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小說影視改編的意義和影響

李 鋆

網絡文學自1995年發展至今，從星星之火到如今的燎原之勢，歷經20 余年，分為三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1995——2002年）是網絡文學發展的早期，隨著早期互聯網的發展而興起，依托BBS 模式在網上連載，寫作相對自由，網絡作家依靠在線上積累的人氣，在線下出版書籍獲利；2003——2012年，2003年起起點中文網VIP 收費模式全面應用，網絡文學收費閱讀漸成大勢，PC 端閱讀轉向移動端閱讀；2013年至今，移動流量紅利耗盡，大資本入局，全面進入泛娛樂全產業鏈時代，IP 成為關鍵詞。回顧網絡文學發展歷程，2014——2015年是非常重要的年份。這兩年資本在網絡文學場域頻繁操作，紛紛以收購、控股、整合的方式布局，以IP 為中心和突破口，致力于在網絡文學泛娛樂全產業鏈中搶得先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騰訊、百度和阿里巴巴三家互聯網巨頭的三足鼎立，將網絡文學、影視、游戲、動漫、有聲書、出版等環節打通，翹首等待時機；完美世界實現了對百度文學的控股，強勢將網絡文學和游戲聯合；中文在線、閱文、掌閱三家公司成功上市，多家網絡文學網站獲得投資；咪咕閱讀、天翼閱讀和沃閱讀持續發力，中國移動、電信和聯通打造移動端閱讀平臺。資本具有高度敏銳的嗅覺，之所以在網絡文學場域集結，是因為嗅到了市場和利潤的微妙氣味。隨著《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何以笙簫默》《鬼吹燈》《花千骨》等現象級影視劇獲得成功，網絡文學IP 在2014——2015年被炒得很熱，“據中金公司估算，網文付費和IP 運營有望在遠期合計達到500 億市場空間，而根據國信證券預測，至2020年網絡文學版權改編（包括手游+頁游、電視劇、網播劇和電影）市場將達到21-85 億元。①”2019年8月12日，閱文集團公布2019年上半年業績，其2019年上半年總收入29.7 億元，其中版權運營收入12.2 億元，同比增長280.3%，占其總收入的近四成。從占據網絡文學半壁江山的閱文集團的版權運營情況就可以窺見版權運營已經在網絡文學全產業鏈中的重要位置。影視改編在網絡文學全產業鏈中占據重要位置，下文將重點考察在資本入局、IP 大熱的形式下，網絡小說影視改編的意義和影響。

一、IP 熱中的網絡文學：從商業性到產業化

自從網絡文學結束早期的自由創作，從散兵游勇狀態進入VIP 收費模式以來，網絡文學的商業性展露無遺，成為網絡文學最重要的特征，而IP 時代大資本的介入則使網絡文學由商業性發酵升級為產業化。網絡作家貓膩在接受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邵燕君的采訪時說過，“我感受最深的就是VIP 訂閱制度。這是立身之本和根基，是這個行業能夠生存并發展到今天的根本原因……VIP 電子訂閱直接讓網絡小說創作向長篇發展，定位也更加清晰——你就是商業化的東西。②”IP 讓網絡文學的商業性得到了更加淋漓盡致地發揮和展現，使其成為一座更富商業性的金礦。大量資本的注入，使得網絡文學全產業鏈得以完成和細化，以更加龐大的產業力量介入泛娛樂文化市場，成為娛樂工業和流行文化的重要來源之一。IP 即知識產權（Intellectual Property）兩個英文單詞首字母的縮寫，但是網絡文學IP 不僅僅是知識產權這么簡單。網絡文學向影視、游戲等行業的轉化早在2000年已經開始，當時痞子蔡《第一次的親密接觸》被改編為同名電影，反響平平，于2004年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亦未激起火花。2001年由關錦鵬導演的《藍宇》（改編自筱禾所著《北京故事》，該影片未在大陸放映）獲得第38 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輯、最佳劇本、觀眾票選最佳影片獎五項大獎及法國費索爾亞洲影展金環獎，不過叫好不叫座。直到2010年，改編自網絡小說《山楂樹之戀》（作者艾米）、由張藝謀導演的同名電影取得1.6 億票房，刷新了文藝片票房紀錄。到了2013年之后，網絡文學進入到一個新時期，奠定這個時期的基石的是網絡文學讀者社區的形成。在電子媒介日益取代印刷媒介的今天，日益壯大的網絡文學對當代文學形成了最大的影響和沖擊。不管我們對網絡文學的界定是“通俗文學”，“就可以在一個歷史脈絡中考察網絡文學的性質、特點以及它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和意義③”，以便于將網絡文學置于雅／俗的文學框架中討論，還是網絡文學業內認定的“網絡文學是主流文學”④，試圖和當代承接印刷出版傳統的主流文學一較高下，然而不管是“通俗文學”還是“主流文學”，網絡文學都是在互聯網這個媒介上被孕育出來的，在文學的基因上承續著通俗文學，將類型文學發揮到極致，在當代文學的格局中和主流文學平分秋色，使當代文學由印刷時代向互聯網時代轉換，拓展了文學空間和表現范圍，肩負著新的使命和擔當。在網絡文學場域內，讀者根據網絡文學文本類型和自身閱讀喜好，以用戶的形式在互聯網上聚集，形成一個用戶群和社會聯合體，在互聯網上占據一定的空間，在這里實現個體（讀者）身份認同。網絡文學經過二十余年的發展和壯大，逐漸累積粉絲和用戶，一些高人氣的網絡小說經過互聯網的傳播，粉絲越來越多，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用戶群，點擊量就是這個用戶群留下的痕跡，用戶群就是網絡文學IP 形成的基礎，也是吸引資本的最直接原因。對泛娛樂市場來說，“IP 實質就是經過市場驗證的用戶的情感承載，或者是說在創意產業里面，經過市場驗證的用戶需求。‘用戶情感共鳴’是這個概念里的核心元素，它不僅僅是一種符號，而是知識產權和創意產業里面代表的情感”⑤。具體來說，火熱的網絡文學IP 建立在用戶群的情感之上，即“有錢”因為“有愛”⑥。對整個網絡文學來講，資本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每一次網絡文學的變革和發展都和資本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不了解資本和網絡文學的關系，就不能理解網絡文學的商業性、產業化等基本特征。資本是敏銳的，同時也是粗暴的，當粗暴的資本更多地涌向網絡文學場域，影視改編對網絡文學將會有怎樣的意義和影響？網絡文學對影視等行業又有著怎樣的反作用？

