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電器混改塵埃落定，董明珠怎么看？

李永華

《中國經濟周刊》首席攝影記者 肖翊 攝

格力電器自動化生產線

格力模具公司生產車間。視覺中國

格力電器的控股權最終花落高瓴資本。

10月28日晚，格力電器公告，珠海明駿投資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從格力集團手中接過格力電器15%股權，正式成為受讓方。

公開資料可查，珠海明駿背后是高瓴資本，此前曾投資騰訊、京東、藥明康德等諸多明星企業。待這一規模400億元的交易完成后，珠海明駿將成為格力電器新的第一大股東。同時，珠海明駿向格力電器管理層發出了邀約，等待著以董明珠為核心的管理團隊回應。

新華網刊文認為，此次混改“三個有利于”：有利于國有資本優化布局，培育新興產業做大做強;有利于向“管資本”轉型，加速珠海“二次創業”;有利于提升企業競爭力，助力“中國制造”走向世界。

那么，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本人究竟怎么看格力電器這次混改？《中國經濟周刊》此前多次專訪董明珠均談到了混改問題，她認為，珠海市國資委此舉是最好的選擇。

“珠海市國資委此舉是最好的選擇”

格力電器自1989年成立以來，珠海市國資委控股的格力集團就一直是其第一大股東，但持股比例從2006年開始下降，從最初的50.28%一步步降到現在的18%。今年4月，格力電器公告，格力集團擬通過公開征集受讓方的方式，協議轉讓格力集團持有的格力電器總股本15%股權。這意味著，混改完成后，格力集團成為僅持股3%的小股東。

多年來，格力電器保持著穩定增長，到2018年，公司營收2000.24億元，凈利潤高達262.02億元。今年上半年，格力電器營收972.97億元，凈利潤137.5億元，同比繼續增長。長期穩健經營和強勁盈利能力讓格力電器被市場稱為“白馬股”。更讓各路資本動心的是，格力電器對股東分紅從不吝嗇。2018年，格力向全體股東每10股派發現金紅利15元（含稅）。

在今年1月19日召開的格力電器2019年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上，董明珠介紹，格力電器1996年以來累計分紅454.96億元，而在2012—2018年期間累計分紅超過400億。“我相信格力會持續分紅”。

身為中國制造業的標桿企業，業績如此之好，分紅還如此大方，格力集團為何還要把這只下“金蛋的雞”賣掉呢？

董明珠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分析說，“政府為什么做出這個決定？我認為是從國家未來整個經濟發展，怎么樣更加法治化、市場化這個角度去考慮做出的決定。他們做出這個決定并沒有跟我商量，也不需要跟我商量。但是我知道以后，我就知道這種戰略選擇絕對是正確的。”

格力電器此次混改的大背景是國資改革從管資產到管資本的理念轉變。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轉發的《國務院國資委以管資本為主推進職能轉變方案》強調，要從管資產轉變為管資本，以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為主要平臺的管資本將成為主旋律，取消了不少涉及企業經營權的規定，把規范的權力讓渡給企業，讓企業更加獨立。

今年7月26日，珠海市國資委召開的2019年上半年市管企業經營情況分析會，珠海市國資委主任李叢山表示，本輪國企改革是以深化體制機制為主題的改革，方向是推動國企市場化，重點是激發企業活力。

不少研究機構認為，格力電器混改的完成，是國企混改的一個標志性事件。

多年以來，外界對董明珠與珠海市國資委的關系一直有諸多猜測。

董明珠對《中國經濟周刊》說，“外面說我天天跟珠海國資委斗，如果天天跟國資委斗，國資委是第一大股東，他們完全可以強行換人。但他們并沒有這么做，相反，格力電器成為了中國唯一一個國有資本是第一大股東的空調企業，而且還做到了最好，就是因為他們把自己作為投資人。這一點是非常清醒的，但反過來我們也不辱使命。”

至于此次轉讓15%股權，董明珠認為，珠海市國資委此舉是最好的選擇，當時投資幾千萬，已經拿到非常高的分紅回報，現在又賣出400億元，“巨大的一個收益回報，有什么不好？”

