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 鄭成林
關鍵詞:漢口商會;政治參與;國貨展銷;集體行動
摘?要:南京國民政府建政后,通過修訂商會法對各級商會組織進行改組。在劇烈的政治轉型環境之下,隨著民族危機逐漸加劇,漢口商會經歷組織改選后在多個方面與政府保持著政治合作。20世紀30年代國民黨訓政體制之下,漢口商會在國民會議代表選舉以及應對民族經濟危機等活動中仍努力彰顯地方商人組織參政議政的功能。漢口商會充分發揮著其在地方商人與社會中的影響力和經濟動員能力,以經濟戰形式積極引導漢口工商界抵制日貨,聯合地方政府建立國貨委員會籌辦大型國貨展銷。抗戰爆發后,漢口商會更是發揮在地方經濟社會領域的影響力,積極主動參與經濟絕交,通過整合地方商界力量以集體行動公開支持抗戰。
中圖分類號:F12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2435(2019)06009508
Businessmens Organization and Political Interaction under the Tutelage of the Naking National Government:Centered on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 (1929-1938)
LIU Jie,ZHENG Cheng-lin(School of Humanities,Nanchang University,Nanchang 330031,China;Institute of Modern History,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 430079,China)
Key words:the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political participation;the National Goods Exhibition;collective actions
Abstract: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Nanking National Government,the Chamber of Commerce Organizations at all levels was restructured by amending the Chamber of Commerce Act.In a transitional environment,as the national crisis deepened gradually,the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 kept political cooperation with the government after its organization construction.In the National Assembly elections and in response to the national economic crisis and other activities,the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 played the role of local businessmen in organizing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 