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精神的個體表達

余瑋

人最需要的是靈魂，城市也是如此。靈魂的塑造，說到底，是一種精神的塑造。城市精神是城市靈魂的呈現，是一個城市區別于其他城市之所在，是一個地方社會、歷史、文化的積淀，體現的是城市的底蘊、城市的韻味、城市的品位、城市的精神追求，是一種與城市同命運、與市民同呼吸的精神力量。國有國魂，城有城魂。世界之大，城市之多，不計其數，一座城市與另一座城市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精神不同，真正令人難以忘懷的就是具有獨特精神的城市。

城市是一種歷史現象。我國城市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據考古發現，早在原始社會末期，我國就產生了城市的雛形，在夏朝后期形成了古代城市。然而在語言史中，城市作為一個語詞出現則是近現代的事情。在古代漢語中，“城，以盛民也”，是指都邑或都邑周圍的墻垣；“市，買賣之所也”，是交易買賣的行為或場所，并無“城市”這個詞語。根據美國城市史學者劉易斯·芒福德等人的研究，在其他文明古國也很早就出現了城市，并經由城堡、城邦等形式發展。如果說古代城市的興起多基于政治和軍事原因的話，那么近現代城市的興盛則更多基于工商業的發展。本質上，城市是人和資源在有限空間的高度聚集與協同，最根本的是人與人、人與其產出之間的關系，城市的盛衰榮辱歸根結底在于人，在于城市生活的市民。城市精神作為一座城市在長期發展變遷過程中形成的獨特精神品格，是引領城市發展的旗幟，更是推動城市發展的動力。城市精神不僅僅是一個城市的定位和口號，它的塑造和踐行離不開城市里的人或市民這個內在基因。

時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正成為熱語。其實，城市治理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結束后，習近平總書記外出考察的第一站便是就城市公共空間規劃建設、社區治理和服務等調研上海。城市精神如何發揮作用、城市精神和人或市民的關系，可謂作為城市治理的必答題。由于城市治理的獨特性，我們不妨自人或市民這一獨特視角尋找城市精神的基因，尋找城市市民的精神價值與共同追求，尋找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的基本邏輯。于是，有了現在的這個專題“城市精神的個體表達”。

城因人而生，人為城之本，城市的存在是為了讓人的生活更美好，以人為本應該作為城市治理最根本的理念。作為城市的主人，市民就要有主人翁精神，擁有理性、寬容、責任、參與等公共精神，便有了城市治理的社會基礎。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曾指出：“要結合自己的歷史傳承、區域文化、時代要求，打造自己的城市精神。”一座城市可以在短期內建設寬闊街道、高樓大廈，但城市精神卻需要長期的積淀才能形成。不同城市的歷史傳承、地域環境、文化傳統、發展水平等不同，使生活于其中的市民形成了不同的精神特質、審美情趣和生活樣式，由此造就了具有鮮明個性的城市精神，彰顯了不同城市的獨特魅力。

曾有人說，愛上一個人，戀上一座城。有時一個人影響一群人，一群人影響一座城。當一個人做了一件對的事情，對周圍的人對整個城市甚至整個社會帶來了正向影響，他獲得的不僅僅是物質和財富，更多的是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是一個人幸福感的主要來源。這個人就是這個城市或這個社會正能量的代言人之一。這期專題“城市精神的個體表達”中涉獵的他或她，一定角度講是城市精神的代言人，一定意義上講也是一個城市的象征或一個城市的名片，他或她的人格與氣質基本能與這座城市的內涵相接近，對城市精神內涵有真切、較準確的表達。無論是在國家博物館這個中國最高文博機關做文化宣教工作的北京小伙河森堡、在花城廣州打拼中綻放花樣芳華的扎花藝術家鵑子、天馬行空的世界里找尋心靈故鄉的趙同科，還是拓荒“設計之都”時尚之美的趙卉洲、崇文尚德而務實圖強的趙孝慶，自這組文章主人公身上，可領略其人生風采與骨子里的精氣神，窺見一個城市發展的客觀規律或一個城市的發展之“道”，也可感受一個城市市民的價值取向。從另一個側面看，城市的精神文化也塑造著這個城市的人，城市的氣質、風骨和靈魂成就一個個市民，城市性格和品位影響著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的精神文化。二者相互影響著，成全著。

自本專題中所筆涉的幾個城市來考察發現，一個城市的城市精神在提煉過程大都考慮了繼承傳統、體現個性、反映時代、引導未來等方面，突出了一個地方的精神面貌，展示的是一個城市的情懷或文化，代表著一座城市的整體形象，彰顯著一座城市的特色風貌，引領著一座城市的未來發展，是建設這個城市的精神驅動。畢竟，有了精神的力量、精神的追求，一座城市才充滿生機和活力，才能凝聚起更多人的智慧，勇往直前，奮力奔跑。每個城市的城市精神都在注意自己的個性，避開與外地共性的東西。專題中的他或她可以說所在城市的城市精神代言人，已成為或正努力成為人群中那個影響城市的人，他或她在被這個城市的人影響著，同時也在影響這個城市的其他人。

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征程中，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是一個重大的時代課題。城市治理不是國家治理的簡單拷貝，城市治理的“最后一公里”就是市民。市民的精神文化，是一個城市的精神財富，是一種戰略資源和軟實力。自帶“精神流量”的一個個市民，塑造城市精神之美，成就城市的高質量發展。這里不妨將本專題的主旨作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城市探索。

有什么樣的城市精神，便會培育涵養什么樣的城市品格。作為一種文化基因和無形力量，優秀的城市精神體現在城市的每一寸肌理，潤澤人的文明氣質、行為舉止，滲透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讓城市更可持續、更有品質、更加迷人。城市以其獨特的價值和氣質影響著人，同時城里人用自己凝聚一身卻又毫不知情的影響力去塑造城市性格。精神是一個城市的底色，城市精神是城市發展的動力之源和內在動力，是凝聚人心、展示城市形象、構筑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體現。如果把物質的城市化比作弓，把有獨特精神的城市化比作弦，把城市建設比作箭，那么無疑城市的競爭力來自它們的相互作用。弓和弦品質越好，搭配越恰當，所形成的力越大，城市建設之箭射的就越遠，城市的競爭力也就越大。在這里，期待各大城市以優秀的城市精神提升城市的品格氣質，提升城市競爭力、張揚城市個性，不斷增加全體市民的福祉，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的城市治理與城市發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