據公開數據，2012—2018年，格力集團持股格力電器所得分紅超89億元。

格力電器方面給《中國經濟周刊》的回復稱，格力電器引入戰略投資、珠海市國資委“騰籠換鳥”，既能推動創新型民間資本賦能制造業轉型升級，更將進一步放大國有資本功能。通過投入高新技術產業和前瞻性、戰略性產業，國有資本將為珠海發展再添新載體、釋放新動能，實現自身的再次崛起。

“不是以股權大小說話，而是以市場為導向”

格力電器股權分散，第一大股東是格力集團，第二大股東是河北京海擔保投資有限公司，該公司由格力電器主要經銷商作為股東，持股比例為8.91%，董明珠個人持股0.74%，其余股東均是機構投資者。

混改之后，管理層會不會成為格力電器重要股東之一？

2017年11月，珠海市國資委印發《關于規范市管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指導意見》（珠國資〔2017〕249號）指出，競爭類企業積極探索股權多元化，采取多種途徑實現與社會資本混合交叉持股，引入戰略投資者、財務投資者，探索管理層和骨干員工持股。

浙商證券研報分析，2019 年9月26日，董明珠等 18 位格力管理層合資成立珠海格臻投資管理合伙企業，董明珠持股 95.2%。根據此前的混改公開征集受讓方公告，股權受讓方應改善公司治理結構，此次成立合伙企業將為未來可能的管理層持股打下基礎;目前核心經銷商平臺京海擔保已持有公司 8.91%股權，混改落地后，格力有望實現新進大股東、管理層、核心經銷商共同持股，高管激勵到位、治理大幅改善，有望推動格力進入新的發展階段。

此前，董明珠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她希望，格力電器今后更加法治化、市場化，沒有絕對的控股，不是以股權大小說話，而是以市場為導向的，那樣以后的決策才更加精準。

10月28日，格力電器公告稱，珠海明駿已向格力電器管理層提出書面形式的合作邀請。如果格力電器管理層接受珠海明駿提出的合作邀請，則在10天內予以公布。合作邀請中是否涉及股權安排，目前尚不得而知。

“絕對不允許資本破壞企業發展的事情發生”

根據格力集團此前的股權轉讓方案，要求受讓方應有能力為上市公司引入有效的技術、市場及產業協同等戰略資源，協助上市公司提升產業競爭力;也要求受讓方明確對上市公司現有董事會構成的改選計劃或要求，提出維護管理層穩定的具體措施及未來與管理層合作的具體方案。

管理層的穩定無疑關系著格力電器未來能否穩定發展。

董明珠不歡迎野蠻人。她接受《中國經濟周刊》獨家專訪時曾表示，企業經營得好壞，并不是投資者起決定作用，而是經營管理者起決定作用，絕不允許資本破壞企業發展的事情發生。

但這絕不意味著董明珠拒絕擁抱好的投資人。

過往的投資中，高瓴資本從未扮演“野蠻人”的形象。以其2017年控股百麗集團為例，控股之后仍以原有管理層為主導，從多方提供資源，實現百麗國際的轉型。

高瓴過往的投資案例為其最終拿下格力電器15%股權應該增色不少。格力電器回復《中國經濟周刊》稱，從高瓴資本助推百麗數字化方向取得的有益成果看，高瓴資本+格力的未來充滿想象空間。

高瓴創始人張磊在多個場合談及其投資理念時都表示，尊重企業家精神，尊重企業和企業家在產業變革中的主體地位。

更何況，高瓴資本與格力電器已“相戀多年”。2006年，高瓴資本成立的第二年，就買入格力電器股票，且一往情深地重倉10多年。格力電器2019年半年報顯示，高瓴資本管理有限公司—HCM中國基金是格力電器的第八大股東，持股比例0.72%，僅次于董明珠0.74%。

格力電器對高瓴資本張開了雙臂。格力電器方面認為，“珠海明駿的出資人高瓴資本作為中國人創立的專業化、市場化，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創新型投資機構，參與此次混改，有助于發揮資本在資源優化配置中的重要作用。從長遠來看，這一戰略投資的引入將進一步優化格力電器的資本結構，激發企業轉型活力和市場競爭力，實現企業價值鏈的整體躍升。”

格力電器方面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高瓴資本將與以董明珠為代表的管理層展開緊密合作，攜手引領企業實現更高水平的發展。

而在董明珠看來：“未來的格局一定是要市場化、法治化。我覺得這是真正的改革目的。”

責編：郭芳 guofang@ceweekly.cn

編審： 張偉

美編：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