二、影視改編對網絡文學場域的影響

事實上，文學改編從來都不是新鮮事，影視相對于文學，是一門太年輕的藝術。在電影誕生的第七個年頭的1902年，改編自小說《從地球到月球》（凡爾納）和《第一個到達月球上的人》（威爾斯）的科幻影片《月球旅行記》上映。文學為電影提供了豐富的滋養，電影也為文學提供了借鑒。但在互聯網時代，網絡文學IP 具有與傳統文學影視化不一樣的特征，網絡文學是在“互聯網+”的大環境下，是在其自身商業性訴求上發展起來的。以往的文學經典影視化，當時的文學是高于影視的，主要是因為電影是一門年輕的藝術，古老而厚重的文學給電影帶來了有歷史的故事、內涵及意蘊。網絡小說對電影而言，是一門相對年輕和稚嫩的文學形式，盡管文學這一形式很古老。在現在的網絡文學IP 市場，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網絡文學在全產業鏈中處于弱勢，即便擁有用戶社區群，自帶流量，然而仍然抵不過明星流量，在影視面前，網絡文學看到的更多的是機遇和利益。網絡文學的影視化越來越普遍，截至2017年，中國網絡文學作品改編電影累計1195 部，改編電視劇累計1232 部⑦。網絡文學已經成為影視、動漫和游戲等IP 的重要來源，為影視、游戲、動漫、出版等周邊行業提供了源頭活水和巨大商業價值。

