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以來明代婦女生活研究綜述

張博雅 李永超

(1.河北大學歷史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2.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北京 100081)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中國的婦女史研究開始萌芽，60至70年代，西方女權和理論發展，新史學興盛，婦女史呈現出蓬勃發展的局面。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紀初，婦女史的研究范圍在不斷拓展，更加注重利用考古發掘成果、雕塑和繪畫等視覺藝術材料、神話和儀式等宗教資料、醫療文獻和法庭審判記錄等對婦女進行綜合考察和心理分析，研究成果更加豐富。進入二十一世紀，婦女史研究已發展到對兩性關系的研究，并根據多重身份來研究婦女，從研究知名婦女發展為關注普通婦女，不斷地進行自我更新，同時也出現了婦女參政、地域婦女研究的多重角度，其中多是對明代婦女地位與貞節、明代婦女生活方面的研究。本文即依據明代婦生活進行總結，希望能夠通過梳理，總結出21世紀以來，明代婦女生活研究的特點。

明代婦女生活研究包括社交、教育、社會經濟活動等各個方面。二十一世紀以來明代婦女生活相關方面的研究可以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是研究的層面，即明代婦女生活研究的階層劃分；另一方面是研究的方面，即明代婦女生活的社會交往、教育活動、經濟活動、情感生活等各個方面。

一、研究層面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社會史研究迅速發展，學者研究重點多是社會下層、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他們強調“從下向上看歷史”，著重關注“來自下層的歷史”。角度的轉移使歷史研究的范圍擴大，也使社會史研究更加具體。如此熱潮下，學者在婦女生活研究方面著重于普通勞動婦女生活層面。相關的研究有：“阿風的《明清時期徽州婦女在土地買賣中的權力與地位》，趙崔莉、李卿《徽商婦的“琵琶行”：論明清徽商婦的品質特征及貢獻》等，這些文章對普通婦女的日常生活、勞作方式等進行考察，無疑豐富了關于明代婦女形象地了解，進一步深化了明代婦女的研究。”①“眼光向下看”，就不再需要關注對上層婦女社會歷史研究嗎？答案是否定的。學界并未忽視對上層婦女的研究，仍然很關注明代后妃的生活。其中代表性的著作為陳超著《明代女性碑傳文與品官命婦研究 以“四庫”明人文集為中心的考察》，該書研究明代上層婦女歷史，以女性碑傳文的研究為基礎，從明代的社會性別、政治制度、家庭倫理、宗法制度和社會等級等多重角度，對明代品官命婦做綜合分析，研究了她們的家庭生活、社會交往及其在家庭社會中扮演的角色和她們的內心世界。可以說，在研究社會史的熱潮中，學界雖然更多探討了下層普通婦女的生活，但是并沒有忘記對上層婦女生活的研究。然而，不管是廣度還從深度層面，明代上層婦女生活的研究還是比較欠缺的。

二、研究方面

二十一世紀以來，在對明代婦女的社交活動方面的研究當是屬于較新的領域。婦女的社交圈，其實就是她們的關系網絡。2002年，衣若蘭主編的《“三姑六婆”：明代婦女與社會的探索》一書出版面世，該書是在其碩士論文《從“三姑六婆”看明代婦女與社會》的基礎上增補資料完成的，其內容結合社會學、人類學、史學的概念，深刻探討了明代下層婦女生活于社會中的活動面貌，見解獨到。此外，由陳高華、童芍素主編，陳寶良著的《中國婦女通史·明代卷》一書從明代各階層的婦女生活說起：“從教育、服飾、禮俗、才藝、社會活動及其成就各個方面對明代婦女生活進行了總結與分析。”②簡瑞瑤著的《明代婦女佛教信仰與社會規范》則分別從帝王、官僚以及文人、百姓各階層和佛教界僧侶的角度，探討明代婦女信佛的活動。在社交方面，以陳寶良的《從“女山人”、“女幫閑”看晚明婦女的社交網絡》為代表，他認為，女山人與女幫閑在本質上均為職業婦女。明代婦女經常作詩文或與士大夫唱和等，明中期以后，婦女在外拋頭露面已成為當時的社會風氣。而丫環、篦頭漢子及女山人、女幫閑、三姑六婆成為明代婦女社會交往的主要群體，形成了一種新型的婦女社交網絡體系。明代婦女的結社習俗，擴大了婦女的社會交往范圍，這種影響一直到清初。

