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認同視野下的客家方言

族群認同(ethic identity)自20世紀上半葉隨“族群”一詞被譯介到中國。族群認同相關研究集中在人類學和心理學領域。人類學視野中的族群認同，關注的是族群認同的基礎是什么，由此產(chǎn)生了原生論、工具論、邊界論等族群認同理論，并以這些理論為基礎探討族群認同發(fā)展演進的過程。心理學則認為族群認同是社會認同理論在少數(shù)民族心理學研究中的具體體現(xiàn)，是個體對其所歸屬的群體或類屬的認識和信念。［1］無論是哪一領域的族群認同，其內涵與構成要素都是展開討論的邏輯起點。在各個領域，語言都被認為是族群認同的關鍵成分，語言對族群認同的形塑與發(fā)展起著基礎性的作用。

就中國而言，少數(shù)民族語言在族群認同過程中的作用受到研究者的關注。然而，不容忽視的是族群認同不僅存在少數(shù)民族族群認同領域，漢語各方言支系的族群認同同樣存在。漢語方言是地域文化、族群文化的重要載體。漢語方言在漢族各支系族群認同作用中依然發(fā)揮著積極的作用。在漢語各大方言中，唯有客家方言超越行政區(qū)劃，在中國的贛、閩、粵、湘、桂、川、港、臺等地均有分布。同時，客家方言又是海外華人社區(qū)主要使用語言之一。客家方言被認為是客家身份界定的標志和情感維系的紐帶，是研究客家歷史與文化的“活化石”。以客家方言為代表的客家文化反映了客家族群突出的族群凝聚力和向心力。

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客家方言文化研究方面，學者們結合譜牒資料與實地調查，從自然環(huán)境、人文歷史等角度，論證了客家方言的歷史淵源、形成分布、文化特色、保護傳承等問題。但對于客家方言與客家族群認同方面的研究還很少見。實際上，客家方言與客家族群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對于客家族群認同有重要的意義和價值。

一、族群認同的內涵與構成要素

（一）族群與族群認同

關于族群的定義多達幾十種，影響較大的是馬克斯·韋伯的觀點，他認為族群是某種群體由于體質類型、文化的相似，或者由于遷移中的共同記憶，而對他們共同的世系抱有一種主觀的信念，這種信念對于非親屬社區(qū)關系的延續(xù)相當重要，這個群體就被稱為族群。［2］(P389)但無論是哪一種關于族群的定義，都強調文化因素，文化被認為是族群的區(qū)分標志，也就是說族群這一概念是建立在文化認識的基礎之上。認同由“identity”轉譯而來，有同一性、身份、認同等多種不同的譯法，指幫助個體在個體自身生活中產(chǎn)生秩序，并幫助個體置身于群體之中或卷入與集體的認同。［3］

族群的區(qū)分及形成與語言、宗教、習俗、來源、地域等相關，其中語言被視為是一種重要的因素和原生的力量，共同的語言被看作是一個族群的首要文化特征。語言被認為是族群歷史和文化最重要的特征，也是最直觀的特征，因為能不能聽懂一種語言是劃分本群和他群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能夠共同使用一種語言的個體會找到某種熟悉感，可以很快建立一種共同的歸屬感和成員之間的親切感。某個群體對于語言的選擇表明他們對于自己文化身份的選擇與確認。［4］因此，區(qū)別族群首要的文化因素就是語言。

族群認同（ethnic identity）包含個體對于自我身份確定與個體對于所屬群體的歸屬感，不同于民族認同對于政治性的敏感與強調，族群認同更強調在族群共同體形成過程中文化的作用和意義。關于族群認同相關研究，主要有“文化說”“原生說”“邊界說”“場景說”等理論，這些理論的分歧點在于族群認同的基礎是什么，哪些因素對族群意識的形成有外在的或內隱的影響作用，以及這種作用通過怎樣的機制最終得以形成。族群認同不是靜態(tài)的，受社會變遷因素影響，是動態(tài)建構的過程。

