;婦女工作;經驗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新中國70年黨領導婦女工作的歷史與經驗研究”（項目編號：19BDJ063）

中圖分類號：D60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54X（2019）10-0026-05

婦女工作是黨和國家的重要工作。新中國成立70年來，黨領導下的婦女工作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歷史性成就，開創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也積累了十分寶貴的歷史經驗。系統梳理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的歷史，深刻總結婦女工作的經驗，對于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推進婦女解放和發展，引領婦女建功新時代，具有重大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婦女工作方針是指引和規定一個時期婦女工作行進方向和根本目標的頂層設計，它既體現了黨和國家婦女工作的基本理念，也決定著婦女工作的具體路徑。本文擬通過梳理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方針的演變歷程，明確婦女工作的發展脈絡，總結婦女工作的主要經驗，把握婦女工作的內在規律，探討開拓新時代婦女工作的基本遵循。

一、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的發展歷程

新中國婦女工作的主體主要是各級婦女聯合會，婦女全國代表大會是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① 的最高權力機構。70年來，婦女全國代表大會共召開了12次，歷次大會都提出了婦女工作方針。根據婦女工作推進的歷史邏輯，以及婦女工作方針的特點，70年來婦女工作的發展歷程大致可劃分為三個階段。

（一）1949—1978年：革命和建設敘事中的性別模糊

1949—1978年間，婦女全國代表大會共召開了4次。每次大會確定婦女工作方針的基本原則是緊扣黨和國家需要，與黨和國家需要保持高度一致。

婦女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簡稱“婦女一大”，以下類同表述）是1949年3月在中國人民革命即將在全國取得最后勝利的特殊時局下召開的，大會提出了“把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斗爭進行到底，完全肅清國民黨反動殘余勢力，建設統一的人民民主共和國，完成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婦女工作方針。婦女二大（1953年）在“一五計劃”啟動元年召開，大會提出了“大力發動和組織廣大婦女群眾，充分發揮其潛在的勞動力量，參加工農業生產和祖國各方面的建設”的婦女工作方針。婦女三大（1957年）召開前，毛澤東將勤儉建國上到為國家方針的高度，大會則提出了“勤儉建國，勤儉持家，為建設社會主義而奮斗”的婦女工作方針。婦女四大（1978年9月）直接將黨的總方針“在本世紀內把我國建設成為農業、工業、國防和科學技術現代化的偉大的社會主義強國”確定為婦女工作方針。

由上可見，新中國成立前夕及初期，黨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宏闊背景下對婦女工作進行頂層安排，婦女在黨和國家事業中的功能性定位被強調，而婦女自身解放需求被弱化，婦女工作方針與黨和國家事業發展方針基本重合。這種安排對于在特定時期凝聚婦女共識、發掘婦女人力資源、實現黨和國家根本目標，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婦女工作的職能定位是推進男女平等、維護婦女權益、實現婦女解放。這一時期的婦女工作方針模糊了婦女工作的社會性別立場，偏離了婦女工作追求男女平等和婦女解放的功能定位。

婦女工作方針的這一特點是當時中國的特殊時局及婦女運動的特殊路徑所決定的。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始終以馬克思主義婦女觀作為婦女工作的指導思想。馬克思主義婦女觀認為“婦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②，并從階級關系分析社會性別關系，認為“最初的階級壓迫是同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同時發生的”③，階級壓迫與性別壓迫相伴而生，階級解放是婦女解放的根本路徑。這抓住了婦女問題的本質，具有重大的理論貢獻。在這一思路指導下，黨將婦女解放導入階級解放、民族解放的總任務之中，動員婦女匯入社會革命的時代激流，并取得了革命的巨大成功。然而，當階級解放的任務完成后，如何解決婦女問題，馬克思、恩格斯除了提出動員婦女參與社會生產、家務勞動社會化外，并未展開論述。新中國成立后，由于時代條件的局限，黨也未能就當時中國的婦女問題進行理論創新，而是沿襲革命時期的婦女工作思路，即動員婦女投身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發揮婦女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中的人力資源作用，對婦女特殊需求及自身發展關注不夠，陷入了婦女工作方針去性別化的尷尬境地。

