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瑞雪 毛可 王萪達 龔鳳 張靜 王衛紅
(湖南師范大學 1醫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3;2公共管理學院)
隨著經濟的快速增長、預期壽命的延長和生育率的下降,我國老年人口急劇增加,人口老齡化日趨嚴重。根據國家統計局2017年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7.3%〔1〕,比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增加4.0%〔2〕。我國人口老齡化具有城鄉倒置的特點,與城市相比,農村經濟條件落后,老齡化水平更高〔3〕。有關調查顯示2015年我國失能老人約4 063萬例,占老年人口的18.3%〔4〕,另據預測,到2020年我國失能老人數將增長到4 700萬例,2050年高達9 700萬例〔5〕。而失能老人主要在農村〔6〕,且多項研究表明老年人日常生活活動能力(ADL)受損率農村高于城市,生活在農村是老年人ADL受損的危險因素之一〔7,8〕。而ADL是評價老年人健康狀況和失能狀態的一個重要指標,也是影響老年人生活質量的關鍵〔8,9〕。ADL分為兩類,一類是軀體性ADL(PADL),這些活動包括日常生活中的自理任務,如吃飯、穿衣、洗澡、修飾、行走和如廁〔10〕;另一類是工具性ADL(IADL),包括使用電話、準備膳食、購物、家務、服藥、洗衣、使用交通和管理財務等較高層次的任務〔11〕,通常在PADL遭受損害之前下降,因此對IADL的評估可能會早期識別那些看似有能力、健康的老年人日常生活與自我照顧能力的下降〔12〕。兼顧PADL與IADL有利于準確評估老年人ADL,盡早識別ADL的損害,從而盡早干預,對延緩失能至關重要。下洞村位于湖南省郴州市,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傳統村莊。本研究以下洞村老年人為例,闡明農村老年人的ADL現狀并探索可改進的危險因素,從而延緩失能,對促進公眾健康、完善政策制定、促進成功老齡化具有重要意義。
1.1對象 根據樣本含量粗略估計方法〔13〕,采用在當地村干部協助下按戶籍冊隨機抽取下洞村老年人200例,于2017年7月1~10日進行問卷調查。納入標準:(1)年齡≥60歲;(2)在當地長期居住達6個月以上者;(3)調查期間在家,無外出者;(4)意識清楚,無精神疾病及溝通障礙,愿意參與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200份,有效問卷194份(97%)。其中男99例,女95例;60~69歲121例(62.37%),70~79歲46例(23.71%),≥80歲27例(13.92%);婚姻狀況:未婚2例(1.03%),已婚154例(79.38%),離婚2例(1.03%),喪偶36例(18.56%);文化程度:文盲52例(26.80%),小學100例(51.55%),初中及以上42例(21.65%);目前工作狀態:全職59例(30.41%),半退休44例(22.68%),退休91例(46.91%);居住方式:獨居31例(15.98%),僅與老伴居104例(53.61%),非空巢59例(30.41%);個人月收入:無66例(34.02%),<1 000元90例(46.39%),≥1 000元38例(19.59%);家庭月收入:<1 000元67例(34.54%),≥1 000元127例(65.46%);醫療保障:無33例(17.01%),有161例(82.99%);患有慢性疾病數:無慢性病34例(17.52%),1種69例(35.57%),2種49例(25.26%),2種以上42例(21.65%)。
1.2調查工具 (1)一般人口學資料調查表:在咨詢專家和查閱文獻的基礎上,根據研究內容自行設計。主要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目前工作狀態、居住方式、個人月收入、家庭月收入、醫療保障、所患慢性疾病數等。(2)ADL量表,采用Lawton等〔11〕于1969年編制的6項軀體自理量表(PSMS)和8項IADL,主要用于評定被試者的ADL。每項1~4級評分,1、2、3、4分分別代表自己完全可以做、有些困難、需要幫助、完全依賴別人。PADL包括行走、吃飯、穿衣、梳頭或刷牙、洗澡、上廁所6項,IADL包括使用公共車輛、洗衣、家務、備餐、購物、自理經濟、服藥、打電話8項,參照相關研究〔8,14〕,PADL有1項有困難或無法完成視為PADL受損,IADL有1項有困難或無法完成視為IADL受損。對于一些IADL項目,如備餐,參與者自訴能夠做即使他們從來不做,也應視為自己完全可以做,且計1分。(3)慢性病數目的確定需有明確的醫療診斷。
