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海燕
(西藏自治區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西藏拉薩850000)
1949年之前的近代中國,由于受到西方列強的侵略和奴役,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昔日山河破碎,生靈涂炭,中華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苦難。1949年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經過長期的艱苦卓絕的斗爭建立了新中國,嶄新的社會主義國家屹立于世界東方,而此時的中國共產黨致力于西藏地方的解放事業并在西藏建立、發展和完善社會主義,已經成為人民選擇和歷史發展的必然。1951年,在新中國具有臨時憲法性質的《共同綱領》指導下形成的中央人民政府與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以下簡稱“十七條協議”),明確規定要使西藏在和平解放后“與國內其他各民族享受同樣的民族平等權利,發展其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事業”[1]43,由此確立了現當代西藏社會發展的歷史的邏輯起點。和平解放后,西藏經歷了多次重大的社會經濟和政治改革,其中1959年的西藏民主改革和1978年開始的改革開放影響最大,也是人民群眾滿意程度最高的兩次改革[2]。在西藏進行民主改革和推進改革開放,是我們黨綜合把握西藏歷史與現實、抓住變革時機而作出的歷史性決策,是基于對西藏社會前途和民族命運的深刻把握,是基于對西藏地方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實踐的深刻總結,是基于對國際國內兩個社會時代潮流的深刻洞察,是基于對西藏各族人民熱切期盼和需要的深刻體悟。從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到1978年以來的改革開放,60年間西藏在經濟社會變革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西藏工作在歷史的發展演變中有其鮮明的理論歷史邏輯。
矛盾學說是我們黨在國家政權建設中形成的以國家治理為中心的特殊的理論體系[3]。矛盾分析法是馬克思主義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科學原則和方法,是我們黨一貫的理論聯系實際的認識方法和工作方法。矛盾在具體的事務運動過程中有其規律性,根據具體情況既有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的區分,也有普遍矛盾和特殊矛盾的差異。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變遷,由于地處國家邊疆地區的特殊地位,使其社會自身在存在主要矛盾的同時也始終存在著特殊矛盾,而且這種雙重矛盾制約著西藏經濟社會發展的方方面面。因此,歷史地科學地把握西藏社會的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是正確認識西藏社會變遷的關鍵所在。
社會主要矛盾的制約與轉換是西藏工作理論歷史邏輯發展的必然。民主改革前,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度就像一條“鎖鏈”緊緊鎖住勞動人民的手腳,使人們動彈不得、難以翻身,當時西藏社會的主要矛盾是民主革命時期農奴主與廣大農奴之間的階級矛盾,而發展生產和滿足人民群眾物質文化的需求仍然處于一個次要矛盾的位置。然而,隨著歷史的演變發展,西藏社會的主要矛盾悄然間發生了變化。1959年3月,十四世達賴和達賴集團公然撕毀“十七條協議”,發動了全面武裝叛亂,黨和政府在平定叛亂的同時不得不提前進行民主改革,一舉解放了百萬農奴,打破了西藏社會中廣大農奴與農奴主之間的階級矛盾。由此,西藏社會的階級斗爭問題開始弱化,而人民內部矛盾問題變得越來越重要。這與祖國內地社會主義改造后社會主要矛盾的轉換是相一致的,即強調在社會主義改造已經基本完成的情況下,“國內主要矛盾已經不再是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矛盾,而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全國人民的主要任務是集中力量發展社會生產力,實現國家工業化,逐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雖然還有階級斗爭,還要加強人民民主專政,但其根本任務已經是在新的生產關系下面保護和發展生產力。”[4]802民主改革后,恢復和發展經濟成為當時西藏社會最為迫切的任務,西藏人民希望解決物質文化生活狀況與落后的生產之間的矛盾升格為社會主要矛盾,而西藏各族人民與以達賴集團為代表的分裂勢力之間的矛盾則由主要矛盾轉變為特殊矛盾。之所以稱其為特殊矛盾,是因為十四世達賴和達賴集團逃亡印度后,始終不曾放棄分裂祖國的政治圖謀并長期從事著分裂祖國的活動,成為擾動和破壞西藏社會發展穩定的特殊因素,西藏社會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必須集中力量搞好社會穩定和長治久安。也正是因為民主改革促成西藏社會主要矛盾的轉換,民主改革后的西藏并未急于進行社會主義改造,而是堅持“穩定發展”的方針,集中力量領導群眾發展生產,繁榮經濟,改善人民生活[5]。這一時期,西藏的糧食生產和牲畜數量迅速增長,實現了連續6年的增產增收,這個時期也由此成為西藏和平解放后最好的發展時期之一,是西藏發展史上的“黃金時代”之一。
