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文新
當年,我們十分驕傲于中國人民勤儉節約的“優良品質”,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品質,中國產生了大量生活結余,為國民經濟建設提供了巨額資本支撐。時過境遷,盡管老百姓的生活結余依然是中國經濟建設的重要力量,但其支撐力是否還有原來那樣強大?
現在,老百姓的儲蓄角色已經發生了變化。從央行發布的《中國金融穩定報告(2019)》看,2018年年末,中國住戶負債近47.9萬億元,儲蓄總額71.6萬億元,貸款占存款的比例已接近67%。上述數據說明,老百姓的儲蓄存款對信貸的支撐作用在降低。
這不足為奇。問題是:經濟要發展,當老百姓的“凈儲蓄”無法滿足經濟發展需求時,需要有人站出來彌補儲蓄存款的不足。承擔這個角色的人,筆者認為非中央銀行莫屬。
經濟增長不只需要M2增長與之匹配,更需要基礎貨幣增長與之匹配。公開數據顯示,中國基礎貨幣增長極其緩慢,但M2卻高速增長。也就是說,中國M2增長主要是靠貨幣乘數——商業銀行創造貨幣能力的提高支撐。
換句話說,居民“凈儲蓄”不斷減少的過程中,中央銀行沒有擔當補缺的角色,而是讓商業銀行通過貨幣創造去補缺。
當商業銀行“凈儲蓄”減少,而中央銀行又不給商業銀行“與儲蓄存款同等期限、價格、質量的存款補充”,可能會導致商業銀行負債質量越來越差。在這個背景下,要求商業銀行投放長期貸款,或導致商業銀行存貸款期限錯配,流動性風險不斷加大。而為了降低流動性風險,商業銀行大量拆借短期資金,以致短期存款(短期負債)需求爆炸式增長。近年來,中國銀行間貨幣市場短期資金交易量常年呈現20%至30%的增長就是例證。
M2是所有存款的加總,短期存款需求暴漲會相應推高M2增速,所以筆者一直認為,中國M2是“因短而高”,不是“央行基礎貨幣超發”所致,而是“央行基礎貨幣欠發”所致:1元基礎貨幣創造了太多M2——貨幣乘數是最基本的金融杠桿,這個杠桿以期限錯配方式向金融機構傳導,結果是中國金融杠桿率大幅提高,同時又通過貸款短期化將金融杠桿不斷向實體經濟傳導。
筆者認為,基礎貨幣短缺所導致貨幣杠桿過高,是中國債務率過高的源頭,是金融風險的源頭。
實際上,過去10年,發達國家改革貨幣政策操作,通過“量化寬松+扭曲操作”大幅降低了貨幣杠桿,進而大幅推高股市,股權資本的大幅增加相應降低了金融和實體經濟杠桿率。
如果看懂了上述道理,那是否應當意識到:不能只關注金融機構、企業、個人和政府的杠桿問題,這一切杠桿的根源是“貨幣杠桿”。所以,中國“穩金融”要先穩根基,高度關注“貨幣杠桿”的關鍵性作用;“穩貨幣”不應拒絕投放基礎貨幣,而是通過投放基礎貨幣,壓低貨幣乘數。這是金融危機之后,美國貨幣政策實踐所揭示的重要原理。
編輯:周琦 zhouqi@ceweekly.cn編審:張偉美編:孫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