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飛
西南科技大學,四川 綿陽 621000
在司法實踐中,非法集資案件往往需要借以民間借貸的外衣進行資金的募集,而這其中既有真實存在的民間借貸的法律關系,也有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的集資詐騙的犯罪行為。司法機關在辦理該類案件的過程中,就需要區分民間借貸和非法集資犯罪進行不同方式的處理。涉及犯罪的按照刑事訴訟法及有關案件辦理流程進行處理,而涉及民間借貸部分則相對復雜。一般情況,非法集資中的民間借貸往往金額較大,同時也存在擔保情形,對于借款合同效力的認定對維護出借方合法權益及穩定有序的民間借貸市場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根據合同法“主合同無效,從合同也無效”的原則,如果作為主合同的借款合同被確定無效,作為從合同的擔保合同也隨之無效。借貸合同效力的認定困難,導致相關出借方在被要求配合偵查機關調查取證時往往會有所顧慮,導致案件的查辦受到影響。得不到這部分人的支持配合,案件查辦的效率和公平性則又受到質疑,從而影響案件偵辦的進展。
司法機關在辦理非法集資類犯罪案件過程中,對已經明確涉及非法集資案件事實的相關財物,偵查機關可以依法采取查封、扣押、凍結等強制處置措施。但在實踐中,對于法院移送的訴訟保全案件涉及的財物以及公安機關為預防非法集資嫌疑人惡意轉移、藏匿財物而采取暫時性扣押的有關財物等非涉案的財物或性質不明的財物如何處置卻缺乏明確具體的法律規定。辦案機關無法對相關財物進行明確性質的界定,由此帶來的后果就是非法集資案件進入訴訟程序后帶來相關財物處置的混亂。對于在刑事立案前,已經以借款合同糾紛為由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的相關出借方,在法院判決生效后必然要求強制執行。而通過刑事案件辦理的相關涉案財物則會按照刑事辦案流程,在會按照法律規定進行拍賣變現并按照集資金額所占比例進行兌付。因此非法集資涉案財物的判定難,導致不同資金出借方會因財物追償訴求及結果的不同導致相關矛盾的積累,嚴重損害案件查辦的最終的社會效果。
非法集資類案件一般以非法集資人許以高息回報,并在初始階段按時足額支付利益為掩護,不斷向身邊親戚、朋友、同事借貸,最后再由獲得部分利益的前期出借方廣泛宣傳。進而再由少數獲利者作為擔保人或介紹人游說其身邊熟人出借資金。這部分人或處于對高息的誘惑,或出于熟人社會的信任出借資金,最終形成聚集效應。一旦集資行為人籌集的資金鏈出現斷裂,便會以各種理由進行拖延推脫。當到了無法掩飾拖延的情形下,非法集資行為人又將以虛擬借貸、無償贈與等形式惡意轉移或隱匿財產,導致公安機關對涉案財物的追繳極為困難。更有甚者,非法集資行為人干脆將相關資金用于生活揮霍。如此種種,至案發時所能追繳的財物已遠遠不足以挽回受害者的實際損失。
第一,處置主體不明確。根據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公安機關行使刑事偵查權,在法院對案件審理后,非法集資涉案財物應依法定程序移送至法院。而受害人則會根據前期債務申報的金額或比例向法院要求挽回在非法集資案件中的損失。但現實情況卻是辦案部門對于這種財物的處置存在選擇性,如法院常常只會對偵查機關扣押的現金款項由扣押單位依法返還受害者。但對已經查封扣押凍結的房產、工廠、股權等非現金財產并未進行實際的處置。對于法院判決所沒涉及的相關財產再次由法院移送至偵查機關,而偵查機關往往出于相關工作的復雜繁瑣并不情愿接受“燙手山芋”。處置主體的不能確定導致相當份額的涉案財產最終無法得到妥善處置,不能最大程度維護受害者的合法權益。
第二,處置程序公開程度低。因擔心非法集資受害人的過分聚集難以控制,嚴重影響案件辦理進程。辦案部門在案件辦理過程中,對非法集資涉案財物的處置往往由個別部門牽頭,案件受害者、利害關系人往往只是被要求選派代表參加形式上的吹風會,很難實際參與到涉案財物的實際追繳和處置工作中,更談不上對相關部門的監督和建議。正是由于涉案財物處置缺少公開、透明的制度性要求,導致辦案部門往往采取最簡易而不是最完善的措施進行涉案財物的處置工作。涉案財物處置程序公開程度較低導致的是受害者的不信任以及案件偵辦的隨意性,即使案件辦理程序的完結卻沒能帶來案件最終意義上的結束。
第三,相關部門配合不力。非法集資類案件因其牽涉眾廣、數額大等特點,清產核資、資產追繳、申報核查、資產變現等工作紛繁復雜,程序性、專業性要求都較高。作為辦案主力的公安機關難以應對,這就需要組成一個政法、財稅、工商、自然資源等多部門配合的辦案組合。但遺憾的是這種辦案組合由于缺乏健全高效的溝通協調機制,僅僅通過相關業務人員的單打獨斗很難打破不同行業系統造成的信息壁壘,信息政策解讀的不一致導致案件查辦的效率較低。而不同部門由于自身立場的不同,經常會出現各方互相推諉的情況,導致涉案資產處置工作陷入停滯。
非法集資類一般以民間借貸為表現形式,實踐中經常會出現同一行為人既存在民間借貸,也存在非法集資的行為,刑事與民事交織的狀態。就借款合同效力而言,民法與刑法都有各自的調整領域。因此在涉案財物處置問題上,在對非法集資行為進行刑事打擊的同時,也應重視民間借貸合同違約的民事訴求。相關部門在處理該問題時,應根據實際情況,根據法律關系的不同適用不同的法律規范,避免陷入刑民不分的困境。
非法集資案件涉案財物的追繳在固定刑事訴訟程序證據、返還被害人損失、繳納罰金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特別是返還被害人損失方面,如有不慎極易產生社會不穩定風險。涉案財物的追繳是必須有嚴格的刑事法依據,同時追繳的范圍要適當,即不僅針對違法所得,也可包括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與違禁品在內。為了盡可能多地挽回損失,追繳應集中在偵查階段。非法集資案件涉眾廣,最迫切的問題是被害人的經濟損失是否可以得到最大程度高效率地挽回。如果辦案機關不積極、不主動地采取強制措施,不僅對案件的辦理帶來障礙,還容易滋生重大群體性事件。因此偵查機關在偵查環節應及時采取強制措施,而不能等到審理程序終結后再行追繳。
鑒于非法集資案件涉眾范圍廣、涉案資金巨大、辦案時間長等特點,傳統意義上的單一主體已難以獨立承擔涉案財物處置相關工作,建議成立由政法委、公安、檢察院、法院、金融辦等多部門組成的專項工作組,分工負責涉案財物追繳、保管、處置工作。另一方面還應進一步規范涉案財物的申報、偵查機關對涉案財物的查封、扣押、凍結、偵查檢察審判等司法部門間配合協調等具體辦理程序。其中,涉案財物數額的申報程序應包括申報的期限、申報的發起、逾期申報的后果等內容;部門協調配合程序,具體指政法委、公安、檢察院、法院等辦案部門在案件處置過程中的職責分工及協調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