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及進程正是在以對社會主要矛盾的正確認識指導下大規模展開的,它是黨的一次偉大覺醒,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發展史上一次偉大革命[6]。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了黨的工作重心向經濟建設轉移的方針,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領導集體力挽狂瀾,撥亂反正,糾正十年“文革”給我們黨在工作和理論上帶來的偏差,此后不久在《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對社會主要矛盾重新作了科學的認識:“在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國所要解決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必須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并在這個基礎上初步改善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4]839—840也就是說,改革開放新時期的工作重點,決定了改革開放時期西藏工作的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與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與此同時,在改革開放的全部過程中,西藏始終存在著各族人民同以達賴集團為代表的分裂勢力之間的特殊矛盾,必須把維護社會穩定、加強民族團結作為重要工作任務。為了解決西藏社會突出的發展和穩定問題,這一時期黨中央先后召開了六次西藏工作座談會。黨的十九大以來,隨著我國社會階段性的發展和生產力的總體躍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由“新時期”躍入“新時代”,改革開放進入全面深化改革時期,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精確定位新時代的主要矛盾具有革命性意義,為國家發展戰略的調整、發展質量的提升、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提供了正確指引[7]。新時代的西藏工作圍繞社會主要矛盾的轉換,把發展、穩定、生態作為工作中的三件大事,不斷走向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高質量發展之路。
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西藏社會矛盾的轉換,既有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也有社會特殊矛盾的不變。這種“變”與“不變”,體現了西藏社會變革發展的內在理論歷史邏輯。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立足我國的國情和西藏的區情,對西藏工作進行總結并明確提出:“西藏的社會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同時,西藏還存在著各族人民同以達賴集團為代表的分裂勢力之間的矛盾。西藏存在的社會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決定了西藏工作的主題必須是推進跨越式發展和長治久安。”[8]這就要求西藏工作立足于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認清在西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必須把維護祖國統一、加強民族團結作為西藏工作的著眼點和著力點,不斷推進西藏社會的長足發展和長治久安。
民族問題是社會總問題的一部分,民族問題的解決有賴于社會總問題的解決。馬克思主義始終站在社會總問題的高度觀察和認識民族問題,并根據解決社會總問題的需要與時俱進地提出民族工作的方針和任務。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民族工作主要有兩大歷史任務,一是通過進行社會制度的改革,引導翻身解放的各族人民走上社會主義道路;二是通過進行社會主義建設,加快各民族特別是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促進各民族共同繁榮。”[9]但是,在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民族工作又有著不同的具體內容和任務。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變遷,貫穿著我們黨對民族工作任務的不斷思考和認識的提升。