1930s.The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 actively led the Hankou Business Community to boycott Japanese goods,united the local authority to establish the National Goods Committee and prepare the large-scale National Goods Exhibition which fully demonstrated the influence and economic mobilization in local businessmen and society.After the full-scale breakout of the Anti-Japanese War,the Hankou Chamber of Commerce positively terminated its economic activities with Japan and publicly supported the Anti-Japanese War by collective actions through the integration of local business forces,which exerted its influence in the field of local economy and society.
近代商會在組織發展與變遷過程之中始終與政府保持有密切之互動關系。清末民國時期商會組織從創設之始依附于政府到逐漸成為較為獨立的法人社團。隨著其組織治理體系的逐漸完善,職能的擴展,各級商會逐漸成為地方工商界維護商業利益,擁有社會地位并對政府形成一定程度制約的社會組織力量。在近代政局紊亂的背景之下,基于行業經濟利益的訴求,各地商會組織發起一些具有政治參與色彩的集體行動。
自晚清辛亥革命之始,湖北地方政局變動頻仍。作為長江流域重要港口城市的漢口商會基于商業發展與政治利益的考量,隨著中央與地方政治權勢的轉移與演變亦主動或被動的存在一定程度的政治參與。檢視學界過往研究,從宏觀上對近代商會、同業公會與政治關系研究成果較多。從事商會史、同業公會史的學者選擇對上海、江浙、天津等近代商業大埠的商人組織與政治互動的具體分析也較為充分。
馬敏、朱英等著:《中國近代商會通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版;馮筱才:《在商言商:政治變局中的江浙商人》,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4年版;朱英:《“在商言商”與近代中國商人的政治參與》,《江西社會科學》2000年第9期;鄭成林:《抗戰前夕中國商會的政治參與》,《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1期;魏文享:《近代工商同業公會的政治參與(1927-1947)》,《開放時代》2004年第5期;彭南生:《民國時期工商同業公會政治參與行為的實證分析——以民初上海工商同業公會為考察重點》,《近代史學刊》第1輯;馮筱才:《近世中國商會的常態與變態:以1920年代的杭州總商會為例》,《浙江社會科學》2003年第5期等。商會史研究代表者之一的馮筱才教授曾就商人與政治研究如何繼續深入指出“討論商人與政治之類的大題目,總體論的計劃往往是不現實的,建基于特定時空的個案考察方能更清晰地展現歷史”。[1]10有鑒于國內商會史、商人組織史研究的日益精細化,對區域商會個案具體討論仍存有其學術價值。本文選擇以抗戰前漢口商會為中心,結合國民黨訓政體制以及湖北地方政經環境演變實況,擬對漢口商會與政治互動進行具體的考量,以求進一步探析國民黨訓政時期地方政治變動與商人組織參與的復雜多維歷史鏡像。
