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樣子（組詩）

望兒山

關于麗江的春天

一

我來的時候是冬天，海棠花就開著

現在，仍然開著

只是從根部，發出一二枝嫩綠

我想到了復活

二

最明顯的變化，是門前的柳樹

枯枝吐鵝黃。就在春天剛露頭的黎明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鵝黃又吐新綠

三

星空沒有一點變化，用永恒

讓自己高高在上。夜晚

逼仄在星空之下，大地托住它的薄涼

我給自己取暖

四

院子里的桂花樹，不聲不語，偷偷

把嫩芽換舊綠。可我還是發現

它離天空近了

我守護整個晚上，擁抱它成長的疼

五

還沒看見桃花開，就夢見了爸爸

桃花開的那天，是爸爸的祭日

桃花是爸爸的代言

六

我還穿著冬天的衣裳。我在你的詩歌里看見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我也想寫一首詩，告訴你

我心中的春天有多美

今夜失眠

但我有了明確的理由

黑夜如期而至? 寂寥統領人間

我望著天空不肯睡覺? 哪一顆星星

是你

在眨著眼睛

有一種念想? 徒生枝蔓

我用復活遏制復活? 春天還是春天

有一種回聲不需要大聲喊

久久回蕩的

被我剪輯成七秒記憶

鏡子告訴素顏的我? 再怎么化妝

也回不到從前

很多失去的? 都無可挽回

比如? 青春

比如? 花開

比如? 今夜失眠

喝醉了，

就用故鄉這兩個字取暖

頭暈了又暈，還是不能睡覺

一箱風花雪月

喝光十二瓶，還剩十二個瓶子

頭又一陣暈，看著空瓶子里冒出泡泡

春天開始搖晃，我很穩

我在搖晃，燈光很穩

燈光在搖晃，你也在搖晃

一陣接一陣的暈，是一輪接一輪的鄉愁

我把鄉愁喝進肚子里，頭就暈

頭暈的時候，你的樣子最清楚

瓶子們相撞的聲音，是鄉音

倒春寒被灌進空瓶子

敞開衣服的懷抱，有你的溫暖

故鄉——多么親切的字眼

青海玉樹

從前，有一個愛人

怕我去玉樹

他說，高原反應會死人的

我到玉樹的時候

高原反應和他一起早已消失

一個年輕的城市，我

還沒來得及愛上他

那個舊城

就以一幅畫的姿態出現

沒有倒塌聲，沒有嘶吼聲

只有爸爸媽媽的呼喚

聲聲入耳，句句扎心

眼淚像失戀的少女

我不說……

像失去孩子的媽媽

文成公主廟

古道駝鈴。誦經聲

人們在昨天的故事中沉浸

脫鞋走上紅毯

一步一個跪拜

一步一個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