（二）1979—2012年：通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實現婦女發展解放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是新中國70年發展歷程中的重大轉折點，通過思想路線的撥亂反正和確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改革開放的政治路線，中國迎來了社會主義建設的新階段，婦女工作也翻開了新篇章。此后，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和婦女全國代表大會均進入5年召開一次的制度化軌道，形成了婦女全國代表大會于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次年召開的慣例。在此期間，婦女五大至婦女十大照章召開，這6次婦女全國代表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具有如下特點：

一是以黨的指導思想為基本遵循，表達了鮮明的政治立場。婦女五大至婦女十大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的首句分別是“在黨的十二大精神指引下”（1983年）、“在黨的基本路線指引下”（1988年）、“以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堅持黨的基本路線”（1993年）、“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堅持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和基本綱領”（1998年）、“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以‘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為指導，深入貫徹黨的十六大精神”（2003年）和“貫徹落實黨的十七大精神”（2008年），表達了對黨的指導思想的高度認同和堅決維護。

二是強調在黨和國家中心工作中發揮婦女的“半邊天”作用。婦女五大至婦女十大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依次要求婦女“在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中充分發揮自己的主動性和創造性，為全面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局面努力奮斗”、“積極投身改革和建設，為奪取改革攻堅階段的勝利而奮斗”、“廣泛動員婦女投身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團結動員廣大婦女全面參與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經濟、政治、文化建設”、“進一步團結動員婦女廣泛參與社會主義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使婦女“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中的重要作用充分發揮”等，均強調黨和國家事業對婦女的功能性需求，要求婦女投身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中。

三是以婦女權益和婦女素質為立足點。婦女五大至婦女十大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先后提出了“進一步實現憲法和法律賦予婦女兒童的權益”、“自尊、自信、自立、自強，全面提高素質”、“大力提高婦女素質，依法維護婦女權益，全面提高婦女地位”、“弘揚‘四自、‘四有精神”、“積極推動落實男女平等基本國策和實施婦女兒童發展綱要，堅持一手抓發展、一手抓維權，努力提高婦女的思想道德素質、科學文化素質和健康素質”、“使婦女的素質和能力進一步提高……各項合法權益得到切實保障”，均強調維護婦女權益、提升婦女素質。

四是以婦女發展和解放為目標指向。除婦女八大提出“為實現我國跨世紀的宏偉目標作貢獻”外，其他幾次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的落腳點分別是“開創婦女運動的新局面”、“促進婦女的進一步解放”、“以行動謀求平等和發展”、“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偉大實踐中實現婦女的進步與發展”、使婦女“地位不斷提升，男女平等基本國策進一步落實，婦女發展環境更為優化”，工作方針的最終指向是婦女自身的發展和解放。

婦女工作方針的這種新變化是特定時代的映射。從國家層面看，以社會主義現代化為目標的改革開放亟需婦女人力資源;從婦女層面分析，改革開放特別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立以后，有關婦女保障的國家力量讓位于市場，但與市場經濟相適應的社會保障制度還沒有建立和健全，婦女權益受到不同程度的侵害，各種深層次的性別平等和婦女發展問題開始顯現，如農業婦女化、婦女貧困化，婦女下崗比例高，販賣婦女、色情交易等曾經絕跡的現象死灰復燃，陳腐的性別觀念沉渣泛起。作為對改革開放實踐的政策反應，一方面，我們堅守馬克思主義婦女觀，沿襲了把婦女工作置于黨和國家中心工作大局中的本土經驗，動員廣大婦女投身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踐。另一方面，我們積極尋求婦女解放的域外經驗，將西方女權主義思潮迎進中國，探討婦女發展解放的路徑。特別是1995年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在北京召開后，學術界掀起了學習西方女權主義理論的熱潮，婦女研究界開始運用社會性別理論和方法來分析中國的婦女問題。同時，大會提出了社會性別主流化倡議，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向世界宣布了男女平等基本國策。為了兌現會議承諾，中國政府對黨政領導干部開展了系列社會性別主流化培訓，幫助他們樹立起從婦女的特殊需要出發思考問題的自覺意識，力圖將婦女利益體現滲透在各項制度、政策和規劃中。改革開放的現實需要與西方女權主義經驗的結合，使社會性別意識作為一種行動策略注入黨的婦女工作實踐，形成了通過推進黨和國家事業來追求婦女自身發展解放、以婦女自身發展解放為目標指向的婦女工作方針。