（一）消費虛構：網絡文學在影視改編中的故事增值

在網絡文學產業化的進程中，網絡作家（生產者）、網絡小說（產品）和粉絲（接受者）都介入產業化的進程中，我們在上一節已經提及，粉絲社區的形成和壯大是網絡文學產業化中的第一批隱形消費者，他們也是網絡文學虛構和故事的第一批買單者。由于他們的買單，一方面促使網絡文學走上了一條商業化繼而產業化的道路，另一方面，網絡文學的商業化和產業化讓虛擬和故事走進更加龐大的人群，促使網絡文學的故事和虛構最大限度地增值。網絡文學誕生于網絡虛擬社會的基礎上，《第一次的親密接觸》（蔡智恒）是公認的第一部有影響力的網絡言情小說，不僅在網絡上首發傳播，而且寫的是帶有20世紀90年代新鮮感和獵奇感的網絡戀愛，即一個發生在網絡虛擬空間的故事。誕生于虛擬空間的網絡小說，除了自由性、商業性和娛樂性，還具有反映網絡虛擬空間的虛擬性，這也是網絡小說一直被詬病遠離現實生活，甚至胡編亂造的主要原因。根據東浩紀的判斷，在日本，隨著社會環境的變化和大敘事的消退，從純文學中發展分化出“輕小說”，這意味著“自然主義性質的寫實主義”的衰退和“漫畫·動畫性的寫實主義”的崛起，是“在后現代世界所創造出來之各式各樣的人工環境的寫實主義之中，在日本這個場域所獨特蓬勃發展的一種形態”⑧。日本的輕小說以廉價的文庫本形式出版發行，以十幾歲的初中生、高中生為主要讀者，這種娛樂性輕小說誕生的主要原因是日本“御宅族”的興起和漫畫、動漫流行所形成的虛擬空間。日本的輕小說文庫雖然還是走傳統的出版路徑，但是其文學形態、類型、接受人群、敘事特征等都和中國網絡文學形成類比和對照。中國網絡文學隨著網絡（PC 臺式計算機和移動端）的發展而蓬勃壯大，這是中國特殊的社會環境所致。不管是網絡還是出版媒介，日本輕小說文庫和網絡文學的社會文化背景都是虛擬空間的形成，在日本表現為漫畫、動漫等的廣泛傳播和接受所形成的二次元虛擬空間；在中國則表現為由于網絡的廣泛使用所形成的網絡虛擬空間，而當今數字技術的發展，比如網絡購物、網絡社交（社交軟件的普及）、VR（Virtual Reality）等虛擬現實的仿真技術、比特幣（虛擬貨幣）概念的普及和推進，使得整個的社會大環境有了虛擬特性，又在根本上呼應著網絡虛擬空間。也可以這么說，網絡文學虛擬性的根源在于社會大環境虛擬性的確立。“擬像從不掩蓋真理，倒是真理掩蓋沒有真理的地方。擬像是真（《圣經·傳道書》）。”根據讓·鮑德里亞于20世紀80年代的判斷，擬像和仿真的東西因為大規模地類型化而取代了真實和原初的東西，世界因而變得擬像化了。這既是一種失真，也是一種真實，失真是相對于世界原初的樣子，而真實則是因為擬像就是現在世界的樣子。因此東浩紀說日本輕小說文庫是基于“漫畫·動畫性的寫實主義”，漫畫、動畫形象和角色對于御宅族而言就是真實，而虛擬網絡社區對于廣大網民來說也是真實，他們確實在虛擬空間中戀愛、交友、交流、購物、閱讀和娛樂，網絡陪伴人們成長，VR（虛擬現實）和AR（增強現實）技術的發展進一步增強了這種失真環境的真實感。網絡文學從根底上說也是一種虛擬現實主義，既是網絡媒介在文學上的應用，也是對虛擬社會大環境的反映。網絡小說IP 火爆大小熒屏，則使虛擬現實進一步強化，使網絡文學受眾進一步擴大，使網絡文學中蘊含的文化和精神走進更多大眾。墨香銅臭網絡小說《魔道祖師》的影視化，實現了從虛擬現實到強化虛擬現實的轉變和效果。改編自《魔道祖師》的電視劇《陳情令》（2019年6月27日首播），豆瓣評分8.2 分，參與評分人數高達64.2 萬余人⑨，不管是分數和人數都十分驚人，更驚人的是《陳情令》中所蘊含的網絡文學背后的亞文化內涵。《魔道祖師》是一個純愛小說文本，講述的是魏無羨和藍忘機兩個人的男男戀愛。Boy's Love 在網絡文學中是屬于女頻純愛（耽美）類型，純愛類型網文的讀者大多是女性，被稱為“腐女”，這個亞文化社群在網文中是一個十分松散的存在，《魔道祖師》作為一個純愛文本，相當于一個小型純愛社區。而隨著《陳情令》的播出，雖然電視劇在感情線上做了欲蓋彌彰的改編，還是引發了“腐女”們的狂歡及正常觀眾的圍觀。這個原本就很松散的僅僅以閱讀口味聚集在一起的社群一下子多了更松散的圍觀群體，使得原本小眾的純愛類型一下子變得十分龐大。2018年7月9日，動畫《魔道祖師》前塵篇播出，2019年8月3日，動畫《魔道祖師》羨云篇播出，動畫版《魔道祖師》撬動了二次元及泛二次元世界，由小說到動畫和影視，是網絡小說《魔道祖師》二次創作的過程，也是耽美文化及網絡創作類型泛化的過程，其中以動畫、漫畫、游戲和小說為中心的虛擬世界被二次元世界以文化認同的方式接受，以影視為中心的接受者和圍觀者加劇了這種接受和傳播。改編自同名網絡小說的電視劇《延禧攻略》在小說到電視劇的改編中，保留了原著小說的敘事節奏——“打臉”。“打臉”本意是指演員按照臉譜勾臉，網絡小說中的打臉通常指被否定者（通常是主角）通過努力改變現狀從而給否定者一個有力的回擊，是網絡小說主角成長中通常要用到的套路敘事。電視劇《延禧攻略》女主角魏瓔珞的每一次勝利和成長，劇情基本上都是先抑后揚，將網文的“打臉”套路應用到極致，形成了劇中魏瓔珞“有仇必報”的鮮明性格特征，這種敘事套路和人物性格成為該劇的亮點和觀眾的觀劇爽點。“打臉”敘事套路在電視劇上的應用取得了成功，說明網絡小說的敘事和風格在經過電視大眾媒介的傳播，獲得了更廣泛的接受。從2002年開始創作的“九州”系列小說，江南的《九州縹緲錄》、今何在的《羽傳說》《九州·海上牧云記》、潘海天的《鐵浮屠》、斬鞍的《旅人》系列，唐缺的《星痕》《無盡長門》等40 余部小說建構了一個“九大州六大種族”的東方奇幻世界，九州世界是諸多網絡作家架構出來的虛擬時空，電視劇《九州·海上牧云記》（2017年11月首播）、電視劇《九州縹緲錄》（2019年7月首播）、網劇《九州天空城》（2016年7月首播）和電影《鮫珠傳》（2017年8月）等九州小說的改編影視相繼播出，影視在網絡小說的基礎上，使九州世界的故事設定和虛擬人設由玄幻奇幻類型網絡小說的讀者圈擴展到觀影人群，擴大了九州故事的影響力。