一、訓政體制下漢口商會的改組與治理結構調整
自清末漢口商務局籌組,因振興地方商務而逐漸演化形成的漢口商會組織與地方政治之間一直存有密切的互動關系。為加強對不同層級、不同地區商人組織的有效管控,北京政府、南京國民政府曾先后通過修訂《商會法》,對各地商人組織進行組織架構再塑。隨著國民革命由南至北的推進,長江中游最為重要商埠的漢口商會組織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復雜多變的政治變局之中。
1926年國民革命深入推進至長江流域。在廣州國民政府遷至武漢后逐漸掌控了湖北政局。因國民黨商民政策的雙重導向,其實際控制區域內的商會與商民協會的糾葛不斷蔓延。待及1927年寧漢合流后直接涉及到了各級商會能否進一步合法存續的問題。國民政府建政不久,漢口商會便呈請湖北政務委員會擬訂和頒行新的商會法規以便作為組織存續的合法依據。南京國民政府為進一步加強對社團管控,通過頒布全國統一的社團法令以及修訂商會法、同業公會立法重建對商人組織的控制體系。[2]經過綜合政治考量,1929年國民黨頒布“人民團體組織方案”正式確立了商會法人社團地位。新社團法令的頒布使得漢口商會逐漸擺脫了北伐時期商會與商民協會爭奪合法性的糾葛。
1927年經過地方權力的洗牌與重組,桂系實力派胡宗鐸、陶鈞得以掌管湖北地方政權。1929年蔣桂戰爭爆發后,中央軍進駐湖北,湖北及漢口地方政治漸為中央掌控。湖北政局變動后,飽受戰爭之苦的漢口商會對國民黨中央執掌湖北地方政權從行動上予以了支持。在歡迎何應欽等中央大員的會議上,漢口商會代表黃文植等對中央進駐湖北及漢口表示出了熱烈的歡迎,并期盼中央能夠維護地方穩定的治理秩序。在國民黨改組商會政令頒布后,湖北省及漢口市即依令積極督促漢口商會進行組織治理體系的改造。漢口市政府曾專門致電所轄區的會館、公所依令改組為同業公會。與1929年上海商會與商民協會圍繞改組所爆發的激烈沖突相比,由于漢口商界更多的為本地商人,各派系的政治勢力介入相對較少,因此改組整體進展較為順利。到1931年改組重設的同業公會達到了100多個,且均加入漢口商會成為其行業會員。在地方政府政治訓導之下,漢口商會組織改會長制為委員制。依照商會法令設置專門委員會來具體負責商會的業務操作,先后設立提倡國貨委員會、提倡節約委員會、統計調查委員會、調處公斷委員會、勞資協調委員會。[3]漢口商會因發展商務及政治經濟活動需要所建立的專門委員會也獲得了政府較大的支持,多個專門委員會亦有市政府成員加入其中。
在國民黨訓政體制框架下,全國各地的商人組織相繼被納入到統一的社團管理體系中。商會組織一方面在訓政體制下尋求與政府良性合作,同時亦接受政府的指導與管控。在漢口政府積極主導與參與之下商會進行了幾次大的選舉與改選。1931年2月新成立的漢口市商會舉行了會員大會并進行首次選舉。漢口市社會局專門派員前去指導。[4]漢口商會亦遵循商會法令,提前將改選等事宜報告政府及地方黨部備案并邀請其出席改選會議。市財政局長吳國禎、社會局長楊在春等人均出席。黃文植以商會領導人身份著重報告選舉的意義在于“謀全市商業之進展”。[5]市黨部代表單成儀則站在商人參與訓政立場強調“現在漢商會既有相當組織,各位尚須負責訓練,仰副中央期望,以完成訓政工作”。漢口市社會局局長則致辭寄希望商人擔當責任,抵制帝國主義者的侵略,努力提倡國貨運動。省政府主席代表寶振遠演說:現在是商戰時代,漢市居全國中心,關系重要,各位能認定潮流努力做去,必可挽危亡局面。漢口市政府各個部門亦曾派員參加正式成立大會。漢口市國貨運動執行委員會還致電表示祝賀,稱“閱報欣悉貴會舉行代表選舉大會,諸君以經濟之才,兼商場之健將,素望所歸,同膺榮選”。同時還號召商會委員共同提倡國貨,共杜外資之侵略。[6]賀衡夫當選主席,黃文植等當選為市商會常委。