（三）2013—2018年：在中國夢的引領下追尋婦女夢

新時代以來，婦女全國代表大會共召開了兩次，即婦女十一大、婦女十二大。這兩次會議確定的婦女工作方針具有如下特點：

一是突出婦女工作的政治性。婦女十一大（2013年）提出“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以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為指導，深入貫徹落實黨的十八大精神和習近平總書記一系列重要講話精神”。婦女十二大（2018年）提出高舉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偉大旗幟，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聽黨話、跟黨走。其要義都是號召婦女擁護黨的指導思想，在思想和行動上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

二是堅持男女平等基本國策和推動婦女發展綱要實施。婦女十一大提出貫徹落實男女平等基本國策，推動中國婦女發展綱要的實施。婦女十二大要求貫徹落實男女平等基本國策，代表和維護婦女權益，推動中國婦女發展綱要的實施。男女平等、婦女發展是婦女解放的夢想，體現了婦女工作鮮明的社會性別立場，是對婦女工作職能的回歸。

三是把實現中國夢作為婦女工作的最終目標。婦女十一大要求婦女“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婦女十二大要求婦女“自覺把自身的前途命運同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命運緊緊聯系在一起，主動融入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懈奮斗”。實現中國夢成為婦女工作的時代主題和最終指向。

此階段的婦女工作方針投射進了新時代的濃重色彩。從國家層面看，經過60多年的探索實踐，中國各項事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逐漸顯現，我們樹立起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自信，并確立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榮夢想。從婦女層面看，隨著社會主要矛盾的深刻變化，廣大婦女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更加強烈，她們期盼參與發展獲得更廣闊的舞臺，期盼自身權益得到更有力的保障，期盼家庭更加幸福美滿，期盼社會更加平等和諧。在新時代的特定情境下，婦女工作方針明確要從與西方女權主義的若即若離中抽身，立足新時代新使命新期盼，建立中國自己的話語體系，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其具體內涵就是在黨的領導下，將婦女自身解放夢想置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夢想之中，在實現中國夢的偉大征程中實現婦女自身解放的夢想。

二、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的基本經驗

在新中國70年的曲折與輝煌發展進程中，作為黨和國家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婦女工作持續進步并取得了歷史性成就，中國婦女的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婦女工作方針是婦女工作的行動指南，12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是指導新中國70年來婦女工作在不同階段的頂層設計。透過70年婦女工作方針及其演變歷程，我們可以深入認識婦女工作的規律，總結婦女工作的經驗。

（一）始終堅持黨的領導

新中國70年婦女事業的成就是在黨的領導下取得的。重視并領導婦女工作是黨的優良傳統。黨自成立之日起，就將婦女解放寫在自己的旗幟上，積極領導組織婦女運動。在70年間，12次婦女全國代表大會都是在黨的直接領導下召開的。在每次婦女大會前，中央政治局常委、書記處書記都會聽取全國婦聯領導關于大會報告的匯報，并提出重要建議，在婦女工作方針等關鍵問題上作出指示。

