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是透明的

楊志剛

看著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一直在路上尋找

那個在最美的年華里錯過的人

人生苦短，相遇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

那就讓我變成一座石橋

這樣我就不會老

更重要的是

總有一天你將踩著我的心跳

輕輕走過

人生表

如果人生是一塊鐘表

我就是表里的分針

而父母是秒針

他們不歇地忙碌，只為

推動我每一點前進

我的孩子是時針

他現在還感覺不到這微小的轉動

當有一天，他也成了父親

自會知道，圍著時針轉動

是我們一生最重要的內容

最后他也會成為秒針

用終日的忙碌去踐行

人一生的宿命

如果時光能夠倒退

如果時光能夠倒退

就先讓我的孩子回到襁褓中

我就可以隨心所欲親吻他熟睡的臉頰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我的懷抱

我擔心他走得太快

我跟不上他的腳步

然后讓我回到自在的單身時光

我要拋開戒律放肆地愛上一場

讓熱情的火焰把我焚燒成灰燼

只留一顆滴血的心和三寸舌頭

在漫漫人生路途中

默默舔舐傷痕

再就讓我回到故鄉的村莊

在這個城市里，我像張三趙四一樣

學著拍馬屁，扮鬼臉

學著看人下菜，看眼色行事

我想拋開一切的紛爭和煩擾

枕著故鄉的蛙鳴

安然地睡上一覺

最后，就把我定格在五六歲吧

那時候，我已初諳人事

并且知道星空、土地、陽光、花朵

田野、海洋、馬匹、糧食、草垛

還有很多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

我的親人都健在

而父母也還年輕

故鄉夜

兒子一歲的時候

我帶他回了趟故鄉

那天晚上他哭鬧了一夜

他要他的子彈槍

他的奧特曼手表

他的光頭強面具

他的遙控小跑車

還要坐滑滑梯和電動摩托

我滿足不了他的這些愿望

這個村莊的夜晚

除了蛙鳴就是星光

我只希望這個夜晚過得慢一點

再慢一點多好

我害怕天一亮，他就要離開

再也記不住這個叫―

“鄒圍孜”的地方

玻璃是透明的

我看見一只誤闖進房間的鳥

一次次撞向透明的玻璃窗

灰褐色的羽毛隨風飄落

嬌弱的身子布滿傷痕和血

目標，向著室外的藍天

卻不知繞個彎彎，穿過身后

陽臺上敞開的門窗

一百次沖擊，一百次被阻擋

我能夠想象，這只試圖穿越玻璃的鳥

它執著的信念和

徒勞的悲壯

仿若一個滿懷憧憬勇往直前的愣頭小伙

哪怕被生活的暗礁碰得頭破血流暈頭轉向

也要做最后的努力

只是，它至死沒有明白

玻璃是透明的

老婆

老是老師的―老

婆是婆婆的―婆

老婆，

可否理解為

像老師一樣管得嚴

像婆婆一樣叨得煩

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