1.3調查方法 本研究為橫斷面調查研究,且不涉及任何利益沖突。調查前對調查員(包括2名護理研究生和10名醫學類本科生)進行統一培訓,包括研究目的、方法、內容、意義,調查方法和量表條目解釋及使用方法等。現場調查時遵循知情同意、保護隱私及自愿原則,采取無記名形式,在當地村干部的協助下對符合納入標準的老人進行一對一入戶調查。鑒于被調查農村老人文化水平大多較低,加上視力下降等客觀原因的影響,在征得老人同意后,由調查員逐條口述問卷內容,避免使用有引導性和個人傾向性的詞語,并將一些過于書面化的術語轉化成當地語言或口頭語言,老人回答,調查員填寫,當場發放問卷,填完后當場檢查收回。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0.0軟件進行χ2檢驗、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
2.1下洞村老年人ADL 14項分布 下洞村老年人ADL總受損率28.4%(55例),ADL 14項均存在不同程度功能障礙,PADL中以行走較為明顯;IADL中以使用公共車輛、打電話比較明顯。見表1。
2.2下洞村老年人PADL與IADL受損率比較 IADL的受損率〔55例(28.4%)〕顯著高于PADL〔15例(7.7%),P<0.001〕。
2.3下洞村老年人PADL與IADL的影響因素分析 將PADL和IADL得分分別轉化為二分類變量(“正常、受損”),分別以此為應變量(y)。以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居住方式、目前工作狀態、個人月收入、家庭月收入、醫療保障、所患慢性疾病數為自變量(x),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高齡是PADL的危險因素。高齡、女性、低文化程度、家庭經濟差、患多種慢性疾病是IADL的危險因素。見表2。

表1 下洞村老年人ADL 14項分布〔n(%),n=194〕

表2 下洞村老年人PADL、IADL的Logistic回歸分析
本研究中,農村老年人ADL總受損率達28.4%。ADL 14項均存在不同程度功能障礙,PADL中以行走較為明顯,可能是因為老年人患多種慢性病,由于疾病影響致體力不足,從而導致行走有困難;IADL中以使用公共車輛、打電話比較明顯,可能是地理環境原因,交通不便,再加上老年人文化程度普遍偏低,與外界接觸少所致。IADL的受損率高于PADL,可見老年人ADL下降以IADL功能下降為主,這與邵平〔7〕對中國老年人ADL的meta分析結論一致。
本研究發現高齡可導致ADL障礙。與以往多項研究結果相符〔15~17〕。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身體功能逐漸衰退,身體素質水平逐漸下降,機體活動能力受損,其獨立生活能力也逐漸下降,這往往會增加家庭與社會的照護負擔。因此要加強對高齡老人ADL的關注,以減緩家庭和社會的日常照料壓力。
本調查結果顯示女性和低文化程度是IADL損害的危險因素。與男性相比,女性IADL受損率是其3.329倍,由此可見農村女性的IADL遠低于男性,這與仲亞琴等〔18〕、溫興祥〔19〕的研究結果一致。中國傳統的家庭人力資本投資行為存在明顯的男孩偏好,尤其是農村地區,造成了女性相對于男性在教育水平上的差距〔19〕。研究表明,個體的認知狀況與其教育狀況密切相關〔20〕,而生活自理能力又和認知狀況緊密相關〔21,22〕,認知狀況的惡化將引起生活自理能力的損傷。IADL要求更高的神經心理功能〔23〕,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目前我國農村老年人IADL的性別差異與文化程度差異。另外文化程度低的老年人由于文化水平有限,不能夠主動通過報刊、雜志、網絡等途徑進行學習,緊跟時代步伐,尤其是工具利用的技能和如何尋求幫助等方面比較欠缺〔24〕。提示要關注農村女性老年人,在福利政策支持上給予一定傾斜,且村干部要多組織老年人共同學習交流,跟上時代步伐。
家庭經濟條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農村老年人IADL的受損率,家庭經濟差,預示著IADL損害高,與周律〔25〕、仲亞琴等〔8〕的結果一致,老年人ADL與經濟狀況呈反向社會經濟梯度,良好的經濟狀況能降低IADL受損的風險。因此,若政府和社會能更多關注貧困老年人,并給予其更多經濟支持,可能會對老年人延緩ADL的衰退有所幫助。
患多種慢性病是IADL受損的重要危險因素,本研究結果與尹玲等〔26〕對昆明部分社區老年人的研究結果一致,慢性病患病種數越多,ADL受損率越高。可能是因為所患慢性病使老年人沒有過多精力和能力去接觸外部世界,在需要更多神經心理功能的活動任務上無法勝任,從而導致IADL受損。這提示要加強基層醫療投入和發展慢病管理,控制慢性病進程,提高生命質量。
綜上,我國農村老年人ADL受損率不容忽視,其中,IADL受損率高于PADL。高齡是農村老年人PADL和IADL受損的共同危險因素;女性、低文化程度、家庭經濟差、患多種慢性疾病是IADL受損的危險因素。社會及政府應加強對女性、高齡、貧困老年人的關注,在福利政策支持上給予一定傾斜,并加強基層醫療投入,發展慢病管理,提高老年人生命質量,盡可能地延緩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