（二）族群認同的構成要素

族群認同是一個包含多種影響要素的復雜結構，既包括族群內部成員對于自己所屬群體的認知，也有族群外部對于族群邊界的區(qū)分。共同的族群語言、起源、宗教信仰、文化習俗等都被認為與族群認同的形成與發(fā)展有關，用于說明族群認同形塑機制。

關于族群認同的要素，主要包括族群自我認同、族群歸屬感、族群態(tài)度、族群卷入等。族群自我認同、族群群體歸屬感、族群態(tài)度屬于內隱層面要素，族群卷入屬于外顯層面要素。族群自我認同也被稱為族群知覺，指個體為自己所選擇的族群標簽。對于兒童而言，族群自我認同主要看兒童能否正確地標定自己所屬的族群身份，而對于成人而言，族群自我認同意味著他們對自己的族群身份做出怎樣的選擇。族群歸屬感是指個體對于族群群體身份的歸屬，以及在此群體身份下的情感、行為等內在感受與外在表現(xiàn)。族群態(tài)度是指面對不同族群時所表現(xiàn)出的具有喜好傾向的認知、情感和行為。族群態(tài)度有積極和消極之分。族群卷入也叫族群行為，指對族群內的社會生活與文化習俗的參與程度。［1］

二、族群認同視野下客家方言的價值體現(xiàn)

客家方言不僅是族群成員思維、信息傳遞、文化交流的工具，還是客家族群身份界定的重要標志。從族群認同視角來看，客家方言對于客家族群認同有著特殊的意義和價值。

（一）族群自我認同的顯在標志

族群自我認同也被稱為族群意識，即一個人處于族群交往的社會場景中，他如何給自己定位，對哪一族群具有共同心理。［5］(P206)這一概念也可以簡單理解為：“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具體到客家而言，即是：“何為客家？客從何來？”

最早對這一問題進行正面論述的是清嘉慶年間《豐湖雜記》一文，該文被稱為是“客家人的宣言”。該文的一個基本觀點是：客人與土人的主要區(qū)別是“土與客之風俗語言不能同，則土自土，客自客，土其所土，客吾所客，恐再千數(shù)年，亦猶諸今日也”。來自中原的顛沛流離者們由于“聲氣無隔閡”而“同居一地”、休戚相關；也由于語言不同，他們與土人界限分明。［6］(P297-299)

徐旭曾強調語言在劃定族群邊界中的作用，意識到語言在客家族群自我認同中的重要性。從方言本體來看，客家方言與其他方言或語言相比，其獨特性決定其在族群自我認同中的地位和作用。客家方言屬于漢藏語系漢語分支，與苗語、瑤語等民族語言區(qū)別顯著。語音是語言的物質外殼，也是語言中最為穩(wěn)定的組成部分。客家方言語音保留中古漢語的諸多特點，以梅縣話為例，客家方言語音存在濁音清化平仄皆送氣，同攝之內（山、蟹等攝）一二等不同范圍有不同的讀音，聲調分為六類，平入各分陰陽等。從詞匯來看，客家方言與客家人生存的自然環(huán)境、生產(chǎn)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相關聯(lián)，產(chǎn)生了不同于其他方言的特征詞匯。蟑螂是南方地區(qū)常見的一種動物，廣州、廈門等地方言用“蚻”指蟑螂，但唯獨客家人稱呼蟑螂為“黃蚻”。“蚻”源于古代漢語，原指一種小蟬，“黃”是顏色。用顏色命名事物，體現(xiàn)了客家人細致的觀察，這與客家人在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見到、經(jīng)常接觸該事物有關，反映了客家方言詞匯的獨特性。類似的還有“湖”，客家人居住地以山區(qū)為主，有所謂“八山半水一分田”，而客家人口中的“湖”，是指“小水坑，積水洼地”，而不是一般意義上所指的水域比較廣闊的“湖”。這些特殊的語音、詞匯反映了客家歷史、風俗與思維習慣，對于客家方言的選擇與使用，則是客家人對于自身族群身份的現(xiàn)實實踐。客家方言也因此成為客家族群自我認同的外顯標志。

