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象抒情

余映潮

意象，是文學作品中表達作者主觀情感和獨特意境的典型物象。“意”指作者的思想情感;“象”是外在的具體物象，是寄寓了作者思想情感的藝術形象。在文學創作中，“意象”多指取自大自然中能夠寄托情思的物象。

如林徽因寫給兒子的美詩《你是人間的四月天》中的第一、二節：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輕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詩中意象紛呈，“四月天”“四面風”“春”“云煙”“星子”“細雨點”……都是“物象”，又都寄寓著作者內心的深厚情感。特別是“四月天”這個意象，描繪著春風拂面，花香縷縷，柳枝輕揚，艷陽燦爛;顯現著新春的色彩、和美的畫面和勃勃的生機;“四月天”中有美春，有溫暖，有嫩綠，有清馨的氣息。作者以“四月天”為喻，將兒子人生的春天與自然界溫馨燦爛的春色融合在一起，突出了詩中“你”的純潔美好、活力盎然、清新可愛、天真爛漫、充滿希望的特點。

這就是在用“意象”抒情。“一切景物皆情語”，就是對“用意象抒情”的直觀的詮釋。

又如嚴文井先生《永久的生命》中的美段：

……我們應該看到生命自身的神奇，生命流動著，永遠不朽。地面上的小草，它們是那樣卑微，那樣柔弱，每一個嚴寒的冬天過去后，它們依然一棵棵從土壤里鉆出來，歡樂地迎著春天的風，好像那剛剛過去的寒冷從未存在。一萬年前是這樣，一萬年以后也是這樣！在春天，我們以同樣感動的眼光看著山坡上那些小牛犢，它們蹦蹦跳跳，炫耀它們遍身金黃的茸毛。永遠的小牛犢，永遠的金黃色茸毛！

這段文字，像詩歌一樣優美，語言精致，情感熱烈，在描述之中點示了美好的哲理：生命是永恒的。作者筆下重點描述了“小草”和“小牛犢”，并將它們置于“春天”的背景之中。小草鮮活，春風吹又生，欣欣向榮;牛犢健美，陽光下成長，活力四射。于是作者贊嘆小草“一萬年前是這樣，一萬年以后也是這樣”，贊美“永遠的小牛犢，永遠的金黃色茸毛”。它們一是植物的代表，一是動物的象征，共同傳達出作者對生命的贊嘆之情。

這也是在用“意象”抒情，同時，也有用“意象”說理的意味。知曉“用意象抒情”的道理，更加有利于我們閱讀和欣賞古詩詞。比較典型而又比較容易讓我們理解的，就是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等一系列的“景語”，都是“意象”，又都是“情語”，都表現了最后一句詩所點出的“斷腸人”惆悵感傷的內心情緒。可以說，作者寓情于景，在景情的交融中表現出一種凄涼悲苦的意境;也可以說，作者運用了眾多的意象來寄寓自己的羈旅之苦和悲秋之思，于是整首小令充滿了濃郁的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