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思想對中國古代藝術的影響

胡郁青 陳鴻玲

【摘 要】中國藝術史上，道家哲學作為中國傳統思想之一對中國古代藝術的發展具有深刻的影響。傳統的道家思想從“古道者之學”到“黃帝之學”再到“老子之學”，都把對宇宙天地的揣摩和理解作為他們自然和社會知識的基礎和依據。其中以老子和莊子為主要代表的“老子之學”則開始從宇宙之道轉向對天道、世道、人道的追尋，以及對于人內在精神的超越和自由境界的探尋。追求“道”所實現的人生境界和內在精神的超越，最后不自覺地歸于中國傳統的藝術精神。本文將從老莊思想對中國古代傳統藝術的影響出發，列舉中國傳統藝術的特點、形式以及追求的意境，以此說明老莊思想對中國傳統藝術精神的影響與重要貢獻。

【關鍵詞】老莊思想;道;音樂; 繪畫;藝術精神

中圖分類號：I209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31-0227-02

一、老莊思想的自然和諧之道

自先秦以來，道家思想從宇宙之道的追尋到個人精神的超脫發展，在中國思想史上占據著重要的位置。老莊思想以追求“道”為最高的概念，老子在道德經中指出天地之生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樣開始的。“道”是一切存在的根本依據，天地“不自生，故能長生”，宇宙的永恒之道在于“無”，處在超越時間和空間的無為狀態和自然之境，人也應該遵循天道“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通過“專氣致柔”“滌除玄鑒”擯棄對名利的追求，以到達自然超脫的理想之境。“致虛極，守靜篤”“挫銳解紛、和光同塵”來克制自我，以柔軟退讓的方式使自身保持寧靜超然。老莊思想遵循“人與天一也”，天即自然，人亦自然。《莊子齊物論》有“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唯一”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人的生命在于精神的自由超脫，不為世俗所累而憂苦身心。

事實上，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此類思想為文人士大夫提供了自我修持的法門即修心以達到寧靜致遠，還純返璞的人生。而另一方面，老莊思想承襲中國古代宇宙自然思想，以“天道”為主要思想依據。《漢書·藝文志》里提到，“道家著流，蓋出于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稟要執本”史官在中國古代不僅要對史事進行記載，也要進行觀星占卜之事。所以，道者對于中國古代宇宙空間概念、天文思想，陰陽五行之說等皆有涉獵。“特別是陰陽五行之說，早期道家秉承陰陽共生的思想：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在陰陽關系中體現出和諧共生之美，這種和諧與平衡的關系，構成中國傳統藝術的審美理想之一。”①中國古代建筑亦承襲于中國古代宇宙觀，大部分都遵循了平衡與對稱的格局，成為古代建筑藝術的一大特色。

二、老莊思想與中國傳統藝術

老莊思想對于中國傳統藝術影響深遠，特別是在中國古代繪畫方面，老莊思想成為文人士大夫追求的最高之境。特別是在政治上失意的文人，他們寄情于山水詩文把一腔詩意潑墨于山水之間，將老莊尋求自由灑脫、人生超越的思想傾瀉于畫布間。學者徐復觀在《中國藝術精神》中提到，老子及莊子思想起步的地方，根本沒有藝術的意欲，更不曾將某種具體的藝術作為他們追求的對象，老莊思想培養所追求的生活境界與偉大藝術家的所追求的境界是相通的。他們的修養工夫所到達的境界是無意于藝術的，但它將出乎意料地歸因于今天所謂的藝術精神。在學者徐復觀看來，中國山水畫是實現老莊藝術精神的最佳載體。中國藝術山水畫的形成只要達到一定的境界，在不知不覺中往往與莊子的精神相協調。

當然，不僅在山水繪畫方面，在詩歌、音樂、文學、書法等其他藝術門類中均有老莊思想的滲透。可以說中國古代藝術的發展離不開道家文化思想的滋養，也正是這種思想影響了中國幾千年的藝術發展，使得中國藝術呈現獨特的藝術精神風尚。

老莊思想中對于“美”的觀點與其他學派不同，老莊思想否定奢侈繁復的世俗浮躁之美尋求對世俗感官的超越之美。老子說：“五色令人色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②摒棄刺激感官快感之美，即“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莊子有“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老莊反對世俗之美的背后是對原始根源之美的徹底回歸與不畏浮云遮望眼的超脫，進一步將美與真聯系在一起，認為美真同一，追求天然淳樸之美，奠定了中國古代藝術清水芙蓉式的美，勝于鏤彩措金之美的傳統。老莊思想對于中國藝術審美觀念的影響甚多，本文將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論述。