民主改革后黨在西藏的民族工作任務發生了根本性轉變。西藏在和平解放和擺脫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奴役后,面臨的最急切的工作就是變革社會生產關系、徹底解放百萬農奴。當時,西藏民族工作面臨著嚴峻復雜的形勢,各族群眾仍然處于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度的壓迫和剝削之下,藏傳佛教及其上層人士在西藏工作中具有廣泛的社會影響。因此,當時西藏民族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爭取和團結民族宗教上層人士,以“穩、寬、長”方針推進社會改革,為全面實施《共同綱領》的民族政策創造條件。對待少數民族地區的改革,要由少數民族自己來進行,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包辦代替,這是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對待少數民族地區的社會改革及其他一切改革的根本原則[10]。然而,西藏上層統治集團妄想要“永遠不改”,使他們“美妙的政教制度”永遠保存下去,于1959年3月發動了全面武裝叛亂。民主改革后,西藏社會的“民族關系在根本上改變了,從民族壓迫時代改變為民族平等時代。民族問題方面的任務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即已不是要幫助各少數民族從民族壓迫制度下爭取解放,而是要幫助他們徹底實現民族平等,首先要幫助他們提高到新民主主義的水平,提高他們的物質生活和文化水平。”[11]23也就是說,在西藏民主改革后隨著上層反動分子作為一個階級被消滅,影響西藏民族自身發展的主要障礙被掃除,西藏社會存在的民族問題不再是階級問題而是人民內部矛盾范疇的關系問題。盡管如此,這一時期由于錯誤地認為“民族問題的實質是階級問題”,將大量人民內部矛盾當做階級矛盾和敵我矛盾來處理,給西藏工作造成了嚴重的危害[12]。
改革開放糾正偏離并深化了黨對西藏民族工作任務的認識。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鄧小平同志明確提出民族工作的中心任務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全面實現民族發展的思想,并提出實現民族工作中心任務的途徑是改革開放,方式是國家幫助與自力更生相結合[13]。新時期黨對民族工作的任務被重新界定到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上來,即:“高舉毛澤東思想的偉大旗幟,貫徹執行新時期的總路線總任務,堅持貫徹黨的民族政策,加強民族團結,鞏固祖國統一,維護邊疆、少數民族地區的安定,充分調動各少數民族人民的社會主義積極性,為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而奮斗;在實現現代化的過程中,要大力幫助少數民族加速發展經濟和文化建設,大力培養少數民族干部和各種專業技術人才,逐步消除歷史遺留下來的不平等,使各少數民族能夠趕上或接近漢族的發展水平。”[14]由于西藏社會特殊的發展進程,在探索發展西藏經濟路子、撥亂反正、落實政策、推進改革開放的各項事業中,遇到了一些曲折,特別是隨著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蘇聯解體、東歐劇變以及民族主義思潮的泛起,拉薩在1987年至1989年連續出現了多起大規模的騷亂事件,嚴重影響了西藏的發展和穩定。1989年10月,黨中央討論西藏工作形成的《中央政治局常委討論西藏工作會議紀要》,澄清了思想,統一了認識,為西藏反分裂斗爭和經濟建設指明了方向,成為新時期西藏工作的轉折點,奠定了西藏自改革開放以來由艱難探索走向長期穩定發展的基礎[15]。為了解決好西藏的發展和穩定問題,黨中央先后召開了六次中央西藏工作座談會,最終形成了“一個中心、兩件大事、四個確保”的西藏工作指導方針,現階段西藏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加快發展和維護穩定,加快推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程。特別是黨的十九大作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重大政治論斷,形成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這個解決現階段中國社會總問題的科學綱領,為突出地解決民族地區發展不平衡不協調問題迎來了新時機,西藏民族工作進入新的歷史時期。
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民族工作任務的轉換,是中國共產黨堅持把民族問題作為社會總問題的一部分來解決的歷史過程,是中國共產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同具體民族問題相結合,堅持和發展黨的民族理論和政策體系,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的過程。西藏民族工作任務的界定,是根據西藏歷史發展和民族關系的實際情況決定的,是對西藏社會主要矛盾和特殊矛盾的深刻認識和把握。民族工作任務的轉變是中國共產黨根據西藏歷史發展的階段性特征慎重穩進地創造性開展工作的結果。
