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密友

邴格格

1

周末借趙楊的光蹭了劉科一頓烤肉。劉科看見我們第一句是：“咋還拖家?guī)Э趤淼模俊币宦牼筒皇菍χ液托〗壅f的。劉科跟趙楊說話從不需要稱呼。

小桔看著我笑：“咱倆來得不太合適哈？”

“是不太合適，”趙楊向劉科眨眨眼，“結(jié)完賬你就走吧，我們仨吃正好。”

“呵，沒有我，你們這頓飯將黯然失色。”

吃得正嗨時趙楊像是突然迷了眼睛，一大塊肥牛沒夾住，滋滋作響地降落在我碗里。順著她視線回頭看，門口走進一位男同學(xué)——她傳說中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認識他啊？”劉科小聲問。

趙楊硬繃臉：“科（呵），不僅認識。”

我：“而且熟知。”

小桔：“還發(fā)生過故事。”

劉科：“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說還發(fā)生過——”看著趙楊一副殺人的表情，他來了個急剎車，又不屈不撓地朝對面瞅了兩眼，然后他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原來就他啊，比我差多了。眼光一般啊你。”

暴躁趙楊在線摔筷：“但人家能找到女朋友，你不能。”

2

趙楊和劉科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鐵的沒人知道。也許一開始只是因為趙楊“科科”笑的時候劉科總誤以為是在叫他？后來趙楊為了區(qū)別，只好叫他劉劉。雖然我們班以八卦屬性揚名圈中，但劉楊CP是一點兒都不好組。完全沒有粉紅泡泡，而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的鋼鐵友誼。

劉科給趙楊立過一個霸王條款：不準對他說一個“謝”字，一說“謝”他就吹胡子瞪眼揮拳頭。起初趙楊還客氣一番過意不去，于是想說謝謝的時候就改成雙手抱拳，口中念“大佬大佬”，以致我們一度以為劉科有什么蓋世神技。正所謂趙楊得道我們升天，作為“損友”的我們常常從劉科給趙楊買的好吃的里給自己盛一杯羹。有一回趙楊實在忍不住，在我們當著他倆的面瓜分劉科的關(guān)東煮時嘆了口氣：“你再這么買，我可是還不起了。”

劉科卷起一本書敲她的腦袋：“說什么還還還，咱倆之間算這么清干嗎？等以后你發(fā)跡了，我去敲你家門，你就從門縫底下給我塞二百塊錢，這我就知足了。”

一旁湊熱鬧的志鵬長長地咦了一聲：“兄弟，你這線放得可真長。”

劉科得意洋洋地將胳膊搭在他肩上：“佩服吧？以后跟我學(xué)學(xué)。”

3

志鵬是劉科的忠實跟班，這是經(jīng)過馴化后的結(jié)果。在劉科沒能制服他之前，野生的志鵬一度是劉科眼中四害之一 ——另外三害尚未明確。

第一次發(fā)現(xiàn)劉科對趙楊格外好的時候，志鵬帶頭起哄：“男女有別啊！自古以來，所謂的‘男閨蜜要么別有用心，要么就是太娘。你說你是哪種呢？”

當時趙楊還是個莫得感情的精致女孩，聽了這話整個人都要燒紅了。誰知劉科這個一米八的傻大個默默捏起了蘭花指，尖聲細氣地嗔怒道：“討厭，被你發(fā)現(xiàn)了！”

畫面引起極度不適，所以志鵬再也不敢重提此話，生怕嚇出心理陰影。

不過正所謂“要想拴住志鵬的心，先要拴住志鵬的胃”，真正馴服他的，想必也是劉科每次訂外賣都會給我們一眾人等帶一份的這種仗義。也有翻車的時候——劉科冒著被主任抓的危險辛辛苦苦取外賣回來，大家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奔他手里的東西。

“哇塞是那家的炸雞架！”“我上次去沒開門給我饞壞了！”“給我掰一塊——不要那塊帶大骨頭的。”