三、老莊思想與音樂

首先，先秦時期，墨家、儒家、道家曾經對音樂進行激烈的辯論。老莊否認音樂世俗之美，老子所謂的“五音令人耳聾”需要摒棄感官的快適意味，追求超脫于外在聲色之外的美，即“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莊子則認為音樂其聲“能短能長，能柔能剛;變化齊一，不主故常”。

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在音樂方面秉承了老莊追求自然、和諧共生的思想，在其音樂著作《聲與哀樂論》中他闡釋了自己的音樂思想。嵇康認為音樂是客觀的，與人的主觀情感是沒有關系的，所以音樂的存在并不能引起哀樂，哀樂是來自人的情感而非音樂的本身。老莊以順應自然可近乎道的思想與嵇康的自然音樂觀相契合，嵇康認為“越名教而任自然”認定“老子莊周，吾之師也”。③嵇康認為音樂產生于天地自然，都是自然的產物，是稟“自然”而來的，以“自然”為體。“自然”在嵇康這里表達的“和”，即和諧之意，以追求“和”來到達老莊思想所追求的“道”的清靜無為、自然和諧的狀態。這里的音樂美即是自然和諧之美，這種美無須外物的摻雜，只有獨立的音樂本身的純然之美。

嵇康將音樂與老莊思想相結合，通過老莊對物欲的超然態度以及對自然的追尋將音樂從世俗的眾多繁雜束縛中解放出來，構成了其自然獨特的音樂觀。琴樂表達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境遇，人們沉浸在大自然中，營造出一種深遠而廣闊的意境。在自然的音樂觀念中追尋人與自然和諧的超然之境。竹林七賢在整個魏晉時期清談玄學的風尚達到鼎盛時期，思想也極度自由。而這背后老莊思想發揮了極大的作用，魏晉玄學以“無為”思想為主要核心，那一時期的藝術也呈現了老莊自由超脫的思想，審美隨著思想的變化而開始轉向自然樸素之風以及對內在思想的升華。

四、結語

在中國思想史和中國哲學史上，老莊思想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深刻地影響著中國文化的發展。從古代天人感應觀到追求個人超脫自由的精神。從天道到人道的追尋，老莊思想滲透在中國歷史每個角落。特別是在中國古代藝術的發展進程中，老莊思想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不僅是在藝術表現的形式上，還在對內在自由思想的精神探究上。

老莊思想以“道”為本，在藝術上不僅呈現樸素自然的表現形式，例如以黑白二色為基調的水墨畫的產生，還藏著士人們超凡脫俗、追求自由的精神。在書法藝術中，受到老莊自由、自然、平淡精神的影響，有些書法家展示出自由的美學觀念，彰顯了自然超逸、簡約玄淡的老莊審美意趣。例如唐朝書法家米芾，他的書法體現出理性而自由，他的思想觀念就受到了老子“道法自然”的宇宙觀和莊子“心齋”的審美創造精神的影響。中國藝術博大而深厚且歷史悠久，意識形態理論在建設中國文化中發揮了積極作用。老莊思想表達人類將自然返回自然美學理論，所以它持續了生命感、歷史感，是一種對中國藝術精神獨特的民族身份認同，也是中國思想史和哲學史的寶貴精神財富。

注釋：

①葛兆光.中國思想史[M]復旦大學出版社 2013年版，第328頁.

②老子.道德經 第十二章[M]中華書局出版社2018年版，第42頁.

③張磊.老莊思想的美學價值及對中國藝術之影響[J].美術大觀，2008（02）：18-19.

參考文獻：

[1]葛兆光.中國思想史[M]復旦大學出版社 2013年版，225-227 307-309.

[2]張磊.老莊思想的美學價值及對中國藝術之影響[J].美術大觀，2008（02）：18-19.

[3]徐復觀.中國藝術精神[M]九州出版社 2014年版，6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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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張勇.論魏晉玄學的美學思想價值[J].藝術與設計（理論），2011，2（03）：286-288.

[6]張延風.中國藝術史[M].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 ，2000年版.

[7]盛希希.老莊思想中“道”與“自然”對中國山水畫形成的影響[J].新美術，2013，34（09）：89-92.

[8]劉興.米芾書法的審美意趣[J]中國書法.書學理論，2018（10）：34：5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