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水長 師恩難忘

◆和慶中

我是原麗江縣第五中學高14 班的學生。回想在五中那兩年高中的學習經歷，雖時光短暫，卻令我終身難忘。

1978年7月，魯甸完小附設初中班畢業，未滿15 周歲的我，忐忑不安地到巨甸參加了中考。老師和父母都希望我考上麗江師范學校，這也是我的抱負和理想。當接到公社教辦通知說考上了，要我到縣城填表照相時，心情激動難以言表。當晚，想到自己去讀中專后，就轉成城鎮戶口，擁有購糧本，我憧憬著自己美好未來，徹夜未眠。

我從縣城回來后，每天都翹首期盼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等了一月有余，自己的通知書毫無音訊，反而聽到許多同班同學都拿到了高中《錄取通知書》。當知道麗江師范學校在魯甸只錄取了家境相對困難的一個考生，我和華學功沒有被錄取，我好似乎犯了錯似的不敢見人，整天悶在家里，寢食難安。

一直到9月初，才聽說可以去五中讀高中。我什么通知也沒有，于是在很不情愿中到了五中。走進學校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叢竹子，竹叢后面是教學大樓。大樓背后是校園中心，四周花臺環繞，中間有棵古老的柿子樹。此時新生開學已近兩周，學校把我分在高14 班且預留好了我的床位。高14 班除了來自魯甸塔城少數幾個人外，其余大都來自巨甸和巨甸林業局。從巨甸林業局來的考生中考分數普遍都高，幾乎包攬了班里前十名，在魯甸名列前茅的我只排在班里十多位。

開學初期，我總是郁郁寡歡，情緒低落，不知道怎樣讀好高中。想到那么多比自己分數高的也來讀高中，我的心里得以些許平衡。但又想到自己在魯甸完小只讀過語文、數學、政治，且有那么多人排在自己前面，頓感壓力大。期中考試肯定是馬尾拴豆腐——提不起了，事實也果真如此。但老師們沒有批評我，更沒有放棄我，班主任解毅和楊學文校長鼓勵我，到期末會有進步的，還評給我每月4 元的三等助學金。在鼓勵和努力中，我在下半學期狀態有點提升，期末考試比期中略有進步。放寒假時，班主任還特意囑咐華學功我倆，讓我們提前來學校自學。

最讓我激發學習熱情的是這樣一次考試。在高一下學期，縣里組織了一次數學競賽，要求我們全班都參加。參賽當晚，夜里零時左右，我們宿舍二十多人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急促敲門，我們都從夢鄉中被驚醒，聽出是梁中武老師聲音，才有同學去開門。梁老師進來后，便激動地大聲宣布：“和慶中考了全校第一名！”原來數理化老師連夜閱卷，知道成績后他趕來透露消息。當晚，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想此次考試自己確實感覺良好，但不會那么碰巧，是不是老師弄錯了呢？次日，當我確定成績后，就暗下決心，要把所有課程都學好。學校為了鼓勵我，把我的助學金提高到二等，每月5 元。這學期期末考試我果然有了較大進步，考了全校第5 名。

到了高二年級老師和同學對我已刮目相看，學校對我更是關心備至，還讓我當學科代表、班委。學校里的教輔材料等資源也優先讓我使用，助學金提高到一等，每月6 元。這對于五中學生每月生活費只是7 元的現狀來說，足以讓人羨慕。而我學習勁頭也更足了，時常挑燈夜戰，總是最后一個才睡。努力總有收獲，平時的考試中我經常名列前列，在畢業考試中我再次考了第1 名，學校給了我30 元的獎學金，畢業典禮上還讓我作為畢業生代表發言。

那些年的高中畢業生，要繼續升學，可以報考中專或大學，只能二選一。當年農村戶口報考大學的并不多，主要是城鎮戶口、巨甸林業局職工子女報考，因為他們工作是不愁的。我則在老師的鼓勵下，毫不猶豫的報考了大學。只可惜高考沒考好，只考了全校第4 名，至今仍有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之感。

在五中讀書期間，幾乎每天都要勞動。學校在金河喇嘛寺農場有60 畝農田，學校里還有近20 畝菜地，還養著近百頭豬。而全校學生就四個高中班，除農忙季節外，還要上山抓松毛、燒火土、挑大糞、背圈肥、到農場玉米地薅鋤等等，有時還要到生產隊支農。學生宿舍床鋪下面都放著竹藍、鋤頭等勞動工具，洗臉盆主要是做澆菜地的工具，因為洗漱直接到溝渠，通常用不上盆子。到了高二我被分配到菜地組，因我年紀尚小，李振淵、郭振烈老師對我關愛有加，常分配我做一些在菜地點種拔草，田間管理、給新建校舍刷油漆之類的活。

在高一下學期時，我就遞交了《入團申請書》，且付諸于行動。有一個星期天，學校燒鍋爐兼司鐘的段老師病了，我就約了一個同學去燒水，我們的行為得到了楊學文校長的贊賞，班主任解毅老師直接以校團委名義廣播表揚了我們，諸如此類發自內心的實際行動使得我的入團“自然而然”了。學校對學生紀律管理很是嚴格，但又不失關愛。某天下晚自習后，我在下樓梯時說了幾句話，第二天早上在柿子樹掛著的小黑板上就記下了昨晚下自習后講話的名單，我“名列”其中，我羞愧得去食堂打飯時都只好繞道走。之后一天，化學老師在黑板報上出了幾道思考題，且點名讓我解答，這讓頭天垂頭喪氣的我，隔天又抬頭挺胸。其實，老師們不僅對我這樣，對所有同學都是嚴格要求，關心愛護，獎罰有度。

飲其流者懷其源，學其成時念吾師。如今，我高中畢業近38年，但我還時常想到五中的柿子樹，想到五中的竹子。想到五中的那些人和那些事，這是我此生磨不掉的記憶，解不了的情結。我對恩師和母校的感情是純真而深厚的，只可惜自己才疏學淺，筆墨有限，言不能盡意。我想說：五中的楊學文、李振淵、解毅、陳元長、晏相祿、梁中武、郭振烈、和學仁等老師的教育培養；靠華學功、和世偉、木偉軍、李振山、何金平、李建根、熊捍高等同學的關心幫助，影響了我未來的人生之路。感恩在金沙江畔與你們的相遇，有你們的陪伴！金江水長，師恩難忘。參加工作后，我有幸從事了教育教學工作，先后在多所中學任教，我一直以他們作榜樣，忠誠于黨的教育事業，努力做好教書育人工作，但很難做到他們的水準啊！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江水悠長，流年不可挽。我當年的高中老師大多已離開了人世，每當送別他們時，我們時常感嘆時光的流逝，歲月的無情，教師工作的辛苦與快樂，不易與收獲。而今，我才猛然大驚，我也已接近退休年齡，金沙江畔的人和事，我已體會過的辛勞、不易，收獲到的快樂已成我靈魂的烙印。恩師們平凡、樸素、執著的精神，將永遠激勵著我未來的學習、生活和工作中前進的腳步，認真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