（二）對族群群體歸屬感具有凝聚作用

個人的族群歸屬感是在群體中獲得的血緣、語言、宗教、習俗，這種天賦的感覺使個體與其他擁有同一根基情感的成員聯(lián)為一體。客家方言因其獨特性而成為族群成員自我認同的顯在標志，與此同時，對于客家方言的使用與傳承對客家族群群體歸屬感具有積極作用。

客家族群具有強烈的崇宗敬祖意識，這根源于他們對于自己的祖先、族群質樸而又深厚的情感。客家地區(qū)流行的“二次葬”、祖先崇拜等風俗都是客家族群敬祖、具有強烈的族群群體歸屬意識的具體體現(xiàn)。客家地區(qū)對于祭祀等祖先崇拜活動，有著嚴格的程序和要求，客家方言是他們在進行諸如此類的隆重的傳統(tǒng)活動時必須使用的語言。“雖子弟平時亦任他學習各種語言，然在祭祖時候，必操客話，謂這樣才能報答祖宗。”［7］(P106)客家族群將使用客家方言提升到“敬祖”的高度，不講客家方言就是“忘本”；講客家方言才能進祠堂，才能進行祭祀、修譜等重大活動，客家方言成為祖先崇拜的規(guī)定性語言和參與族群群體事務的硬性要求。這些重大的活動無疑是客家族群群體歸屬意識最為集中、最為突出的表現(xiàn)，而客家方言作為活動中唯一的“工作”語言，對整個活動的協(xié)調、推進發(fā)揮著基礎性和關鍵性的作用。

從客家人的語言觀念來看，客家人恪守“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傳統(tǒng)社會客家人要求自己的子弟必須講客家方言。盡管客家方言受到粵語、閩語、贛語等方言的影響，但從總體上看，客家方言仍然保持了自身的特色，從而區(qū)別于其他方言，成為漢語方言的獨立分支。而操客家方言者，即便漂洋過海、歷經(jīng)長久歲月，仍能交流互通。這種“天賦”的感覺客觀上增強了客家族群群體歸屬感。

從客家方言的具體形式來看，客家諺語直接反映了客家族群群體歸屬意識。客家長期遷徙，有著“親人難分、故土難離”的感嘆，但他們堅信“水有源、木有根”，到達遷徙地后，“親幫親，鄰幫鄰，遠親不如近鄰”。這些簡單的客家諺語表達客家人對于故土的依戀、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對親朋的記掛，故土的一切都是本族群的珍貴回憶，這些諺語雖簡單直白卻也蘊含客家人對于本族群群體歸屬感的強烈期待與認同。客家諺語通常以客家方言為載體進行口頭傳承，既是客家人對后代進行愛鄉(xiāng)教育的有效方式，又在潛移默化中完成客家族群群體歸屬感代際傳承。

（三）反映族群態(tài)度

態(tài)度是個人對特定的人物、觀念、情境所抱持的一種信念和情感的復合體，包括認知、情感和行為三部分。族群態(tài)度是族群認同的構成要素之一，指個體回應本族群和他族群意識的方式，它可能是正面積極的，也可能是負面消極的。族群態(tài)度還可以進一步理解為，對自己或別的族群的偏好或負面態(tài)度。積極的族群態(tài)度常常表現(xiàn)為積極的族群認同，反之，消極的族群態(tài)度則表現(xiàn)為消極的族群認同。族群成員對族群語言的認知、情感和行為折射族群態(tài)度。

從認知層面來看，客家族群很早就意識到客家方言與其他語言相異。宋代《永樂大典》、明清時代的州縣志中就有關于客家方言的記載。《光緒嘉應州志》的總編纂客家人溫仲和指出“其言語聲音，皆與汀、贛相近”，這里所說的“其言語之聲”即客家方言，作為客家人的溫仲和注意到屬于客家方言的嘉應州語言與周邊地域語言的關系，反映了以他為代表的一批有學之士對于客家方言的認知。而另一方面，廣大普通客家民眾則通過族譜家訓、言傳身教自覺傳承對于客家方言的認知，并踐行著“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的族群信念。客家族群客家方言的高度重視與自覺傳承，反映了其積極正向的族群態(tài)度。