質言之，網絡文學誕生和爆發的社會環境是網絡虛擬社會現實，所采用的基本創作方法是虛擬和虛構，即對虛擬空間和想象空間的描繪。而以IP 為中心的網絡文學影視化則通過二次創作（改編）將虛擬空間以影像的方式變現，一方面將網絡小說中蘊含的虛擬社會現實和亞文化泛化，另一方面將網絡文學的敘事方法和風格向光影滲透，相互影響。在這個過程中，網絡小說文本的版權價值、網絡作家的明星效應及網絡文學的產業價值得到了整體提升；網絡小說的虛擬和虛構在傳播的過程中被消費，網絡小說故事得到增值，網絡虛擬空間及故事將影響到更廣泛的人群，這是網絡小說影視化對網絡文學最重大的影響。

（二）網絡小說改編豐富了網絡小說形態與網絡作家職業選擇

一些網絡大神作家領資本風氣之先，率先在VIP 訂閱收入的基礎上，增加大幅度的版權收入。以多次蟬聯網絡作家富豪榜之首的唐家三少為例，其版權收入占到其總收入的十分之九。以唐家三少為代表的頭部“大神作家”，收入比例基本如此，版權收入主要來源于書籍出版（臺灣繁體和大陸簡體）、游戲改編、動漫改編、影視改編等。經過多種版權的轉換和改編，頭部網絡作家的年收入過百萬以上甚至千萬。經業內人士證實，《魔道祖師》（墨香銅臭）版權賣到了5 千萬的天價。在網絡文學IP時代，網絡作家成為“多版權實踐者”，也是多版權實踐的受益者，網絡文學運營平臺也開始了網絡作家明星制運營，大神作家進入“明星式”品牌化進程，在直播平臺、社交網絡、傳統媒體等方式營銷，多途徑和粉絲用戶增強聯系，增加粉絲黏度，提升粉絲關注度和支持度，建立更加龐大的粉絲社群，為全版權運營打造堅實基礎。2017年3月，網絡文學作家血紅全國巡回見面會開啟，既是血紅新書活動計劃，也是閱文集團的首場粉絲活，更是網絡文學經營平臺將網絡作家明星化的一個標志性操作。隨著一部分頭部作家的明星化，網絡作家群體收入結構越來越成為一座金字塔，處在塔尖的作家名利雙收，越來越像一個明星。更能說明問題的是，2016年4月，閱文集團成立下屬公司武漢唯道科技有限公司，專事網絡文學作家經紀，全力打造旗下貓膩、血紅、唐家三少等網絡作家。在網絡小說影視化的過程中，網絡小說的形態悄然發生了變化。在VIP 收費訂閱制度下，為了保證訂閱收益，網絡小說篇幅越來越長，動輒數百萬甚至千萬。而在網絡小說IP 時代，在訂閱收益的基礎上，出現了影視向網絡小說，字數在15 萬——40 萬，主要面向影視改編和出版，企圖在龐大的IP 利益格局中分一杯羹。這固然是利益的驅使，同時客觀上也調整了網絡小說的形態，促使其精簡化，這對網絡小說生態是有益的。一部分網絡作家選擇縮短網絡小說篇幅，另一部分網絡作家選擇跨界做編劇。事實上，在網絡小說影視化的過程中，編劇中可以看到很多原著作者的身影。比如六六、阿耐、月關、貓膩、顧漫、施定柔、桐華、胭脂、墨寶非寶、匪我思存等網絡作家都參與了自己作品的改編；也有一部分網絡作家在網文和編劇之間兩棲，比如月關、桐華、六六等作家。網絡作家在影視化中被明星化、編劇化，也在潮流中順勢改變小說形態，在網絡文學的發展變化中弄潮。

網絡文學IP 時代也是大神網絡作家的高光時刻，然而有亮光的地方必有陰影，處于金字塔底部90%以上的網絡作家，只能淪為網絡文學行業的“炮灰”，寥寥無幾的“大神”占據了網絡文學行業絕大部分的資源，而占據主體的“炮灰”收入無幾，網絡作家收入貧富懸殊，兩極分化愈來愈明顯。這種狀態對網絡文學生態顯然有害無益，白燁說出了研究者的擔憂：“支撐網絡文學這個最有成長性的文學產業根本的東西當然有文學性，但資本性越來越強大，對文學網站來說，盈利往往比文學、比美學更重要，這是我所擔心的。⑩”對于IP 時代的資本來說，網絡文學就是一只養了很久的母雞，從羸弱雛雞到豐產期，二十余年產了很多蛋，培養了4 億多讀者，幾百萬的作者，IP時代即享受豐收的時候，所以很多資本紛紛伸出手來尋找雞蛋，期望能孵出一窩雞仔。誕生于互聯網之中的網絡文學，其發展壯大和資本息息相關，但作為以文字為內容的文學，始終離不開文學和美學的評判標準。網絡文學能不能生產更多的蛋，不是取決于資本，而是取決于生產者（網絡作家）。利益和財富向頭部作家聚集，絕大多數網絡作家成為炮灰，這種現象本身對網絡文學生態造成了傷害。網絡文學以互聯網核心，二十余年用戶積累，粉絲變為用戶，用戶形成社區，社區成為用戶的感情依托，如果這個生態被破壞，那么IP 轉化將成為無源之水。