依照新《商會法》規定,各級商會執行委員以及監察委員每屆任期4年,每兩年改選一次。1933年漢口商會進行了第一次改選。為彰顯訓政制度下政府對商人組織的管控,省政府、漢口市黨部、市政府等都會委派官員出席相關會議。[7]1935年2月20日舉行會員大會商議改選事宜,選舉黃文植擔任新一屆的主席。黃文植就任后發布了就職通函指出“呈蒙漢口市黨部市政府派員蒞會指導”,并表示自選舉后協同執行委員以及監察委員等到商會開始辦公。[8]經過此次改選還專門成立了財政委員會,專門負責對政府財稅政策的研究和討論。
1937年3月,漢口商會進行了再次改選。漢口市政府吳國禎、市黨部等循國民黨訓政體制下社團改選前例依然派相關人員出席改選活動。改選之前黃文植詳細介紹改選規則,并強調滿任的執行委員不能續選,滿任的監察委員亦不能再次擔任監察委員。[9]此為抗戰前最后一屆商會選舉。1938年10月,武漢全面淪陷,漢口的多數商人紛紛隨湖北地方政府戰略撤至恩施以及西南大后方,先前存在的商會組織基本上停止了組織運轉。
二、參與“國大選舉”活動,積極呼吁裁軍止戰
南京國民政府通過修訂《商會法》意圖建立對各級商人團體的垂直型管控。與北京政府時期因政治松散而商人組織活躍程度比,在訓政體制環境下,地方商會參政議政的意識更多的受到了來自黨令國法的嚴格制度限定。當然不可忽略的是,在地方政府政務運行中,頗有影響力的商業大埠商會在訓政的合理空間下依然不斷尋求集體參政,通過多種形式表達政治經濟利益訴求和對時局的關注。隨著漢口商會及其同業公會組織治理結構的完善,在國民會議選舉以及應對民族危機等事件之上都顯示了商人積極參政議政的積極性。
自北京政府時期漢口商會即應地方政府之邀加入湖北及漢口多個政府政務委員會中,如漢口市政管理委員會、湖北官錢局清理委員會等,并在政府所主導的這些政治經濟組織之中發揮著漢口商界的影響力。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漢口商會曾有多名代表被推舉成為湖北省及漢口地方政府的參議,參與地方政府的財經與建設決策。鑒于商人在地方的重要影響,政府在決策之中亦多有考慮商人組織的作用。1929年漢口商會商議后推舉會內成員萬澤生、鄭爕卿為政府參議。訓政體制建立后,國民黨試圖在一黨專政基礎上通過公開選舉以維持政權合法性。在國民黨所頒布的《國民會議代表選舉法》中,商會組織整體被納入到職業團體代表之中。對于各職業團體的選舉資格與名額問題,漢口等商業大埠的商人組織曾積極就相關問題發表意見。
對于政府所出臺的選舉條例,為維護商界政治經濟權益,漢口商會曾就選舉條例的制度缺陷提出質疑,認為“同業公會會員,依法均有店員之代表,店員既能推舉加入公會,則全體店員不啻皆為公會會員,乃同一店員在代表則有選權,而在舉出代表之全體店員反無選權,豈非有失情理之平,且以未免抑制過當”。[10]574-575擬定的選舉規則顯然有損商人組織權益,天津等地商會為表抗議曾公開抗議并有宣布放棄參選。在地方政府協調下,漢口等市商會依照規定進行了代表選舉,執行委員劉少巖等當選為職業團體的代表。
1936年在國大代表選舉方案頒布后,因對選舉區域劃定存在分歧,漢口商會對于方案不甚滿意。為此還專門致電行政院秘書處力爭,吁請依照特別市行政地位,請政府準予漢口市為職業團體選舉區域。鑒于漢口商會在全國商人組織的重要影響,負責選舉事宜的行政院給予了回復并就未能執行漢口商會所提議進行了解釋,稱“漢口市非直隸于行政院之市,其職業團體之選舉,自應歸入湖北省辦理”。[11]漢口市在此次代表選舉之中未獲列名,行政院秘書處解釋稱代表名額的變動在于“漢口市早已改隸于湖北省政府,其地位自與南京上海等直隸于行政院不同,未能據以為例且職業代表名額業經明令公布,似未便率而改定”。[12]雖然行政院并未同意漢口商會所提出增加代表的要求,但仍可見地方商人組織參政的積極訴求。