從情感方面來看，客家族群對于客家方言有著特殊的情感。關于客家方言的追溯起源于對客家源流的探索。黃遵憲在《與胡曉岑書》中說道：“既聞文蕓閣編修述蘭甫先生言，謂吾鄉(xiāng)土音，多與中原音韻符合，退而考求，則古音古語，隨口即是，因欲作《客話獻征錄》一書，既是后進知水源木本，氏族所自出。”［8］(P449)在他的詩作中也有“方言力證中原韻，禮俗猶留三代前”的詩句。早期客家方言相關研究基本都是從方言出發(fā)，分析客家方言對于中原古音古詞的承繼，從而佐證客家是“中原之舊族，三代之移民”。客家方言蘊含著客家族群對于自己族群來源的追問、先祖的尊重。基于此，客家族群深入人心的“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也是對于這種深厚感情的自覺實踐。

從行為層面來看，客家族群自覺學習并輯錄客家方言。客家民間歌謠是客家方言的主要載體，以山歌、童謠、諺語為表現(xiàn)形式，綜合呈現(xiàn)客家方言語音語貌。客家婦女從小就耳濡目染這些歌謠，并通過吟誦、游戲等形式對后代進行潛移默化的教育。黃巖石、張資平等客籍作家直接將客家山歌、童謠等客家方言要素直接融入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20世紀40年代末期，現(xiàn)代作家樓棲采用客家山歌的形式，創(chuàng)作了著名的方言長詩《鴛鴦子》。客家人通過語言（首先是客家方言），表達他們對自然、對社會的觀察、認識和感受［9］(P19)，對于客家方言的學習、執(zhí)著反映了客家族群態(tài)度。

（四）折射族群卷入

族群卷入是指族群成員的社會參與和文化實踐。族群卷入的外延相當廣泛，語言、宗教、習俗等都是衡量族群卷入的具體指標。［1］不同的族群有不同的文化習俗、生活方式，并由此衍生出不同的族群行為模式。參與族群內的社會生活與文化習俗被用來當作族群認同的標準。［10］客家方言的形成、發(fā)展、使用、傳承與客家族群社會生活緊密聯(lián)系，是客家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客家先祖在輾轉遷徙的過程中，頑強保留中原古音古韻，承繼故土人文風俗，客家社會生活與文化風俗在語言中沉淀，形成獨樹一幟的語言特色。

與此同時，客家方言與客家社會生活及文化習俗融為一體，客家方言折射客家族群卷入。節(jié)日是傳統(tǒng)社會客家人社會生活展演的實踐和空間載體。［11］(P97)客家族群有著極具地方和族群特色的歲時節(jié)慶文化，這類文化常與祭祀聯(lián)系在一起。例如，在中華民族最為重要的節(jié)日——春節(jié)期間，客家人要到當?shù)馗黝惿駨R祭祀，除夕當日各家各戶要到祠堂祭祖。諸如此類的祭祀活動、民間信仰活動所使用的語言均為客家方言。直到今日，在眾多客家宗親組織、客家社團組織中，在客家相關社會活動中，客家方言仍然是客家族群交流的主體語言。此外，諸如客家采茶戲、山歌等客家民間曲藝表演融合客家方言元素，這些客家民間藝術有著鮮明的地域和族群特征，吸引客家民眾參與其中，在這一過程中，包含組織者、表演者、觀眾等在內的人員都表現(xiàn)出對于族群文化實踐的參與。

從語言的具體選擇與使用來看，如果族群成員更愿意使用族群語言，并且愿意讓自己的家人使用族群語言，那么，表明他們在語言使用上的卷入程度較高。［1］歷史上，客家方言的使用對于客家社會活動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太平天國時期，客家方言在農(nóng)民起義中起到重要的溝通與宣傳作用。筆者本人的調查發(fā)現(xiàn)，普通話推廣政策、城鎮(zhèn)化發(fā)展等因素對客家族群語言的代際傳承產(chǎn)生一定影響，但從整體上看，客家族群對于客家方言的語言使用、語言選擇、語言態(tài)度仍表現(xiàn)出積極的傾向性。

