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整合視角下抽象概念的語義加工研究

盧 姍

一.引言

傳統概念語義編碼類型分為具體概念和抽象概念。Borghi等人[1]將具體概念定義為“現實中的有界實體，能為人們所感知的概念”，如table,cat等表征的具體內容；抽象概念則表示“現實中無相應指稱物，且無法直接為身體感官通道所感知的概念”，如love,freedom等表達的抽象信息。因抽象概念抽象性顯著，其語義加工與習得相對較難；且成人談論的內容大多是抽象的，因此本文主要探討抽象概念的語義加工。

許多學者曾提出不同理論以解釋抽象概念的語義加工。Lakoff &Johnson提出概念隱喻理論(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認為，[2]抽象概念是由具體概念通過隱喻化過程所實現。這一理論很好地解釋了諸如morality,beauty等評價類抽象概念。Kousta等人也從情緒具身觀（Affective EmbodimentAccount）角度提出抽象概念可激活豐富的情感體驗。[3]顯然，該觀點的解釋效力主要作用于情感類抽象概念，如happiness,fear等。Schilhab提出的派生具身觀（Derived Embodiment）認為，[4]抽象概念的語義可通過在與他人交互活動中分化出的親身經驗獲取。同樣地，這一觀點尤為適用于社會類抽象概念的語義加工，如politeness, loyalty等。

以上觀點均可解釋抽象概念的語義結構。然而，現有的理論研究中，可用于解釋所有抽象概念語義加工的單一理論幾乎沒有。因此，本文基于情景概念化（Situated Conceptualization）提出情景整合理論，試圖解釋所有類型抽象概念的語義加工。

二.情景概念化中具體和抽象內容的再定義及關系

（一）情景概念化框架

情景概念化框架由情景行為、情景要素和情景整合等概念構成。情景行為指在不同的場景中所發生的具體行為和動作。情景要素指獲得概念語義時所需要的場景元素，這些元素通常包含在具體的情景行為當中；可分為外部情景要素和內部情景要素。例如，在情景行為“學生課堂上起身發言”中，“學生”、“教室”等均屬于外部情景元素；而與外部情景要素、內部狀態相關因素則屬于內部情景要素，如發言的目的和價值、發言被表揚后的自豪感。情景整合則是指從不同的情景要素中整合出概念（尤其是抽象概念）語義的過程。

（二）具體和抽象內容的再定義及關系

在此，筆者提出具體和抽象概念的另一種區分，將其稱為具體情景概念和抽象情景概念的區別（又稱具體-SC概念和抽象-SC概念;SC為情景概念化的縮寫標注）。具體-SC概念是表征外部情景要素的概念；抽象-SC概念是外部和內部情景要素的合成抽象概念。

顯然，情景概念化中的具體和抽象內容是屬于相互包含的關系，主要體現在兩方面。第一，具體的概念整合表現出相當大的抽象性。例如，錘擊是非常具體的活動（如錘子、釘子），但它也呈現出抽象的內部情景要素，如目標（東西粘到墻上）、情感（成就或害怕錘到手指的恐懼感）等。第二，抽象的情景整合實際上也包含著具體性。例如，情感概念（如歡樂）表征內部心理狀態時，較為抽象；但抽象中也含有具體的外部情景要素，如現實中引起情緒的刺激物（畫筆）、身體行為（畫畫）和結果（獎勵）等。

三.基于情景整合的抽象概念語義加工

（一）抽象-SC概念的來源問題

我們認為，抽象-SC概念有兩種來源：第一，大腦網絡中所加工的內部情景元素所提供的連續信息輸入。第二，場景中內外部情景要素整合后的信息輸入。換言之，含有內部情景要素的抽象-SC概念通常需要外部情景要素進行整合加工。一般而言，抽象內容表示內部對外部情景的反應。當不知道什么產生了一種內部情景要素（如情緒）時，單獨加工的內部情景要素只進行語義的表層加工，而不具有深加工的意義。

（二）抽象-SC概念的語義加工

從情景整合角度來看，抽象-SC概念的語義加工是由不同具體情景行為逐步整合成抽象概念語義表征的過程。抽象-SC概念的語義加工中存在關鍵的上下位關系。在該結構中，情景行為起主要作用。人們從不同的具體情景行為中慢慢提取出抽象-SC概念的語義特征；提取次數越多，整合后的情景化概念越全面。隨后，情景化的概念再上升到抽象-SC概念。用上下位關系結構來說，抽象-SC概念在上，具體的情景行為在下；下面的具體情景行為為上面的抽象-SC概念提供連續的信息輸入。例如，抽象-SC概念“顏色”可在具體情景行為中進行語義加工。當人們看到場景事件“媽媽在超市買蘋果（紅色、青色）和檸檬（黃色）”時，可從中提取出不同的顏色（紅色、青色和黃色）。場景事件中的具體顏色就是情景行為所提供的重要信息輸入。不同的相關具體情景行為越多，可提取特征并整合的次數越多，進一步提高了概念的抽象性。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抽象-SC概念的語義就是在不同可視化的具體情景行為中逐漸提取整合而成的。

四.結語

本文從情景整合角度出發，提出了具體-SC概念和抽象-SC概念，認為前者指蘊含外部情景要素的概念；而后者是整合了內外部情景要素的合成概念；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明確外部和內部情景要素的意義，同時進一步確定如何將這些要素整合起來，對理解抽象概念至關重要。并根據抽象-SC概念的來源，主要討論了其語義加工問題，指出抽象-SC概念語義是由不同的具體情景行為逐漸整合而成的。整合的次數越多，概念越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