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劉佳,鄭云鋒,康 平,胡國良
急性腦出血(acute intracerebral hemorrhage,AICH)是神經外科最常見的急危重癥之一,起病快,病程不穩定,臨床致殘率和死亡率較高。早期神經功能惡化(early neurological deterioration,END)是腦出血早期常見的并發癥,是指部分患者即使接受積極治療,但神經功能持續惡化。越來越多研究證據證實腦出血患者END與預后不良密切相關[1~3]。因此,尋找準確性高的END早期預測因子,及時采取針對性治療,降低END發病率,對改善腦出血患者生活質量,減少家庭社會負擔具有重要意義。微小核糖核酸(micro ribonucleic acids,miRNAs)是一類廣泛存在于真核生物體內的非編碼小RNA,一般長約22 nt,與神經神經系統發育及功能均密切相關[4,5]。近年來,大量研究發現多種miRNAs可能參與腦出血發生及病情進展過程,miR-130a即是其中之一[6~8]。然而關于AICH患者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與END關系的研究鮮有報道。本研究擬通過檢測AICH患者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分析其與END的關系,旨在為臨床工作中END的早期預測和干預治療提供幫助。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通過延安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連續性選擇2017年1月~2019年6月在本院神經外科住院治療的自發性基底節區AICH患者納入研究。入組標準:①年齡>18歲;②AICH系首次發病,診斷符合中華醫學會神經病學分會,中華醫學會神經病學分會腦血管病學組制定的《中國腦出血診治指南(2014)》[9],并經頭顱CT檢查確診為基底節區腦出血;③發病到入院時間<12 h;④入院時無昏迷癥狀。排除標準:①繼發性腦出血患者,包括外傷,動脈瘤,動靜脈畸形,動靜脈瘺,煙霧病等導致的腦出血;②住院不滿72 h離院的患者;③發病72 h內行手術治療的患者,包括顱內血腫清除術、側腦室引流術、腦脊液引流術等;④1 m內診斷顱內感染的患者;⑤伴有其他系統嚴重疾病,如嚴重肝腎疾病,惡性腫瘤,內分泌系統疾病,血液系統疾病,風濕免疫系統疾病等;⑥妊娠期女性。本研究納入AICH患者共145例,包括男82例,女63例,平均年齡(57.15±9.80)歲。另外,隨機選擇同期在我院體檢的50例健康志愿者作為對照組,其中包括男30例,女20例,平均年齡(56.44±10.05)歲。
1.2 方 法
1.2.1 END的定義及分組 所有AICH患者于入院時采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腦卒中量表(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stroke scale,NIHSS)進行評分,并在入院3 d內根據病情變化至少再次行NIHSS評分1次。本研究定義END為與入院時NIHSS基線評分相比,入院3 d內NIHSS運動評分項增加≥1分或NIHSS總分增加≥2分,并以此將AICH患者分為END組和非 END 組。
1.2.2 血漿miR-130a檢測 采用含EDTA的離心管采集外周靜脈血,1600 r/min離心15 min后使用含EDTA的離心管留取上清液,再4℃條件下15000 r/min離心15 min,使用無RNA酶的凍存管收集上清液,置于-80 ℃冰箱保存備用。采用普洛麥格(北京)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的EastepTM總RNA提取試劑盒提取總RNA,采用實時熒光定量PCR(real time fluorescence quantitative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qRT-PCR)法檢測血漿miR-130按照使用說明書進行。
1.2.3 其他參數采集 收集所有入組研究對象的相關臨床資料,主要包括患者性別,年齡,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BMI),吸煙史,既往高血壓、糖尿病、高脂血癥、癥狀性腦梗死、冠心病、心房顫動等疾病史及用藥史,入院時體溫、收縮壓(systolic blood pressure,SBP)、舒張壓(diastolic blood pressure,DBP)、隨機血糖,以及白細胞計數、血小板計數、血紅蛋白、凝血酶原時間(prothrombin time,PT)、活化部分凝血酶原時間(activated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及纖維蛋白原等血液化驗指標。所有AICH患者入院后即刻完成頭顱CT檢查(美國GE公司64排螺旋CT),并于發病48 h內至少復查1次頭顱CT,血腫體積計算、血腫破入腦室及血腫擴大判定均由至少2名醫師獨立評估。

