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需要一雙隱形的翅膀

樊樹林

近日，中國礦業大學因為一條“暖心短信”火了，學校依托校園卡消費大數據識別出困難學生群體，“悄悄”給飯卡里打錢，只用短信通知受助學生本人，以保護個人隱私。2019年，江蘇省教育、財政等6部門聯合發文，明確在認定困難學生過程中，應當尊重和保護學生隱私，結果公示要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不許涉及學生個人敏感信息。

貧困不是一種恥辱，但也不是一種驕傲。中國礦業大學的“暖心短信”可貴之處在于整個過程中，一直處于“保密”狀態，那些貧困生始終沒有被愛心“打擾”，讓他們保持了一顆自尊心，可謂善莫大焉！

看到“暖心短信”的實施，不由得想起前幾年秋天里某電視臺關于“金秋助學”的演出。那場演出的確很精彩，氣氛熱烈，期間，一段校園歌曲聯唱后，主持人請上了3位由“綠色通道”進入大學的學生。所謂“綠色通道”，其實就是一些貧困的學生通過資助或貸款維持學業的方式。望著臺上幾位略顯拘束和稚嫩的臉龐，主持人開始訪談。現在回想起來，主持人和他們之間的對話無非就是家庭情況、如何進入這所學校之類話題。其中問到一個來自河南的男孩。男孩還是幼童時，父母在一起車禍中身亡。在祖父母的撫養下，他漸漸長大成人，后來通過國家的“綠色通道”走進了這所大學，在臺上，男孩的兩眼閃著淚光，再三表達了對國家的感激之情。那期節目我沒有看完，不知為什么，我的心中涌上一陣酸澀。不可否認，幾位寒門子弟的感激之情是發自肺腑的;更不能否認，國家對貧困大學生的資助確實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讓貧困學生站到聚光燈下，真的有必要嗎？

扶貧是必要的，但如果忽略了貧困群體的尊嚴，也是不恰當的。大家可能還記得《落淚是金》那本書吧。那是作家何建明所寫的一部描述貧困大學生的報告文學。寫作期間，他深入到大學的貧困生之中，親身體驗了他們的艱難生活，真實而詳細地描寫了一個個催人淚下的故事，喚起了社會對貧困大學生群體的關愛。但由于作者書中用的，都是真實的姓名和校名，致使幾名大學生在這本書公開發行不久便以侵犯隱私、使之在生活中被歧視為名與之對簿公堂。這也許是一個誰也不想看到的結局，你能說作者不對嗎？你能說幾個大學生沒有理由嗎？

有時候，善良也要借助一雙隱形的翅膀。如果你稍微留意一下，也許就能捕捉到這樣的例子，比如在西方的圣誕節，圣誕老人總會用一種令人想不到的辦法，把一些禮品送到窮人的家中，把善良和關愛傳遞到貧民窟。而這些令人喜愛的老人好多都是由政府的官員和富商裝扮的。然而在國內，每到春節來臨，電視上總會上演一幕幕政府官員成群結隊到貧困的家庭中噓寒問暖的情景劇，似乎不在鏡頭前露露臉，不讓那些貧困的人在鏡頭上說幾句感謝的話，冬日就不會有暖陽，善良的愿望就不能實現一樣。

貧困的原因是有很多因素造成的，再貧困的人也有自己的尊嚴，而這樣的尊嚴必須得到最大的呵護;善良是人世間最美好的品質，但如果我們在運用善良時，不能采取恰當的方式，那么給這一群體造成的就是“善良的殘忍”。善良的表達需要一雙“隱形的翅膀”，這也是步入現代文明社會的一個標志。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