婦女工作堅持黨的領導除了自覺服從、接受黨的安排，還體現在堅持黨的指導思想上。由于特殊的局勢及時代的局限，前4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僅表達了以黨和國家需要為婦女工作目標的意愿。改革開放以來，每次大會確定的婦女工作方針均占用不少篇幅，表達了以黨的指導思想為行動指南的政治站位，即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成果武裝婦女頭腦、指導婦女運動、推進婦女工作，引導婦女緊密團結在黨的周圍，確保婦女工作始終沿著黨指引的方向前進。

70年來婦女事業取得的偉大成就，婦女面貌發生的歷史性變革，雄辯地證明黨對婦女工作的領導是成功的，婦女工作堅持黨的領導是正確的。

（二）服從服務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

縱觀12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其無一例外都是將婦女工作置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之中。前4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直指黨和國家中心工作，要求婦女投身于中心工作;改革開放以來的婦女工作方針始終緊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目標，圍繞不同階段黨的工作重心進行微調;新時代以來，婦女工作方針則聚焦于中國夢這一時代主題。

中國婦女解放與民族解放、階級解放相依相融，這是由特殊的歷史決定的。近代中國的婦女解放運動萌芽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土壤。國家主權是一個國家的人民充分享有人權的前提和保障，沒有國家主權，女權只是奢望。同時，沒有階級解放，婦女解放也是空想。現代民族國家的想象開啟了中國婦女運動的話語體系和行動策略，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武裝的中國共產黨，自成立起就將婦女解放運動融入社會主義革命洪流之中，通過民族解放與階級解放來推進婦女解放。業已完成的民族解放與階級解放前所未有地推動了婦女解放。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運用政權力量，為婦女解放提供法律制度保障，如婚姻法和憲法確立了男女平等的基本原則;“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的性別定位，為男女平等提供了強大的意識形態支持。

然而，婦女解放問題不單單是階級解放問題，它還與社會發展、父權制文化、人口再生產等因素有著密切的聯系，其中社會穩定發展又為解構父權制文化、分解人口再生產負擔奠定物質基礎和提供制度保障。沒有社會的穩定和發展，婦女解放只是虛妄。在新中國前30年中，政治運動頻繁，經濟困難，這種非常態的國家形勢導致婦女工作無法制度化運行，特別是在婦女三大后的21年間幾乎處于停滯運轉狀態，更遑論婦女解放。改革開放后，國家的持續穩定和迅速發展為婦女的解放發展、婦女工作的正常運行提供了法律制度保障和經濟保障，這才有了今日婦女事業的新面貌。中國婦女運動的歷史揭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婦女的命運是同國家、民族的命運緊密相聯的。只有跟隨黨積極投身于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實踐，婦女才能實現自身的解放、發展與進步。

（三）注重發揮婦女的“半邊天”作用

婦女工作服從服務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就是動員廣大婦女投身于黨和國家事業，婦女工作方針始終堅持了這一要旨。前4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文字極其簡練，要義就是要求婦女參與完成黨和國家的緊要任務。改革開放以后的婦女工作方針強調婦女高質量地參與黨和國家事業發展。新時代以來，婦女工作方針的宗旨則是動員號召婦女為實現中國夢而奮斗。

黨和國家事業發展離不開婦女參與。新中國成立初期，毛澤東就提出“為了建設偉大的社會主義社會，發動廣大的婦女群眾參加生產活動，具有極大的意義”④，“中國的婦女是一種偉大的人力資源。必須發掘這種資源，為了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奮斗”⑤。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實現中國夢的偉大使命均需要婦女這支偉大力量的參與和貢獻，才能取得成功。

除了對于黨和國家事業的功能性意義，婦女參與黨和國家事業發展也是自身解放的必然要求。恩格斯認為，“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勞動中去”⑥。婦女參與社會活動，不僅能獲得經濟獨立，還能建構主體性，從而更好地追求自身的解放發展。