2.1 各組一般臨床指標比較 如表1,AICH患者(END組和非END組)與對照組患者比較,在高血壓,降壓藥使用,入院時收縮壓、舒張壓等方面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END組和非END組比較,END組入院時NIHSS評分,血腫體積,出血破入腦室及血腫擴大比率均大于非END組(均P<0.05)。
2.2 各組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比較 END組,非END組和對照組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分別為4.82(4.05,6.93),3.22(2.75,5.08)和1.02(0.85,1.40),END組和非END組均高于對照組,END組高于非END組,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均P<0.001)。
2.3 END的危險因素分析 見表2,以是否發生END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P<0.05的變量,包括入院時NIHSS評分,血腫體積,出血破入腦室,血腫擴大及血漿miR-130a等為自變量,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高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OR=1.566;95%CI1.228~1.997;P=0.002)和血腫擴大(OR=2.581;95%CI2.056~3.242;P=0.000)均是AICH患者發生END的獨立危險因素。

表1 各組一般臨床指標比較
注:aP<0.05,vs END組,bP<0.05,vs非END組

表2 END的危險因素分析
2.4 血漿miR-130a對END的預測價值 如圖1,繪制血漿miR-130a預測AICH患者發生END的ROC曲線,AUC為0.884(0.815,0.953),按照約登指數最大原則,cut-off值為4.05,對應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分別為75.8%和88.4%。

圖1 血漿miR-130a對END的預測價值
END是卒中患者早期最常見的并發癥之一,發生率約在20%~40%左右,本研究145例AICH患者共33例發生END,發生率為22.76%,與既往研究報道一致[3]。越來越多研究結果證實END與AICH患者預后密切相關,早期準確預測,及時針對性干預,對降低患者死亡率和致殘率具有重要意義[1~3]。因此,近年來對于END危險因素的研究國內外學者進行了大量報道,先后發現基質金屬蛋白-9、高敏C-反應蛋白、瘦素、出血破入腦室、血腫擴大等指標對END具有一定預測價值[10~13],但由于缺乏統一的END診斷標準,研究對象納入排除標準亦存在差異,導致多數研究結果彼此差別較大,甚至完全相反,限制其臨床推廣應用。
MiRNAs可通過調控基因表達,廣泛參與機體細胞增殖、分化、凋亡、代謝等病理生理過程。長期以來,miRNAs研究主要集中在腫瘤學領域,大量研究證據顯示miRNAs在多種腫瘤疾病的發生發展進程中起到至關重要作用[14,15]。近年來,有研究發現miRNAs與神經系統發育及功能密切相關,多種miRNAs可能參與腦血管病發病及病情進展,與早期預后相關[4,5]。Liu等[16]發現腦出血大鼠動物模型腦組織miRNAs表達水平較對照組存在顯著差異,且外周血與腦組織呈近乎平行的miRNAs表達譜,提示外周血miRNAs水平對腦出血早期病理狀態具有一定評估價值。Sepramaniam等[17]在腦缺血大鼠模型中發現miR-320a可通過抑制水通道蛋白-1,-4表達以擴大局部腦水腫程度。Tan等[18]發現miR-21和miR-181b可通過調控靶基因基質金屬蛋白-9表達,促進血腦屏障破壞,影響早期預后。這些研究結果表明miRNAs可能參與腦出血早期病理改變,與END發病密切相關。因此,繼續探索miRNAs對END的預測作用,有助于進一步揭示miRNAs參與END的分子生物學機制。
Wang等[6]研究發現AICH患者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顯著升高,與血腫周邊水腫體積呈正相關關系,并對腦深部腦出血患者預后具有一定預測價值。此外,該研究還在大鼠動物模型中發現血腫周邊腦組織和血清中miR-130a表達水平均明顯上升,與Liu等研究結論相互驗證;并指出miR-130a 可作用于小凹蛋白-1/基質金屬蛋白-2,-9通路影響血腦屏障通透性,抑制miR-130a表達可明顯改善血腦屏障通透性,減輕腦水腫程度,提高動物行為學評分,為臨床治療提供新思路。本研究結果顯示AICH患者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與既往文獻報道一致,再次提示miR-130a可能參與AICH患者早期病情變化過程,有充分理由推測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與END發病密切相關。進一步比較END組和非END組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結果顯示END組表達水平明顯高于非END組,多因素分析結果也表明血漿miR-130a升高是END發病的獨立危險因素,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血漿miR-130a預測END的AUC為0.884(0.815,0.953),證實了本研究前期推測,表明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對END具有較高的預測價值。另外,需指出本研究cut-off值對應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分別為75.8%和88.4%,建議臨床預測END時仍需參考其他參數,提高預測準確性。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現血漿miR-130a表達水平與AICH患者END密切相關,有可能成為早期預測AICH患者發生END的新指標。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之處:首先,作為單中心小樣本研究,本研究所得到的結果可能與真實世界存在偏差,有待進一步研究證實;其次,限于條件本研究未就AICH患者急性期及恢復期血漿miR-130a水平進行動態監測;最后,miR-130a參與END發病的具體生物學機制尚不明確,期待后續研究繼續深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