南京國民政府建政后并未完成完全的統一,各地軍閥為爭奪地方控制權不斷混戰。由此也引致各級政府軍政支出常年規模龐大。巨額的軍政費用支出嚴重影響了國家建設各項事業投資。漢口由于地處長江中游以及連通南北的重要戰略要道,民國以來各派系武力爭奪下兵災尤為嚴重。早在20年代初漢口商會等認為裁兵救國關系至為重大,曾聯合地方商人組織積極主張政府裁兵、督促制憲并公開財政。[13]1929年蔣桂兩派系在兩湖地區展開了激烈的軍事爭奪。巨大的軍政開支之下政府攤派公債、稅收等嚴重影響了漢口商業市場穩定發展。在中原大戰結束,各地政局基本穩定后,多地商會呼吁壓縮軍政開支,呼吁政府止戰裁兵。天津總商會主張政府應將裁減軍隊節省的開支用來進行基礎工程建設。因漢口飽受兵災影響,對于天津商會裁軍以進行經濟建設的提議,漢口商會立即表態予以認同并積極支持。
巨大的軍政開支嚴重干擾了國家的正常經濟建設與發展。在社會各界尤其是商界停戰裁兵的期盼下,全國商聯會、上海市商會、上海銀錢公會致函漢口等地商會并通電全國,發起成立了廢止內戰大同盟會并以商會為主導擬訂了組織章程。為推進裁兵停戰,漢口等地的商會、銀行公會等商人團體對此提議均表示贊同。漢口商會積極通電全國,呼吁各軍隊能夠積極發表停止內戰意見,同時借裁軍之際積極呼吁國民黨能夠革新政治,使得庶政公開以杜戰源。[14]轉入訓政體制的國民黨亦開始著手通過裁兵等壓縮軍政開支,并重新對國家經濟社會建設進行規劃。這一轉變,與商會組織的吁請不無關系。
三、發起經濟抗日行動,政商合作國貨展銷
隨著五四之后國內民族主義的勃興,商人組織更傾向集體行動之下高舉經濟民族主義旗幟,通過商戰、抵制洋貨等形式維護國家的商業利權。在訓政體制之下商人組織仍然尋求合法性的輿論及行動空間參與政治以求維護民族之獨立。
1928年日本在山東制造濟南慘案后,漢口商會亦積極響應全國商界號召,公開宣布經濟絕交。為匯聚商界力量,漢口商會組織召開各幫大會。為增加經濟抗日力量,漢口商會公推商會周星棠為臨時主席并商議組織對日經濟絕交交委員會。聯合銀錢公會嚴禁日幣通行市面以及華商與日商通匯。由于采取了主動措施,抵制日貨運動在漢口市場取得了積極的效果。商界因濟南慘案迅速實行對日經濟絕交并積極提倡國貨。11月28日,漢口各機關各團體選擇在漢口商會召開聯席會議。到會的有省市黨部、市政府、漢口商會、銀行公會等代表。與會代表共同籌議組織提倡國貨委員會,并于其下組設國貨展覽及國貨宣傳周兩籌備委員會。由各機關團體推選委員并議決漢口商會為主辦機關。[15]商界所主導的國貨展覽會擬全國巡展,國民黨武漢政治分會李宗仁專門致電工商部長孔祥熙闡述漢口為全國重要商業中心,請其“移漢展覽,所有經費概由此間擔任”。[16]為取得國民政府的支持,還派出張映南作為代表撰文上呈政府請求對于展銷的國貨予以減免商稅及運費。財政部商議后亦準予并印制五聯減稅證書及五聯減費運單一百份交與展銷組織者。[17]湖北省政府還下令建設廳撥款5000元作為經費。
1929年1月,在漢口商會及國貨展銷籌備處的積極呼吁下,中央政治會議武漢分會財政委員會撥付7000元經費并劃撥漢口民樂園作為國貨商場展銷會址,由漢口地方警察局清理相關小商戶后交與國貨展覽會進行國貨的展銷。漢口市政府頒布了武漢中華國貨展覽會提倡國貨宣傳大綱,詳細分析了中國生產落后的原因,并指出提倡國貨理由在于挽救國內千瘡百孔的社會經濟,直言“在打倒帝國主義的過程中第一步應努力于外貨之排拒,第二步應該加緊提倡國貨增加生產力”。具體辦法如舉辦國貨展覽會、征收洋貨消費稅、組織國貨調查委員會、組建國貨販運社等。經過漢口等商會的積極籌備,2月20日中華國貨展覽會在漢口民眾樂園正式開幕。湖北省及漢口市政府對商人組織的經濟抗戰表達了支持。國民黨武漢政治分會翁敬棠代表李宗仁指出此次國貨展覽的意義:一可以交換關于制造國貨的知識。二可以激發國民愛國心。一面要激發國民的愛國心專用國貨,一面努力改良國貨出品,抵制外貨。漢口市黨部代表張難先先后發言指出展覽的政治意義。[18]此次國貨展覽前后39天,數萬商民參與此次國貨的展銷。國民黨地方黨政要員均出席此次展銷,亦足見地方政府對此次展銷的重視。
