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辰
我常常想起那個在鄉下度過的初春,想起奶奶的那塊菜地。
我原來是最討厭農村的,討厭那泥濘的小路、低矮的房屋和滿地亂跑的雞鴨。
去年春天,迫于父命,我不情不愿地回村探親。我坐在車上,玩著手機,忙著回復“嘀嘀”直響的消息,不屑地瞥向窗外的田野,它們哪有手機里的世界精彩?
下車后,來到了奶奶家的院子里,我必須踮起腳尖走路,躲避腳下撲騰著翅膀的雞鴨和搖著尾巴撲過來的小狗。奶奶走到我跟前,瞇起眼睛,笑道:“別玩手機了,我帶你去地里轉轉。”玩著手機的我匆匆抬頭掃了眼門外土溝里的小菜,嘴上敷衍道:“不了,奶奶,我不去。”旋即低下頭,忽略了耳邊那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爸爸看我對農家生活絲毫不感興趣,對鄉親們的問候始終愛理不理的,便只好“放”我回家。我如獲大赦,一頭鉆進車里,竟對老家毫無留戀之情。
今年春天,卻有了點不一樣。
再次回鄉,我仍捧著手機,望著空蕩蕩的屏幕,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奶奶輕聲喚我:“乖寶,奶奶帶你去看辣椒地吧。”我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奶奶牽著我的手走進地里,她緩緩彎下腰,扛起鋤頭。“哧”的一聲,那土地上便出現了一個小坑,奶奶微微笑著,左手一帶,便將一把辣椒籽撒了下去,那姿態十分舒緩,仿佛是在播撒春雨。我躍躍欲試,從奶奶手里拿過鋤頭,笨拙地試了試。“呀,好沉。”我不禁感嘆。勉強鋤開幾個坑,胡亂點了些辣椒籽,我的雙手就酸麻起來,臉上卻紅撲撲的,印滿了歡喜。奶奶笑了,邊搓捻手中的種子邊開口:“等秋天結了果實,長了辣椒,你再來,奶奶讓你嘗嘗煎辣椒的滋味。”她頓了頓,又接著說:“好吃著哩,也不用放什么調料,捏碎了,下油鍋炒,屋里可香著呢。”我光聽著,嘴里就泛起了口水,眼前的土地仿佛不再是光禿禿的,而是長滿了一大片火紅火紅的辣椒。我不禁問奶奶:“還有別的菜嗎?”奶奶輕聲笑笑,一臉愉悅地說:“怎么沒有呢?這滿地的莊稼。薺菜餃子、春卷我都會做。你小時候最愛吃了。”我不說話了,直起身體,望向那大片大片的田野和一排排整齊的高樹,感覺它們是那么美那么親切。此時已近黃昏,裊裊的炊煙在我眼中也動人起來,看著這閑適的鄉村美景,我忽然發現,以前錯過了太多太多。
又一個小長假過去了,我若有所思地沖老家頻頻回眸。爸爸笑道:“以前咋沒見你這么舍不得?”我笑笑沒有回應,媽媽也在一旁問:“這次有沒有收獲?”我點點頭,堅定地說:“有,這次比上次好!我收獲了勞動的快樂,也收獲了樸實的鄉情。”
◆江蘇徐州市第三十四中學
(指導老師 李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