“喂，”劉科耷拉著臉。沒人理他。

“喂，”還是沒人理他，“喂，喂，喂……”

趙楊忍著笑浮夸地偏過頭問：“哪來的烏鴉？”

小桔吃得滿手是油含糊不清地答：“不知道啊。”

志鵬參與表演：“拿掃帚趕出去吧。”

“行啊你們，還喝著水呢就把挖井人埋井里了！”劉科雙手抱肩做楊陽洋式委屈臉（恕我直言，好像是當初那個蘭花指讓他釋放了賣萌不要臉的天性），隨后又指點著我們蹭吃蹭喝三人組，“以后買什么也沒有你們的份 了！”言外之意趙楊不算在內(nèi)。

照顧到劉科作為男人的面子，我們只好連連吹不走心的彩虹屁。沒想到他得寸進尺：“以后要是你們拜把子，一定叫上我，我給你們當大哥。”不用說，又不是沖著我們說的。

“為什么？”

“因為，長兄如父啊。”

4

某天晚上回宿舍后，趙楊那部被我們用來砸核桃的手機響了，劉科打來的。我和小桔正擠眉弄眼，誰知趙楊坦坦蕩蕩：“幫我接一下，我敷面膜呢。”

于是我們懷著八卦之心按了免提放她枕頭邊。

“你猜我剛才在路上碰著誰了？”劉科大概只有跟趙楊說話才有心情設(shè)懸念。

“……無常？”

幸好我及時跳開，不然噴出的口水會跟精華液一起被趙楊的臉吸收。

“我看你像無常。我碰著你那個前——”

“科科（呵呵），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哎喲這會兒擺架子，行吧那我掛了。”

“你跟他說話了嗎？”

“沒。我怕他看見我以后自慚形穢。虧你還能喜歡他。”

“那也比你母胎單身強。”

“我再說一遍我那是不屑于——唉算了，咱倆半斤八兩。”

“八兩不想跟半斤說話，你比我還差二兩。”傲嬌不過三秒她又改口了，“你明天早上幾點到校？”

劉科像是早就熟悉了她的套路，語帶嫌棄地問：“你又想買什么？”

“嗯……讓我猜一猜，明天早上會不會有一個雞蛋灌餅在樓下等我呢？”

“沒有，想都別想。天天起床晚不吃飯，慣得你。”

“餅在人在，餅亡人亡。”

趙楊揭下面膜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我和小桔雙雙笑倒在對方懷里的和諧一幕。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她問我們明早幾點去食堂。小桔撇撇嘴笑：“我們?nèi)ナ程酶阌猩蛾P(guān)系？你有劉劉帶早飯。”

“……你喊的像《鄉(xiāng)村愛情》里那個劉大腦袋。”

我：“那他是謝永強你是王小蒙唄？”

趙楊想了想：“我趙四，他劉能。”

5

這個世界上無時無刻不在發(fā)生奇妙的事情。比如曾經(jīng)的冰雪女王趙楊，在遇見劉科后卻在犯二之路上越走越遠。比如劉科，喜歡他的人不是沒有，他卻偏偏執(zhí)著于跟趙楊拜把子。原以為“要么戀人要么陌生人”，但劉楊CP讓我們這一群愛八卦的同學(xué)看到了第三種情況，不進不退相處得自然而然剛剛好，甚至覺得以后的生活盡管要各過各的，也仍然會在對方的生命中永遠存在。

時至今日他們一起吃過飯唱過歌馬路旁邊嘮過磕，有時傳遞的一個眼神，一個共同的冷門笑點，一種一致對外拆不散的磁場，都能讓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關(guān)系非同小可，但又與“戀愛的酸臭味”截然不同。他們存在得太獨特了，以致于畢業(yè)紀念冊上他們兩人的合影底下是許多同學(xué)列隊留言：這什么神仙友情！

可以說，如果“秀恩愛死得快”，那我們班這群廣大單身狗倒是全都由衷地希望他倆“長命百歲”。能夠見證這樣的感情，也是幸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