“九一八”事變爆發之后,面對混亂的政治經濟局勢,商界不僅公開發表抗日宣言,還積極通過政治參與表達對侵略的不滿。不僅超越了“在商言商”的信條,其政治活動匯入民族救亡的時代大潮中。通過多方參與抗爭以求發揮商人力量挽救民族危機。漢口商會致電政府“集中全國兵力齊赴國難。”[19]9月27日漢口商會召集各業代表集會商議反日徹底辦法。商會主席賀衡夫會上痛斥日本侵略,呼吁“各業一致團結救國,勿貽涼血動物之奇恥”。并倡議自即日起各業不許再私訂日貨,“萬一有私訂者當自嚴行制裁。”[20]賀衡夫在接受日本記者采訪時,再次強調漢口商會定將積極抵制日貨,主打經濟戰。呼吁各業商人也應“自動停止購運日貨”。[21]漢口商會還規定自9月28日起停止購買及起運日貨并規定違者重辦。
為有效抵制日貨,振興民族工商業,漢口商會代表廣大商民利益積極投入到國貨運動中,采取多種措施宣傳和擴大國貨的影響。以會刊《漢口商業月刊》為輿論陣地,登出多篇評論文章及商品廣告闡述國貨運動的意義。不僅使商民從思想上意識到推行國貨的重要,而且還身體力行地親自參與國貨展銷。為有效的推進抵制日貨的行動,1933年3月組建提倡國貨委員會。其目的如漢口商會主張成立所言“提倡國貨為本會應盡之天職,當茲國難日亟,仇貨充斥,尤非積極籌辦不足以收實效”。商會執行委員會議決之后還從執行委員中選出7人,會員代表選出8人專門辦理國貨事務。隨后提倡國貨專門委員會進行宣傳國貨運動,也是頗有成績,如報告所指“所有市面仇貨,雖未能絕跡,而國貨暢銷得以逐漸推廣”。[22]
漢口國貨展覽會開幕后,漢口市商會、銀錢公會、華商紗廠聯合會等商人團體積極參與會務。漢口市長吳國禎特撥款萬元支持此次展會。展覽的廠商來自武漢和上海。參與展銷的上海廠商78家,漢口廠商51家,貨物種類45類,上千種商品。據不完全統計,20天總計出售國貨洋169360余元。[23]通過吸引市民進行現場觀摩增進對國貨的認識。有參觀國貨流動展覽會感言“希望國人能從國貨中多存將就采用之心,以免農村經濟更趨于崩潰。”參與展銷群眾達40余萬人。通過展覽使得武漢市民對國貨的政治經濟意義有了新的認識,加強了使用國貨的意識。有參會者撰文歸納認為此次國貨展銷價值在于號召國人“提倡國貨杜塞漏危,為挽救目前危亡中國之唯一工作,其重要遠過于充實海陸空之國防”。[24]
此外,漢口市商會還積極響應實業部以及地方政府號召,推薦國貨廠商參加在上海等地展覽會。從參展商品的種類與數量以及工商業者對展覽會的支持來看,展覽會對振興實業還是有一定的積極作用。[25]抗戰爆發前,漢口部分工商同業公會成立了提倡國貨分會。1934年上海市國貨陳列館派遣推銷營業主任章錦專程到武漢籌備國貨推銷分處。為表達支持,漢口商會迅速召集漢口布業、電料業等各同業公會主席討論具體推銷事宜,并就付款形式達成了一致意見。漢口市黨部還聯合漢口商會組成國貨巡回推銷團,“征求國貨推銷者,聯合輸送各地,一面展覽,一面推銷流動各地,其辦法可以補救國貨展覽會之缺陷。”[26]
“一·二八”事變發生后,漢口商會從輿論到行動給予政府抗日極大支持。漢口商會積極籌募1萬元匯至十九路軍。湖北省商聯會函電省內各地商會組建義勇軍抗日,漢口商會亦積極響應,并表態稱“商組商界救國會,為政府外交后盾”。[27]漢口政府為支持漢口商會執行查核國貨,武漢警備司令部專門頒布了相關命令,對漢口商會派出的國貨查核行動予以支持。[28]為更好組織抗日活動,1933年2月上海、漢口等地商會還發起組織聯合辦事處,加強聯絡以應對嚴重局勢和救濟工商業困境。[29]