三、網絡小說改編對影視場域的影響

（一）網絡文學為影視動漫提供了新的題材和類型，拓展了當代影視的表現范圍

網絡文學繼承并發展了通俗文學和類型文學，在武俠和言情的基礎上，出現了根據性別區分的男頻小說和女頻小說，男頻小說在武俠小說的基礎上，分化出玄幻、奇幻、武俠、仙俠、歷史、軍事、都市、修真、靈異、恐怖、網游、穿越、同人、二次元等類型；女頻小說在言情小說的基礎上，分化出古代、現代、穿越、宮斗、宅斗、純愛、百合、種田等類型。這些類型不僅拓展了當代文學的表現范圍，也為當代影視提供了新類型和新題材。從網絡文學類型的改編來說，青春校園、都市言情、宮斗宅斗、穿越玄幻、仙俠修真、歷史軍事和現實題材是被改編得最多的，并時常出現年度爆款。

青春校園類型網絡小說的影視轉化最早且數量非常可觀，在主題、表現上總能以新形式引發關注。青春校園影片《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改編自痞子蔡同名網絡小說）于2000年上映，開啟了網絡小說改編的先聲；《PK.COM.CN》（2008年3月14日首播，改編自何小天《誰說青春不能錯》）嘗試青春題材互動電影，不管是片名、劇本和演員的挑選都充分體現網絡的即時性及互動性；影片《山楂樹之戀》（2010年上映，張藝謀導演，改編自艾米同名小說）以“史上最純凈的愛情”引人注目，刷新了國內文藝片票房紀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2013年4月26日上映，改編自辛夷塢同名小說）掀起青春懷舊風，以追溯青春為賣點，贏得了7 億多票房；此外，明曉溪的《旋風少女》《明若曉溪》《泡沫之夏》等青春類型網絡小說均被改編為同名青春偶像電視劇，在青少年觀影群體中引起較大反響。總的來說，校園青春類型網絡小說起步早，以青春主題引人注目，名家名作迭出，形成了以明曉溪為代表的偶像青春、以辛夷塢為代表的暖傷青春、以痞子蔡、九把刀為代表的校園青春等，并在小說熱度的基礎上改編為影視劇，以“青春”招徠正值青春者注目、已逝青春者懷舊，為青春題材影視劇提供了新鮮的故事內容。

都市職場情感類型小說成為網絡小說改編的重頭戲，并出現了不少職場時裝、都市情感影視佳作。被稱為內地瓊瑤掌門人的網絡作家胭脂多部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蝴蝶飛飛》《愛上單眼皮男生》《愛你那天正下雨》等于2004年——2006年間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以瓊瑤式情感劇走進大眾；“網絡四大寫手”的慕容雪村為電視劇提供了頹廢的都市青年新形象，其《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天堂向左，深圳向右》均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悲情天后”匪我思存的“虐戀”風格現代都市小說《千山暮雪》《佳期如夢》成為熱門IP，顧漫的《何以笙簫默》《微微一笑很傾城》《杉杉來吃》等現代都市小說被改編為影視劇，《盛夏晚晴天》（柳晨楓）、《歲月是朵兩生花》（唐七公子）、《第三種愛情》（自由行走）、《翻譯官》（繆娟）、《溫暖的弦》（安寧）等網絡小說改編將“霸道總裁”人設帶進電視劇人物形象序列，并形成了“霸道總裁”熱潮和網絡熱點；丁墨的《他來了，請閉眼》《如果蝸牛有愛情》《美人為餡》等甜寵的懸愛風格系列網絡小說多部被改編為電視劇，在刺激、緊張的刑偵破案氛圍中講述甜寵的愛情故事，為電視劇提供了新型敘事手法；改編自阿耐同名網絡小說的《歡樂頌》聚焦職場與女性情感，一度成為現象級電視劇；影片《失戀33 天》（2011年11月8日上映，滕華濤導演，改編自鮑鯨鯨同名小說）成為2011年度票房黑馬，以世紀大光棍日（11月11日）都市白領“失戀”治愈成為關注焦點；電視劇《何以笙簫默》（2015年1月10日在江蘇衛視、東方衛視首播，改編自顧漫同名小說）為江蘇衛視2015年度收視冠軍，是首部單日網絡播放量突破三億的電視劇，百度指數最高達320 萬，并登上韓國三大電視臺之一的MBC，入選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2015 電視劇選集，成為都市情感類型的現象級電視劇。