以人民為中心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真正共同體思想的理論繼承,是國家發展與以人為本相統一的價值體現,從社會發展規律與人的價值實現兩個維度為社會主義和諧發展奠定了基礎[16]。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是社會財富的創造者,是社會變革的主體力量。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國共產黨始終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根本宗旨。習近平總書記更是鮮明地指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黨一切行動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是我們黨區別于其他一切政黨的根本標志。”[17]以人民為中心思想,從唯物史觀的角度將宏觀層面的社會治理與微觀層面的個人發展結合起來,深刻體現了馬克思“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的基本哲學論斷,豐富了真正共同體的實踐路徑,指明了新時代社會發展的方向就是將社會總生產力的增長與人民獲得感的提升統一起來[18]。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歷史變遷,就是中國共產黨堅持人民利益至上和國家治理變革相結合的典范,是社會主義本質特征的集中體現。
民主改革是西藏各族人民獲得基本人權的偉大革命。西藏民族的解放,根本上是占西藏大多數人口的百萬農奴的解放。考慮西藏的人權,必須把著眼點和落腳點放在維護廣大西藏人民的根本利益上來,只有如此才能真正認清西藏人權問題的本質。1959年前的舊西藏是一個比歐洲中世紀黑暗落后程度過猶而無不及的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社會,以十四世達賴為首的農奴主們不足總人口的5%卻占據著西藏絕大部分生產資料,壟斷著西藏社會幾乎全部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而占人口95%以上的農奴和奴隸沒有生產資料和人身自由,掙扎在極端貧困的悲慘境地中,根本談不上做人的權利。1959年3月10日,達賴集團發動全面武裝叛亂,他們的這種行徑顧全封建農奴主的個人私利而犧牲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遭到了人民群眾和愛國上層的堅決反對。也正是有著西藏各族人民的一致要求、強烈反對和對平叛改革的大力支持,人民解放軍在很短的時間里就一舉平息了叛亂。要講人權,可以說西藏的民主改革沖破了資產階級等一切剝削階級“人權”的狹隘的圈子,解決了占西藏總人口絕大多數的百萬農奴的基本人權,是西藏歷史上最廣泛、最實際的人權[19]58。我國政府在1959年發表的聲明中指出:“西藏地區企圖永久剝奪西藏絕大多數人民的人權的,正是力圖保持西藏黑暗的殘酷的野蠻的農奴制的一小撮西藏叛亂分子。只有在平定了西藏上層反動分子的叛亂并且進行了民主改革以后,西藏人民才得到了基本人權和信仰宗教的真正自由。”[19]59中國共產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思想,尊重西藏各族人民的選擇、關心各族群眾的人權,西藏民主改革的目的和出發點是為了西藏人民的根本利益,民主改革后西藏人民在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取得了巨大進步。在政治上,解除了農奴對農奴主的人身依附關系,階級關系發生根本變化,廣大農奴獲得了真正的人身自由,同全國各族人民一樣成為國家的主人,享有了憲法和法律規定的一切政治權利;在經濟上,廣大農奴和奴隸分得了土地、牲畜和房屋,徹底擺脫了農奴主的剝削和壓迫,可以自由地創造和享受幸福生活。
改革開放極大地發展和維護了西藏各族人民的人權福祉。改革開放后,為推動西藏的發展進步,黨中央先后召開六次中央西藏工作座談會,專門研究和制定西藏工作方針和政策,從財力、物力、人力等方面大力支持西藏發展建設,極大地解放和發展了生產力,改善了生產生活條件,促進了西藏發展穩定,創造了短短幾十年、跨越上千年的人間奇跡。2018年,西藏全區生產總值突破1400億元,比1978年增長51.6倍,西藏經濟連續26年保持兩位數增長,增速位居全國前列。1978年以來,中央對西藏的財政補助累計達1.06萬億元,完成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超過1.1萬億元,相繼實施了43項、62項、117項等重點建設項目,極大地緩解了發展的瓶頸制約。從1985年起,對部分藏族中小學生實行包吃、包住、包學習費用的“三包”政策,優先發展教育,兩基目標全面實現,率先實現15年免費教育。對于西藏城鄉人民發展水平及醫療衛生情況,相關研究統計顯示:“2017年,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分別達到30671元和10330元,比1978年分別增長53倍和59倍。城鄉居民擁有的財富顯著增加,城鄉儲蓄存款余額880億元,比1978年增長2667倍。消費結構發生根本變化,居民消費能力顯著增強,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提高到523.3億元,比1978年增長213.6倍、年均增速15.2%。衛生與健康事業加快發展,覆蓋城鄉的醫療衛生服務網絡逐步形成,全民基本醫保體系基本建立,農牧區醫療制度和城鎮職工、城鎮居民基本醫保制度實現全覆蓋。覆蓋城鄉的社會保障體系日益健全,實施全民參保計劃,各類保險參保人數達到343.21萬人次。”[20]到2017年底,已實現29.7萬人脫貧,5個縣區減貧摘帽,25個縣區達到脫貧摘帽標準,貧困發生率下降到7.9%。全區人口增長到337.15萬人,人均預期壽命達到68.2歲。