在婦女教育方面，歐陽珍著《明代青樓女詞人研究》一書對明代青樓女詞人生平及詞作情況做了較為全面、細致的整理和考證。還有陳小香的碩士論文《明代的知識女性》就明代知識女性受教育機會不斷增加這一現象探討了知識女性的社會生活。她認為“明代婦女受教育的機會不斷增加，再加上文人士大夫對婦女才藝的認可與贊賞，加速了婦女對才藝的自我肯定與追求。”③才識對明代知識女性的婚姻、家庭以及社會交往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明代的婦女教育體系已相當完備。此外，在其《女務外學：晚明婦女的名士化傾向》中指出晚明的婦女生活開始出現一些新的轉向，諸如“婦女不務女紅，只好詩書，閨房之中，都無針線箱，但有圖書篋，婦女不安于閨房，而是外出與文人士大夫交往，或者刻意模仿文人的生活習氣，追求名士一般"有致"生活的風氣，無不都是當時婦女名士化傾向的基本特征。”④

在明代婦女情感行為方面，陳寶良在其《明代婦女的情感表達及其性情生活》中指出“禮教過分壓抑了婦女的性情，以及現實婚姻制度中普遍存在的"老夫少妻"現象，致使婦女的情感無法得到宣泄，隨之就導致了晚明盛行一時的"偷情""通奸"之風。他通過對明代婦女情感表達方式及性情生活的系統考察，指出明代婦女的性情生活開始流于畸形，如"人妖"的出現，婦女同性戀的流行。申紅星以《古今圖書集成》記載為中心探析明代婦女生活問題，認為明代婦女的交往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一定的自由。尤其對于普通婦女來說，為了生存，自由交往，也許更為普遍一些。

社會經濟活動方面，胡海在其《明清徽商婦生存狀態研究》中表明，商人家庭中男性家長的缺失，使商婦有可能在感情、家庭生活以及社會事務中表現出強烈的自主性與自我認同，從而直接或間接參與地方事務，比如社會保障、公共工程、地方基層建設等。與此同時，徽商婦們的家庭責任也是相當沉重，陳寶良認為，在明代社會，“家庭結構中的女性，在經濟活動中所扮演的角色，通過參與田作、紡織及其他手工業等生產活動，成為家庭經濟的一種補充。家庭生活史的演變證明，明代婦女不但在家庭中扮演著管理者的角色，而且廣泛參與社會經濟活動，進而出現了諸如三姑六婆、女賈、女傭、蘇州梢婆、插帶婆、繡花娘、趕唱婦人、瞎先生之類的職業女性群體。所有這些，無不說明婦女在家庭經濟生活中開始居于相當重要的地位”⑤。

三、結語

二十一世紀以來，明代婦女生活研究無論是研究視野的擴展還是理論方法的運用都有了很大的進步。呈現出以下幾方面的特點：一是在經濟活動、財產權、情感生活、社會交往等方面的研究尤多，并且出現了對傳統觀點的大膽質疑。二是相比2000年以前的研究狀況，學者們更趨向于新的研究角度，更加生活化、細節化，對婦女的經濟生活和區域婦女投入了更多關注。三是著眼于普通下層婦女生活的研究，對上層婦女生活的研究相對較少，此外亦缺乏更加宏觀意義上的研究，這也應當是值得我們思考的一點。四是在明代婦女研究中，對各階層婦女生活的情況做橫向比較，或是把明代以前及以后的各個時期同類婦女生活做縱向比較的研究尚少，有待進一步的發展。

[ 注 釋 ]

①陳超.明代女性碑傳文與品官命婦研究.東北師范大學，2007.

②陳晨.明代女子“膝褲”研究.北京服裝學院，2016.

③陳小香.明代的知識女性.遼寧師范大學，2010.

④陳寶良.女務外學：晚明婦女的名士化傾向.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10).

⑤陳寶良.明代婦女的社會經濟活動及其轉向.中州學刊，20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