古代、歷史題材小說的影視改編也取得了長足發展，《瑯琊榜》（改編自海宴的同名網絡小說，2015年9月在北京衛視、東方衛視首播）、《天盛長歌》（改編自天下歸元的網絡小說《凰權》，2018年8月在湖南衛視首播）、《風中奇緣》（改編自桐華的網絡小說《大漠謠》，2014年10月在湖南衛視首播）、《大漢情緣之云中歌》（改編自桐華的網絡小說《云中歌》，2015年9月在湖南衛視首播）、《孤芳不自賞》（改編自風弄同名的網絡小說，2017年1月 湖南衛視首播）、《醉玲瓏》（改編自十四夜同名網絡小說，2017年7月東方衛視首播）等電視劇熱度和口碑皆佳，其中宮斗宅斗類型小說的影視化數量不多，但是影響深遠，其中電視劇《步步驚心》（2011年9月10日于湖南衛視首播，改編自桐華同名穿越小說）掀起穿越和清宮戲熱潮。電視劇《后宮·甄嬛傳》（改編自流瀲紫所著同名小說，2012年3月26日于安徽衛視、東方衛視首播，鄭曉龍導演）第一次對宮斗類型小說的改編從后宮情愛轉向了史詩巨制，贏得了良好的口碑和人氣，并在臺灣和海外播出，“甄嬛體”被全民效仿和娛樂；而《延禧攻略》（2018年7月19日于愛奇藝首播，改編自笑臉貓同名小說）以網絡劇的形式獲得熱播和話題討論，將網絡小說中的“打臉”梗移植到電視劇中，在文化和精神上延續網絡小說神韻；《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2018年12月25日于湖南衛視首播，改編自關心則亂所著同名小說）則是宅斗網絡小說改編電視劇的標桿性作品，在改編中突破閨閣和內宅，將一個庶女的成長史和帝位更替結合起來，表現了后宅和朝堂、家和與國興的沉浮變遷，使得該劇的格局和視野宏大而開闊。

仙俠玄幻修真類型網絡小說承接武俠小說的優良傳統，在神話傳說和傳統武技的基礎上發揮宏大想象力，將修真成仙、飛劍寶器等融入進去，形成宏大的世界觀，該類型小說改編的影視劇，一般世界宏大、想象恢宏、特技炫目，呈現出一種新的題材類型。電視劇《花千骨》（2015年6月9日于湖南衛視首播，改編自Fresh 果果同名小說）榮獲2015年國劇盛典年度十大影響力電視劇和第十一屆電視制片業“電視劇優秀作品”獎。電視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2017年1月30日于優酷、騰訊視頻等網絡平臺首播，改編自唐七公子所著同名小說）將玄幻仙俠和古裝言情糅合，全網播放量突破30億，成為年度爆款。電視劇《擇天記》（2014年4月17日于湖南衛視、騰訊視頻首播，改編自貓膩同名小說）延續了網絡小說逆天改命的主題，在男頻小說宏大的故事架構中增添了愛情線、流量明星等，掀起了男頻玄幻類型改編的熱潮。緊隨其后的網劇《將夜》（2018年10月31日在騰訊視頻播出，改編自貓膩同名小說）以起用年輕演員、還原原著小說經典場景和臺詞的大制作獲得成功。盜墓類型小說的影視化則打破了當代電影題材的禁忌，以網絡小說之“盜墓”題材填補了電影該類題材的空白，實現了電影在題材方面的突破，影片《鬼吹燈之尋龍訣》（2015年12月 18日上映，改編自天下霸唱所著《鬼吹燈》后四部）、《盜墓筆記》（于2016年8月5日上映，改編自南派三叔同名小說）和電視劇《老九門》（改編自南派三叔同名網絡小說，2016年7月在東方衛視首播）得益于題材優勢，均獲得商業成功。

網絡小說現實題材影視化同樣搶眼，雖然不能提供新的表現范圍，但善于和精于虛構的網絡小說為影視提供了更多精彩的故事內核，其中網絡作家六六的《王貴與安娜》《雙面膠》《蝸居》《心術》《寶貝》、阿耐的《都挺好》《歡樂頌》、宗昊的《小兒難養》等網絡小說均被改編為電視劇，聚集家長里短、婆媳關系、情感危機、醫療糾紛、育兒難題、原生家庭等社會難點和痛點問題，直面現實，為家庭倫理情感類型電視劇提供了新故事；阿耐的《大驚大河》四部曲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獻禮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熱度和口碑兩豐收，為主旋律電視劇提供了良好的范本。《全職高手》《親愛的，熱愛的》等職業劇體現了游戲、電動等新興行業和職業的面貌。

