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永遠的棗樹

◎陳新海

老家院子里種了很多樹，有槐樹、蘋果樹、梨樹、柿子樹……，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那一棵老棗樹。

那棵老棗樹在老家生長了很多年了。曾聽母親說，那是她剛嫁到父親家里時，我的舅老爺用肩扛著小棗樹，走到我們家，并親自給母親種上。這樣算來那棵棗樹比我的年齡還要大。大概是這個緣故吧，母親對那棵棗樹格外地照顧。我小時候很淘氣，總是喜歡爬到棗樹上玩，每次母親見了，都要生氣地打我一頓，并讓我保證不再上棗樹了，才肯放我。

記得小時候，每年春天來臨的時節，別的樹都要發芽了，而我家的棗樹卻始終伸長著干枯的枝條。每當這時，我總是會擁在母親的懷里，撒嬌地問母親：“別的樹都要發芽了，為什么我們家的棗樹卻不發芽呢？它是不是死了？”母親總是撫摩著我的頭，笑著說：“傻孩子，棗樹沒有死，它是睡著了，等它睡醒了，它就會發芽了。”聽了母親的回答，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便每天總是要在棗樹下看上一會兒，看它是不是睡醒了。沒過多久，棗樹真的發芽了，我就欣喜若狂地跑到母親跟前，興奮地說：“娘，快去看看呀！棗樹睡醒了。”母親聽了，便笑瞇瞇地拉著我出去看。后來長大了，我才知道棗樹確實發芽晚。每每想起小時候的天真，我就禁不住抿嘴一笑，心中便更加深了對棗樹的喜愛。

到了五月時節，棗樹長出了無數朵米黃色的小棗花。沒過幾天，小棗花脫落了，在原來的位置上長出了一個個小青棗。在綠葉的襯托下，那一個個小青棗好像一顆顆綠寶石掛在枝頭。棗樹的葉子鋪散開來，覆蓋了我家的整個院子，我們全家人既可以在它下面納涼，又為我們的小院增添了一些情趣。

“七月十五紅圈，八月十五落竿”。棗樹到了成熟的季節，誘人鮮紅的棗子一簇簇地掛滿枝頭。打棗是最有趣的。每到這個時候，我們全家齊上陣，父親和母親他們每人拿一根長竹竿，站在房上往下打棗，而我和弟弟挎著籃子在下面撿。只見父親一竹竿打下去，樹上的棗子就“嗵、嗵、嗵”地落下來，我和弟弟就爭先恐后地去撿。我們邊撿邊吃，不一會兒，籃子就被我們撿滿了。

我們家每年都要收獲很多大棗。母親總是余出我們吃的，剩下的全部拿到集市上去賣。但是剛打下來的棗是不能賣的，母親先要把這些棗提到房上曬，把棗身上的水分曬掉，光剩下棗肉，然后就可以去賣了。每年母親都能賣上好幾百元錢，這樣一來，我和弟弟的學費就不用愁了。記得每次母親去集市上賣棗，我和弟弟都會爭著去，因為，每次賣棗回來時，母親都會給我們買上一件新衣服。

除了賣的棗，母親每年都要撿一些皮光個大的紅棗用來做甏棗。這也是我和弟弟最愛吃的。母親先要準備一個大壇子，然后在里面倒上一些酒，再把撿好的大紅棗放進壇子里，最后用塑料布封住口，悶上二三個月就可以吃了。即便是甏棗做好了，母親也不讓我們平常吃，而是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打開壇子讓我們吃，那滋味別提多好吃了，至今還很讓我難以忘懷。

去年，由于家里要翻蓋新房，需要把老棗樹砍掉一部分，這讓母親傷心了好些日子。

如今，棗樹老了，母親也老了。我在外工作，也很少回家了。母親一到空閑的時候，就在老棗樹下坐著，默默地望著棗樹，一坐就是一晌。每想到此，我的心里就充滿了自責，也多了幾分對母親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