在經濟民族主義旗幟下,漢口商會通過聯絡湖北省及漢口政府,通過輿論宣傳、發起國貨運動、積極聯絡各派政治勢力等形式參與對外抗日活動。在抗戰動員政治活動中,政府也多有運用商人組織等團體力量進行動員,在經濟抗日問題上雙方保持了良好互動。雖然提倡國貨、抵制日貨行動等不乏商人對經濟利益的追求,但在民族危機時局中,漢口商會更大訴求在于通過參與國貨運動、發動對日經濟戰等形式維護國家利權。
四、吁請政府積極抗戰,發動商界支援抗戰
隨著國民黨執政的逐漸穩定,在30年代緊張的時局中,為維護訓政政權的穩定,政府亦展開了多項政治動員。如新生活運動、抗戰經濟動員等。在訓政體制之下,地方商人組織的社會團體功能得以較為充分展現。政府為推進各項政治動員計劃,亦較為注重商人組織在連接行業與普通商民的作用。政府與商會保持了較為密切的政治合作。如新生活運動中,漢口商會便多次聯絡商戶、商店執行推廣新生活辦法。在訓政體制下,漢口商會、同業公會等商人組織仍努力利用合法的政治空間,通過多種形式的政治參與活動以求維護民族的獨立。
日本制造盧溝橋事變后中國進入全面抗戰。全國商界響應抗戰之聲,充分發揮商人影響力積極行動起來。湖北軍政各界紛紛發表抗日通電。為表達對將士抗日堅定支持,漢口商會通電各地商會并呼吁“各盡其力之所及,共赴國難”。面對國內政治危局,漢口商會電請政府主張對日全面宣戰,伸張正義以制裁暴日。各縣組織分會以及各業公會召開聯席會議議決:1.對已定之仇貨犧牲定款斷絕往來,由漢商會組織提倡國貨委員會,各業公會組織分會、2.通告廠商不得提高貨價。3.將國貨品名登報宣傳。4.制止奸商從中牟利。[30]
事變發生后,吉星文團長為國犧牲,漢口商會發表專電表示慰問,“我公英雄本色,粉身碎骨固所不辭。然大敵當前戰云密布,尚乞我公善自珍衛,備作前驅。”[31]7月13日,漢口商會召開臨時執監委員會議。商會主席黃文植在開篇報告中痛陳日本侵略行徑,號召“凡我國民,或輸財,或出力,或抒愛國熱忱,不使利權外溢,以作前方守土將士之后盾”。[32]參會委員一致表示認同。此后對抗戰救國達成了具體行動協議。1.由商會先行籌借慰勞款2萬元即匯前方,慰勞將士。2.組織不買賣私貨委員會,擴大檢私運動;3.集資5萬元,籌設民眾防毒器械廠。引導商界采取對日行動后,獲得了同業公會及商人的大力支持。為表明抗戰決心,漢口商會還進一步發表宣言,稱“屬會代表全市商民,誓以赤誠擁護最高國策,一致抗戰到底,不達收回失地之目的不止”。[33]
在漢口商會公開發表譴責日本侵略宣言后,漢口糧雜油餅業公會響應號召,宣布停止與日商一切交易,實行經濟絕交,嚴厲防止糧食資敵。通電稱“以團體之力量,一面對日商絕對拒售一切糧食,一面彼此監視,以免奸人愚弄”。漢口海味糖業同業公會亦響應號召,表態稱:關于提倡國貨一事,議決一致不進仇貨。對于各家剩余之仇貨,并議有兩種辦法。一是自動封存,二是以售完為限。同業公會內部贊成直接封存的情形居多。綢緞業、百貨業等同業公會在商會支持下亦發布了拒售日貨的宣言。
為增加各界增援前線力量,漢口商會致電全國各省市主張抗戰并盡量宣傳“愛國熱心,務請一致主張,作有力之宣傳,俾萃起而救國,同仇敵愾。”[34]商會還積極聯合下屬同業公會致電前線守土將士疾呼抗戰:“幸賴我駐軍奮勇抗戰,血汗成流,為民族爭一線之生存,為國家保萬年之疆土。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凡我血氣之倫,當誓為諸公之后盾。”[35]國難危機之際,漢口商會致電宋哲元,請其“能平則和,不平則抗。政府民眾當一致與我公共犧牲”。[36]前方戰事頻頻傳來,漢口商會通電全國商界誓為抗敵將士后援,電稱“御侮救亡,責無旁貸。作弦高之犒勞,效卜武之輸財,各盡其力之所及,共赴國難”。[37]漢口商會會員亦有撰文疾呼抗戰。1938年1月5日,黃文植以商會主席身份,在廣播電臺發表題為“中國全面抗戰與國際商業的關系”演講,公開譴責侵略暴行,表示廣大商人也“忍無可忍,只得以全民族的生命財產孤注一擲……為全民族生存而戰,為全世界和平幸福而戰”。[38]