（二）網絡文學為影視提供了發端于網絡的大眾文化和青年亞文化

網絡小說的影視化不僅為影視提供了新的題材和表現范圍，更重要的是提供了一種發端于網絡的大眾文化和青年亞文化。網絡文學發端于網絡，受到網絡電子媒介文化的深刻影響，以網絡為載體，開拓了新的文學空間和文化空間。這個空間在資本和消費的刺激下，主要承載著在消費社會中人的主體性建構需求和對物及情感的欲望。主體性建構需求主要表現在男頻網絡文學文本以及女頻宮斗、宅斗、權謀等類型小說中占據主體的“少年成長”和“女性成長”主題，讀者在網絡虛擬文學空間中獲得“成長”需求，從而完成自身的主體建構。在網絡文學網站看來，網絡文學的讀者被稱為用戶，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滿足用戶體驗，這是在資本和消費的驅使下的利益選擇，也是在資本全球化浪潮中的必然歸屬。既然強調用戶體驗和滿足用戶需求，網絡文學必然會細分出不同的類型和題材，以滿足不用用戶群的需求，因此網絡文學在繼承了傳統通俗小說的基礎上，又在市場和資本的驅動下細分出不同的類型，形成了以類型小說為主體的格局。每個類型都承載著不同的用戶需求和文學趣味，體現為不同的青年亞文化。為什么說是“青年亞文化”呢？從網絡作家年齡分布看，30 歲以下占比超過七成，以年輕群體為主。而網絡文學讀者中30 歲以下占比為73.1%，其中有18.2%的讀者年齡在18 歲以下?。不管是網絡文學的創作者還是接受者，30 歲以下的年輕人是主流人群。在網絡文學的發展歷程中，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各種青年亞文化對網絡文學類型的影響，比如ACG(動畫Animation、漫畫Comic、電子游戲Game)三大產業文化、耽美青年亞文化、喪文化、二次元文化等，甚至可以說，青年亞文化是網絡文學類型和題材變化的風向標、前沿地和創新點。由于網絡文學鮮明的類型和題材特征，容易讓人們以為它只是一些構思精巧的故事，以淺白、幼稚、粗俗的風格實現讀者的白日夢，僅僅值得稱道的不過是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的巨大財富，和歷史、文化、美學和哲學距離較遠。網絡文學是屬于大眾的，具有大眾文化的一般特征；同時又是屬于青年的，具有文化的流行性、創新性和前沿性。如果網絡小說影視化僅僅關注類型和題材，那么網絡小說影視化之路即將窮盡，因為其類型和題材具有同質性。只有將網絡媒介孕育出的網絡大眾文化和青年亞文化進行影視的轉化和傳遞，進行文化和美學上的揚棄，才能真正豐富和壯大影視。

結語

網絡文學從第一發展階段向出版單一轉化，最終花落印刷，是網絡媒介和印刷媒介的融合，到第三階段向影視、動漫、游戲、有聲書及周邊產品等行業轉化和滲透，使網絡文學全產業鏈得到拓展和完善，擴大了網絡文學的影響力；當網絡文學全產業鏈得以形成，強大到足以反哺影視、動漫、游戲、有聲書及周邊產業的時候，同時也被影視、動漫、游戲、有聲書及周邊行業反哺。以網絡仙俠小說《花千骨》的影視化為例，采取臺（湖南電視臺）、網（搜狐視頻）聯動宣傳、播放，收視率在同時段排名第一，網絡播放量突破200 億，成為首部網絡播放量突破200 億的電視劇?。而小說《花千骨》并不止于影視轉化，在成為現象級電視劇的同時，該小說IP 實現影游聯動，“2015年6月9日，《花千骨》電視劇開播當天百度指數達到119 萬，拿下了微博總話題榜、電視劇榜單以及實時熱搜榜三個‘第一’。6月24日開啟公測的《花千骨》手游，在借助了電視劇的熱度后，月流水也近2 億（官方數據），吸金能力可見一斑。游戲上線24 小時內取得了App Store 免費榜第一、暢銷榜第二的成績，并且這個成績保持了大概兩周的時間。?”原著作者Fresh 果果不僅參與了電視劇的改編，還是同名手游的架構師，并于2014年7月在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花千骨——最新修訂升級版》，在2015年電視劇熱播的同時，號稱“作者果果歷時五年全新修訂，新增四萬字神秘番外，隨書附贈唯美高清海報、明信片一套”?，以影視的熱度為原著增加了新熱度和營銷方式。網絡小說《花千骨》IP 運營的成功，涵蓋文學、影視、游戲（包括手游和頁游）、動漫（大歪、大毛改編漫畫）及衍生品等，實現了以一個品牌IP 為中心，在泛娛樂產業鏈中聯動宣傳、營銷和獲利的現象，達到了文學、影視、衍生品和游戲的深度融合，成為跨界融合發展的標桿。《花千骨》現象是偶然的，天象互動CEO 何云鵬認為：“這條路的復制性是比較難的，因為每一個文化作品都有它獨特的特點，就像一個人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完全一樣的我，每個作品都是當時的時間、當時的團隊和社會背景造成的，你如果想重新去復制它是非常難的。”但是他同時非常肯定，《花千骨》的“邏輯是可以復制的”?。這個邏輯就是在大資本的操作下，在中心IP 的帶動下，在利益一體的驅使下，文學、影視、游戲等領域深度融合，實現IP 利潤的最大化。因此，《花千骨》IP 改編現象級成功雖然是偶然的，但在資本的驅使下，這種成功又是必然的。2015——2016年，《醉玲瓏》《老九門》《盜墓筆記》《微微一笑很傾城》（端游、手游《倩女幽魂》植入其中）等復制影游聯動模式，雖然沒有成為現象級，但也取得了不可小覷的成績。這種萬分之一的成功不能完全復制，卻能被模仿和追隨。清華大學《傳媒藍皮書》課題組編撰的《2016 中國IP 產業報告》公布的“中國超級IP-TOP100 影響力榜單”，其中網絡小說有61 部，傳統小說為29 部，網絡文學已經成為影視、游戲等領域最重要的IP 來源。在2013——2014年兩年間，引發了囤積、哄搶網絡文學IP 現象，同時一些互聯網巨頭和資本也加快資本投資力度，擴展以網絡文學為上游的泛娛樂全產業鏈的投資范圍。中國互聯網三巨頭百度公司、阿里巴巴集團和騰訊公司先后在網絡文學、影視行業等布局，影視公司華誼兄弟布局包括掌趣科技和英雄互娛等多家游戲公司，愛奇藝成立愛奇藝文學，涉足網絡文學，完美世界12 億回購百度文學，游戲公司天神娛樂入股功夫影業完成影視布局……毫無疑問，資本在網絡文學泛娛樂全產業鏈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IP 時代成為網絡文學場域的高光時刻。