民族區域自治是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在民族問題上實行的一個根本性的政策,是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解決我國民族問題的基本政策,是憲法予以規定的我國民族理論政策的源頭和根基[21]。民族區域自治是民族自治與區域自治的正確結合,是經濟因素與政治因素的正確結合,是根據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的歷史與現實得出的正確的理論政策。新中國成立后,中央政府力圖通過民族區域自治使邊疆地區的政治架構制度化,在中央政府的集中統一領導下各地依據不同情況行使民族自治權利,走上各民族友愛合作的社會主義道路。各民族區域自治地方必須遵循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的民族政策,在中央人民政府統一領導下,以少數民族聚居區為基礎,這是總原則和大前提,不可有任何的動搖[22]。在這個總原則和大前提之下,按照本民族大多數人民及與人民有聯系的領袖人物的志愿,管理本民族的內部事務。
實行民主改革是西藏走向民族區域自治的歷史必然。1951年,和平解放西藏的目的是為了讓西藏“回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大家庭中來,與國內其他各民族享受同樣的民族平等權利,發展其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事業”,“根據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的民族政策,在中央人民政府統一領導之下,西藏人民有實行民族區域自治的權利”[11]19,雖然簽訂“十七條協議”后驅逐帝國主義勢力出西藏的目的已經達到,但西藏人民走上民族區域自治的社會主義道路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十七條協議”規定“對于西藏的現行政治制度,中央不予變更”,在1956年祖國內地基本完成社會主義改造的同時,毛澤東主席指出:“西藏由于條件還不成熟,還沒有進行民主改革。按照中央和西藏地方政府的十七條協議,社會制度的改革必須實行,但是何時實行,要待西藏大多數人民群眾和領袖人物認為可以實行的時候,才能作出決定,不能性急。現在已決定在第二個五年計劃期間不進行改革,在第三個五年計劃期內是否進行改革,到那時看情況才能決定。”[1]196然而,西藏上層統治集團想要“永遠不改”,并于1959年3月發動了全面武裝叛亂。這種叛亂所導致的客觀結果,卻與他們的愿望相反,對民主改革起到了一種催化劑和“助產婆”的作用,促使革命形勢提前到來[23]。1959年3月28日,周恩來總理發布國務院令,宣布解散原西藏地方政府,由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行使西藏地方政府職權。到1961年7月9日,西藏地方原來兩種不同性質的政權并立的局面結束,經過改組的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成為全區統一的人民民主政權的實體。在國務院和中共西藏工委的領導下,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在平叛改革和發展穩定的重要歷史時期,行使民族區域自治權力,貫徹執行黨中央的一系列重大決策和工作部署,在加強政權建設、發展經濟文化、培養民族干部等方面作出一系列決議和規定,為推進西藏的民族區域自治進程作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1965年9月,西藏自治區正式成立,標志著西藏建立了人民民主政權,開始全面實行民族區域自治制度。
改革開放發展和完善了黨的民族區域自治政策,保障了少數民族的平等地位和民主權利。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社會中,無論是漢民族或是少數民族統治者掌握中央王朝政權,大都實行了民族壓迫政策,西藏人民在歷代中央王朝和地方政權的統治之下,從來不曾享有過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西藏人民不僅在民主改革中翻身解放,走上了平等團結的民族區域自治道路,還在國家推進改革開放、西部大開發、實踐科學發展觀、建成全面小康社會等各項戰略措施中日益走向共同富裕。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那樣:“人民依法享有和行使民主權利的內容更加豐富、渠道更加便捷、形式更加多樣,掌握著自己命運的中國人民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展現出氣吞山河的強大力量!”