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坤 青島理工大學 藝術與設計學院
古籍裝幀是印刷術發明以來文字編纂易于翻閱的形式,發展至今功能性雖已被其他裝幀形式取代,但其作為書籍內容以外的審美意味延續下去。佛教元素出現在大量古代書籍中,與中國傳統文化相互影響,形成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漢傳佛教。佛教文化的興盛推動著裝幀形式的演變和發展,古籍裝幀研究的是字體、開本、封面、裝訂形式、材料、插圖、刻印等內容。
印度在雅利安人統治時期實行婆羅門教的種姓制度。隨著生產力的進步,吠舍階層逐漸有了反對婆羅門教的沙門思想,佛教應運而生。教義強調佛法濟渡眾生,講究忍讓。
印度佛教在兩漢時期傳入中國,漢傳佛教吸收大乘為主,以《楞伽經》《金剛經》等為據,大乘佛教在梵語音譯“摩訶衍那”。引佛教經典《長阿含經》的說法:“佛為海船師,法橋渡河津,大乘道之輿,一切渡人天。”大乘指能將無量眾生渡到彼岸,是擴充小乘佛學戒、定、慧的思想構成六度。正如《法華經》的觀點人性中有佛性,人人皆可以成佛普渡眾生。佛經智慧如大海一般,廣闊無垠,深不可測。
書寫載體決定書籍的外在形式,西漢以前古人將文字鑄造在青銅器上,寫在竹木簡牘上,刻在石碑上,東漢發明家蔡倫革新造紙工藝,并最終取代了竹簡。唐代雕版印刷發明之后古籍版本(即古籍在不同歷史時期出產或復制的不同傳本)出現。古籍的價值不只局限于傳播的內容上,而且也體現在其裝幀上。中國古籍版本從唐代至清末民初裝幀形式不斷創新。古籍裝幀形式經歷:卷軸裝、旋風葉、蝴蝶裝、包背裝、線裝等。
卷軸裝外觀與經裝裱后的書畫作品類似,文字最初寫在縑帛上。紙出現后,逐漸代替了昂貴的縑帛。傳統紙張仍延續古法,質地柔韌堅實為古籍裝幀提供物質基礎
唐、五代時期佛教傳入以來,早期佛經印于卷軸之上,字體古拙多為北魏碑體。后印度貝葉經(也叫梵夾裝)傳入,由于梵文的書寫習慣是橫向的,依據中國人的閱讀習慣需要對經書的裝幀進行改良,結合卷軸裝和貝葉經產生旋風葉即經折裝的樣式,是漢傳佛教典籍最傳統的裝幀形式。
宋代時期,雕版印刷快速發展,官刻、坊刻形成相當的規模。刻本字體采用歐體、顏體、顏柳混合體,多使用蝴蝶裝和包背裝。由于雕版印刷印單面,印字面向里對折,再裝訂成冊,形式像蝴蝶展翅,故名“蝴蝶裝”。包背裝也是單面印刷,不同于蝴蝶裝,有字面向外對折,與現代書籍相仿。明清時期,線裝書成為主流。
印刷誕生于佛教,早期印刷品大多是佛教經咒,而且經書帶有佛畫。佛畫的藝術題材取自佛經故事。大乘佛教思想一大特點就是偶像崇拜,傳統的佛教繪畫以如來、菩薩與羅漢三級偶像進行創作。佛教裝飾圖案分為佛像衣飾、法器、背光、蓮臺等。佛教典籍插圖采用線描的手法,其均衡的構圖、復雜的圖案、精細的畫工體現了漢傳佛教的圖像學和美學特點。
印度的佛像是雅利安人的特征:高鼻梁、深眼眶、薄嘴唇。這種形象通過梵本傳入中國后,畫師沒有受其限制,而是通過自己的智慧與想象對佛教經典藝術造型的造像準則進行改造,符合中國人的審美。匠人們的工匠精神使佛的形像更具藝術魅力。佛教的裝飾圖案融入中國傳統紋樣例如火焰紋、蓮花紋、八寶紋、 字紋等,其中蓮花紋成為佛教的標志紋樣,是純潔、吉祥如意、凈土的象征。中國傳統紋樣的興起與佛教的盛行有關
公元四至六世紀的笈多王朝是印度歷史上的黃金時代,佛教文化藝術空前繁榮,印度使節往來中國進行文化交流。在同時代的南北朝時期,佛教圖像被大量臨摹,畫家四祖之一張僧繇吸收了笈多佛教美術的表現手法形成一種豐腴圓潤的人物畫風,稱為“張家樣”。一改由前人陸探微、顧愷之崇尚清秀、瘦削為美的“秀骨清像”藝術風格,進而對隋唐時期形成的審美觀產生深遠影響。
佛教傳入中國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古代中國匠人通過對梵本的翻譯、轉印、排版、制書,古籍裝幀形式不斷進步。書籍本身就是文化的傳承,使后人能夠讀取來自不同民族的文化特色,漢傳佛教典籍是印度佛經中國化的產物,它凝聚著匠人們的審美與智慧。現如今,現代書籍設計大量依托中國民族傳統文化元素,而凸顯民族特色的古代書籍裝幀設計開始涌現。書籍設計師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行,帶著這種民族自豪感,踏踏實實為廣大讀者服務。借鑒古籍裝幀,提高現代書籍質量,做有民族特點和時代精神的書籍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