三、族群認同視野下客家方言的未來發(fā)展

客家方言記錄和保存客家族群的歷史文化，是凝聚客家族群認同的重要凝聚力量。但是，客家方言的式微確是不爭的事實，基于客家方言與族群認同的深刻聯(lián)系，需要秉持認真的態(tài)度，謹慎思考客家方言的出路問題。

（一）團結族群力量，加強客家方言保護傳承

客家方言源于客家人的生活實踐，反映和保存了客家族群的文化傳統(tǒng)與歷史演進，是客家人獨特的文化基因。客家方言因其語音、詞匯上的獨特性成為族群自我認同的顯在標志，因其承載的歷史文化內涵成為客家族群認同的內隱力量，客家族群對與眾不同的客家方言有天然的情感依賴和價值判斷。但客家方言面臨著使用人數(shù)下降、使用環(huán)境收縮、代際傳承中斷、方言成分流失等方言生存大環(huán)境問題。［12］因此，急需加大力度對客家方言的保護。

在保護過程中，應特別注意客家方言的“活態(tài)”傳承。一是加強對于客家族群少年兒童語言觀念和語言學習的指導。例如，客家區(qū)域中小學校積極開辟第二課堂進行客家方言教學與展示，聯(lián)系當?shù)匚幕块T組織客家民間曲藝進校園等活動，展示客家方言的藝術魅力，增強學生客家方言學習和使用的信心。二是運用信息技術手段加快對于客家方言的記錄工作。掌握純正客家方言的客家老人正逐漸老去，這項工作迫在眉睫。當前各地正在開展的中國語言資源保護工程體現(xiàn)了國家層面對于方言保護工作的重視，各省市基層語言文字部門應加大關注力度。三是創(chuàng)造使用客家方言的寬松環(huán)境，鼓勵中青年客家人士在家庭和日常生活中使用客家方言，自覺傳播客家方言。此外，積極發(fā)揮客家山歌等客家方言相關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的作用，通過相關“非遺”傳承人宣傳、表演、教學等方式，弘揚客家方言。總之，客家各界人士是客家方言主要的使用者，理應承擔起傳播與傳承客家方言的責任。族群認同視野下客家方言的保護與傳承，應積極創(chuàng)設條件，特別要注意發(fā)揮各年齡段、各階層客家人士的作用，促進客家方言保護傳承。

（二）將方言保護與族群意識凝聚相結合

客家方言是客家族群認同的外顯標志和內隱力量，是凝聚客家族群認同意識的物質載體，客家方言與客家族群認同之間有著諸多耦合之處，因此在對客家方言進行保護的同時，應注意將客家方言的保護與客家族群意識的凝聚相結合。

一是加強對于客家方言文化的收集整理工作。20世紀80年代曾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 “三大集成”的調查與收集工作。但近三十年，民間文學文藝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必然發(fā)生了較大變化，需要進一步的調查與整理。二是運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手段，搭建類似“客家風情”“客家論壇”等虛擬網(wǎng)絡平臺，開展交流，傳播客家方言文化，增強客家族群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三是加強對于客家方言文化的研究、探索、創(chuàng)作，增加新的元素，不斷推陳出新，以新的形式進行客家方言的推廣，凝聚客家族群意識。類似《八子參軍》這樣的作品實際上是對于客家方言文化的藝術創(chuàng)作，不僅保留了客家方言的原來味道，還提升了客家方言的文化品位，在群眾中反響很大。這類作品形成了客家方言、藝術表現(xiàn)與客家族群意識凝聚相結合的多維效果。

（三）發(fā)揮客家方言作用，促進民族認同、國家認同

客家族群在長期的發(fā)展實踐中形成了具有廣泛性、頑固性、自覺性等特點的族群認同意識。但同時，我們必須看到客家族群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一員。客家族群的命運與中華民族的命運始終息息相關。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是包含客家族群在內的所有炎黃子孫的崛起。因此，在客家方言傳承與傳播過程中，不能局限于族群認同小圈子，應該認識到客家族群認同與中華民族認同的高度一致性，將對客家族群認同的認識及實踐與對中華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統(tǒng)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