[6]黨和國家一直非常重視西藏社會的改革和發展,改革開放后先后于1980年、1984年、1994年、2001年、2010年、2015年召開六次西藏工作座談會,研究籌劃西藏的改革與發展問題,對西藏給予了大力支持與幫助。事實證明,實行民族區域自治,有利于在中央政府及兄弟民族和省(市)的幫助下促進各民族共同發展進步。在中央政府主導下形成的援藏工作機制,從最初滿足物資供應、改善群眾基本生產生活條件,到推動西藏經濟發展和保持社會局勢穩定,從純粹的輸血到不斷強化造血功能,援藏工作的體系性、連續性和針對性越來越明顯,在各個時期圍繞西藏發展的核心任務,努力滿足西藏社會的中心需求,在當代西藏社會的發展進程中起到了極為重要的積極作用[24]。改革開放以來西藏工作的發展和進步,證明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在調動各少數民族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發展經濟社會、傳承民族文化、維護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的過程中顯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極大地增強了各民族間的交往交流交融和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同時,也昭示著我們必須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不動搖,不斷豐富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
民主改革和改革開放都為西藏實行民族區域自治掃除了障礙。不同的是,民主改革掃除了西藏實行民族區域自治的政治制度障礙,推翻了黑暗反動的舊制度,消除了西藏叛亂的根源,把西藏各族人民從封建農奴制度下徹底解放出來,在西藏開創了民族平等時代。改革開放抓住各族人民貧窮落后的根子,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著力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消除貧困,發展和完善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成功推進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西藏的偉大實踐。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歷史變遷,充分證明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是解決我國民族問題的一把鑰匙,有力地證實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這項具有中國特色的國家基本政治制度的無比正確性。
從民主改革走向改革開放,是西藏地方與偉大祖國共同見證我國變革、開放、發展和繁榮的壯麗史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以數千年大歷史觀之,變革和開放總體上是中國的歷史常態。中華民族以改革開放的姿態繼續走向未來,有著深遠的歷史淵源、深厚的文化根基。”[6]西藏自古以來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西藏地方的歷史是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歷史演繹的重要內容,西藏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歷史事實決定了現當代中國的西藏必然要與祖國一起走向民主與繁榮。西藏民主改革是維護人權的一場深刻的社會革命,決不是對“西藏人權的踐踏”。改革開放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發展史上的偉大革命,在新的時代必須將改革開放進行到底。西藏從民主改革到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變遷,是中國共產黨治理西藏邊疆的歷史必然,是中國社會主要矛盾轉換發展的理論歷史邏輯,是我國民族工作任務變化的理論歷史邏輯,是以人民為中心思想的理論歷史邏輯,是堅持和完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理論歷史邏輯。早在1949年元旦獻詞時,毛澤東主席就曾提出將革命進行到底,“使中華民族來一個大翻身,中國人民來一個大解放。”[25]如今,新中國成立70周年、西藏民主改革60周年、中國改革開放事業也已走過40個年頭,中國共產黨始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繼續奮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自近代以來歷經磨難的中華民族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中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不斷創造美好生活,正以昂揚的姿態闊步走向共同富裕的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