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機長》：以“敬畏生命”的名義

文/古爾齊亞

長久以來，在影視劇和小說中，民航業(yè)最通常的存在是“被浪漫化”——這也是緣于外行人對這個行業(yè)最普遍的遠距離認知：覺得由俊男靚女組成的機組，身穿或纖腰或筆挺的魅力制服，戴著帥氣墨鏡，走在機場反光的地板上，拉著行李箱最先上機，年紀輕輕就可以飛遍全球，從高空看遍雪原大海……所以民航故事最容易和愛情故事混搭了。

《中國機長》最真實和與眾不同之處，就在于它不僅拍出了這個令外人艷羨的行業(yè)光鮮浪漫的面子，更拍出了民航業(yè)下苦功的里子，拍出了“浪漫云霄”“成功備降”“英雄機長”這些津津樂道的標簽背后，他們每日的工作細節(jié)和生活點滴，更拍出了民航業(yè)復雜而強大的背后支撐體系。

影片開頭，是飾演劉機長的張涵予洗澡的鏡頭，有的觀眾不明白為什么拍他洗澡，以為是賣肌肉的噱頭。

現(xiàn)實中的英雄機長劉傳健，不執(zhí)行飛行任務時，每日都要鍛煉、訓練體能，風雨無阻，這恰恰是47歲的他有足夠體能在駕駛艙風擋玻璃碎裂掉落、身處零下40多度的艙內成功備降的重要因素。

洗澡那段戲，他是在水中練習憋氣，在日常生活里訓練體能。電影用這樣一個細節(jié)來展示“高空幾分鐘，地上十年功”。

飾演乘務長的袁泉在被頭等艙的無禮乘客數(shù)落“不過是端茶倒水的、哪里來的那么自信”之后，依舊自信地小聲和同事嘀咕說，如果同樣是生存在野外，最后活下來的一定是她們空乘，因為她們比常人受過更多的專業(yè)訓練，具備更多的相關技能和知識。

飛機風擋玻璃碎裂的事故在全球范圍內發(fā)生過多起，甚至有多位外國航空公司的飛行員就在玻璃掉落的瞬間，被拋出了駕駛艙。而《中國機長》中真實還原的一個細節(jié)就是，歐豪飾演的副機長半個身體被吸出窗外，嚴重凍傷，后來被同事合力拉了回來，而令他沒有瞬間被拋出艙外的重要原因，就是他系了安全帶。

這些細節(jié)一點都不浪漫，卻在緊要關頭救了119名乘客的生命。敬畏生命不是一個口號，也不是一句空話，是需要每日體能的訓練、日積月累的專業(yè)經驗和沉著的心理素質為支撐的。沒有力量和素質，就沒法拯救生命，談何敬畏生命。

影片中，筆者很喜歡導演劉偉強的一個處理方式，就是在玻璃掉落、客艙釋壓事故發(fā)生之前，除了拍攝不同狀態(tài)的乘客之外，他還拍了大量的機組人員工作細節(jié)，比如體能測試、碰頭會、了解氣象情況等準備工作。

在危機情況發(fā)生后，不僅僅是機組人員要與險情搏斗，同時聯(lián)絡的還有起飛地重慶機場、目的地拉薩機場、備降地成都機場，還有空管局、空軍等。

為了幫助8633航班成功無阻礙地備降成都雙流國際機場，空管局與機場配合，暫停了當時航線高度以下的所有航班出港，緊急為8633騰出通道。觀眾會發(fā)現(xiàn)民航業(yè)遠遠不止是發(fā)個盒飯倒倒茶水那么簡單，背后有一個非常龐大而復雜的體系在支撐。缺少任何一方，都無法達到中國民航處于全球前列的安全運行小時紀錄。

這些豐富的細節(jié)，都在試圖為我們還原一個最為真實的民航業(yè)日常，這個行業(yè)里當然有像劉傳健這樣的英雄機長，但更多的時候，靠的并不是某個人的英雄主義，而是嚴謹?shù)牧鞒坦芾砗兔總€人的專業(yè)、敬業(yè)。這是另一個維度上的敬畏生命，盡管看起來有些瑣碎，并不浪漫，但是更為真實。

機長在成功備降后下機時，望著天空說了一句話，其中的四個字“敬畏規(guī)章”，令人印象深刻。就像醫(yī)者的敬畏生命，并非起始于他在手術臺上成功地救活了一位病人，而是在他嚴謹?shù)刈鍪中g計劃時，就已經開始了。這個以日常細節(jié)來敘述“敬畏生命”的角度是全新的，尤其在商業(yè)電影中。

《中國機長》不再癡迷于對民航業(yè)的“浪漫化”，而是拍出了專業(yè)化的民航業(yè)，在俊美的制服之下，更多的是高知識密度和高工作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