隨著網絡小說影視化的深入，網絡小說和影視之間的互動和影響將會日益深化。同樣，網絡文學作為IP 向出版、影視、動漫、游戲及周邊的轉化及其相互影響，也將日益深入。以網絡文學為上游的網絡文學泛娛樂全產業鏈的建立和完善，使網絡文藝各種形式日臻成熟，使網絡文化逐漸成為大眾文化和亞青年文化的主流。近年來，影視動漫等文藝形式出現了并非網絡小說改編，但蘊含網絡文學文化風格的《杜拉拉升職記》《宮鎖心玉》《宮鎖珠簾》《哪吒之魔童降世》等影視動漫，網絡小說中也出現了以表現娛樂圈為主要內容的新類型網絡小說——娛樂圈文，游戲網絡文學毫不遲疑地借鑒了影視、動漫等資源和風格，而影視、動漫、游戲等創作同樣受到網絡文學的潛移默化。隨著大資本的介入，這種影響將會更加全面深刻，各種文藝形式以網絡文學為契機，將會走上深度融合之路。我們或許更應該思考，怎么規避資本帶來的負面影響，深入挖掘和研究網絡文學所潛在的大眾文化和青年亞文化的前沿性、創新性，用以指導和規范網絡文學全產業鏈的茁壯成長。理想的網絡文學改編不是誰取代誰，而是文學、影視、動漫及游戲等藝術形式并肩而立，多峰并立，以不同的藝術形式和形象滿足人們對文化和藝術不同的想象和要求。

注釋：

①網絡文學發展進入泛娛樂階段挖掘IP價值成重點.（2018-8-2）［2019-7-25］.https://www.qianzhan.com/analyst/detail/220/180802-d3b14887.html.

②貓膩，邵燕君.以“爽文”寫“情懷”：專訪著名網絡文學作家貓膩.南方文壇.2015（5）：92-97.

③李敬澤.網絡文學：文學自覺和文化自覺（網絡文學再認識）.人民日報第24 版：文藝評論，2014-7-25.

④侯小強(盛大文學CEO).網絡文學到底是不是主流文學？.新京報，2009-2-11.

⑤程武，李清.IP 熱潮的背后與泛娛樂思維下的未來電影.當代電影，2015（9）：17—22.

⑥邵燕君.“媒介融合”時代的“孵化器”：多重博弈下中國網絡文學的新位置和新使命.當代作家評論，2016（2）.

⑦數說中國網絡文學20年.新閱讀，2018（10）：26.

⑧［日］東浩紀.黃錦榮，譯.游戲性寫實主義的誕生：動物化的后現代2.唐山出版社，2015（9）：62.

⑨數據來源于陳情令( 豆瓣)［2019-10-7］.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27195020/.

⑩資本推手，助力繁榮還是制造泡沫.中國藝術報，2014-9-5.

?數說中國網絡文學20年.新閱讀，2018（10）：26.

?花千骨_360百科 https://baike.so.com/doc/3294646-8702021.html

?張偉靖，錢王鑫.從“花千骨”到“醉玲瓏”，從收視“爆表”到手游月流水過億，“萬分之一”的IP 爆款能否被復制？！（2017-6-2）[2019-7-29].http://www.sohu.com/a/145598725_160818

? 花千骨_360 百科[2019-7-29].https://baike.so.com/doc/3294646-24543141.html.

?數說中國網絡文學20年.新閱讀，201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