（四）堅持男女平等和維護婦女權益

維護婦女權益是基于社會性別和生理性別差異，對婦女進行特殊保護以實現兩性實質平等的舉措，其實質是推進男女平等。推進男女平等，維護好、實現好、發展好婦女的利益是婦女工作的基本職能，是動員廣大婦女投身于社會主義事業的最大驅動力，也是實現婦女自身利益與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利益相結合的必然要求，是社會主義優越性在婦女群體上的具體體現。婦女工作始終服從服務于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大局，并不意味著忽略婦女群體的利益訴求。相反，男女平等、婦女權益保護始終是婦女工作的重要關切。不過，在不同歷史時期，它在婦女工作方針中的權重和具體表述方式有所變化。如前所述，前4次婦女大會提出的婦女工作方針中沒有提及男女平等和婦女權益維護問題。改革開放后，男女平等、婦女權益保護、提升婦女素質等漸次被納入婦女工作方針中。特別是提出男女平等基本國策后，推動男女平等基本國策成為婦女工作方針的重要內容。從婦女工作方針的演變可以看出，婦女工作必須注重婦女自身利益，在黨和國家事業發展進程中實現婦女群體特殊利益，推進婦女發展和解放。

三、啟示：堅定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

70年婦女工作的發展歷程，是黨不斷探索并逐漸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的過程;70年婦女工作的經驗，構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的基本特質;70年婦女事業的成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自信的主要來源。

長期以來，受西方中心論的影響，獨立女權運動被視為婦女解放的必經之路。不可否認，西方婦女在200多年歷史中為爭取與男性平等的權利奮勇抗爭，歷盡艱辛。至20世紀上半葉，婦女的各項權利逐漸獲得法律的確認，西方婦女解放也躍上了一個新臺階。獨立女權運動為人類婦女解放提供了一條可資借鑒的路徑，特別是西方婦女強烈的性別平等覺悟、激進的自我解放行動震撼人心，可歌可泣。但是，獨立女權運動不是婦女解放的唯一版本，更不是完美版本，法律平權并不能自動升級為真正的男女平等和婦女解放。以美國為例，國家沒有幫助勞動婦女的公共政策⑦，美國婦女遭受性騷擾和性侵犯的嚴重威脅，人身安全缺乏保障，面臨明顯的就業和職場歧視⑧。

中國婦女也曾嘗試過走獨立女權運動的道路。晚清民初的一批杰出婦女在反清革命中與男性并肩作戰。革命勝利后，她們為分享參政權開展了聲勢浩大、激烈剛勇的斗爭，但最終在反對派的四面討伐聲中敗北。這說明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獨立女權運動的道路行不通。中國共產黨將婦女運動引入革命和建設的洪流，將婦女工作作為黨和國家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革命和建設中探索國家女權主義的道路。在此過程中，婦女工作出現過一些偏失，如新中國成立初期，只強調婦女對黨和國家事業的貢獻，忽略了婦女自身利益的實現;為了最大限度地發掘婦女人力資源，忽視了婦女的生理特點，從而導致了婦女身體受損等。但隨著黨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識不斷發展，對婦女解放規律和進程的理解不斷深化，婦女工作的導向越來越清晰，體系越來越健全，模式越來越成熟，經驗越來越豐富，進而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今天的中國婦女不僅獲得了形式平等，實質平等也不斷推進，發展水平全方位提升，獲得感幸福感不斷增強，這一道路也成為廣大婦女的自覺理性選擇。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野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也為婦女解放提供了中國方案。

因此，新時代的婦女工作要秉承新中國70年婦女工作的經驗，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在追逐中國夢的偉大進程中不斷開拓婦女解放的新局面。

注釋：

① 原名為中華全國民主婦女聯合會，1957年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聯合會，1978年改為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并持續至今，簡稱全國婦聯。

② 《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選讀》，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13頁。

③⑥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3、162頁。

④⑤ 《毛澤東選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246、252—253頁。

⑦ [美]西爾維亞·休利特：《美國婦女的生活——解放神話與現實困境》，馬莉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32頁。

⑧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18年美國的人權記錄》，新華網2019年3月14日。

作者簡介：尹旦萍，中南民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湖北武漢，430074。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