7月29日,為防止購買日貨等形式間接資敵,漢口商會致電各業公會一致提倡國貨,呼吁“當此國難嚴重期間,自非實行服用國貨,不足以御外侮,而圖生存。一致主張組織提倡國貨專門委員會,并擬定組織規則,分函各業同業公會一律設立分會,藉收群策群力之效,以奏同仇敵愾之功”。[39]漢口商會亦呼吁所屬同業組織“此乃吾商界團結發動抗戰之第一聲。然后防之抗敵工作多端,實有賴于各業之通力合作,以充分發揮我商界抗敵之力量”。[40]漢口商會將擬定的提倡國貨各業分會規則下發給各同業公會。在其積極主導下,漢口多個同業公會相繼成立分會以支持國貨事業。提倡國貨委員會的宗旨即是“以提倡國貨自產自制自用,務使利源不致外溢,以達國貨救國之目的。”該會主要辦理國貨宣傳、商標、調查國貨產銷狀況等各項事宜。漢口商會還聯合湖北省商聯會致電國聯及美國總統羅斯福要求“請立即對暴日實施經濟制裁以維護世界和平”。[41]受此影響,漢口的日商洋行紛紛宣告倒閉。
七七事變后仍有部分日貨走私銷售于漢口市場。對此漢口商會會同下轄的同業公會制定了封存敵貨的具體辦法,要求涉事商店限期封存。具體辦法兩項:一、凡屬仇貨無論原料零星裝箱封存須由該同業公會市商會加用封條。二是所有仇貨封存數量應由該商造具清冊三份,一份存商會、一份存同業公會,一份由商會呈交市政府備案。為擴大國貨銷路,漢口商會還爭取政府支持組建了檢查敵貨隊,旨在“遏止敵貨來源而維國貨銷路。”武漢行營為表示支持致函湖北省市黨部、漢口市政府、武漢警備司令部以及省市警察局共同參與加大對國貨的支持。漢口商會亦積極組建抗戰將士后援會,從精神上與物質上給予抗戰支持。經過商議籌組設立市商會慰勞工作團,推黃文植等13位委員負責慰勞具體事務。漢口商會與各同業公會多次商討分幫攤派捐款慰勞將士事宜。12月9日,按照先前擬定的各行業勸捐額度,漢口商會致函各分會請其協助,稱“前項捐款,須于三數日內,照數募齊。趕為制備,以應要需”。[42]
漢口商會還積極聯絡眾多的同業公會、社會組織以及有實力的商人進行抗戰的大眾捐募活動。此舉得到了商界積極回應。裕華紡織廠職工及機修工人捐款5000余元。商會主席黃文植捐款5萬元。各界在商會的組織發動之下積極展開捐贈,所捐達到數十萬元。為支援前線還專門召開了御寒被服大會,通過征募寒衣捐款辦法交各個同業公會攤募并組織將募集款項送交征募委員會統一管理。國民政府為應對抗戰需要發行救國公債。“值此冰天雪地,前方忠勇將士,浴血抗戰,軍需浩繁,凡有血氣商人,自應體恤時艱,踴躍輸將。”[43]漢口商會積極組織各個同業公會攤募公債。104家同業公會共計承募救國公債11.3萬元。漢口商會還組織在辦公大樓等處搭臺舉行大規模募捐活動。民族危亡之下,商人團體舉起抗日大旗投入到救國活動中。
五、結語
南京國民政府建政后在訓政框架下通過修訂《商會法》對各地商會進行了大規模的組織再塑造。各地商會為順應政治變動后的要求,或主動或被動的接受了政府的改組政令,對已有組織架構進行重新構建。國民黨訓政體制之下,商會相對獨立社團性質受到了較大限制。從整體觀之,在訓政政治允許的法律與社會活動空間下,地方商會與黨政保持政治上較為良好的合作。商會及其下屬的同業公會亦成為政府動員參與團體之一。在訓政體制之下,漢口商會作為漢口工商界利益的代言人,在政局變動中公開代表商界發聲,涉足政治活動,表達集體商業利益訴求。在法令與政令合理制度空間之內與政府展開政治合作,漢口商會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性政治參與行動。在漢口市政建設、救災與重建、國家與地方財稅政策調整上多見漢口商會參與其中,并發揮著商人組織獨特的影響力推進政府政策的討論與執行。限于篇幅,將另文專述。
民國時期隨著政治變動以及商人觀念的劇變,商人基于自身利益的綜合考量參與國家與地方的政治經濟活動,很大程度上突破了“在商言商”身份限定。二三十年代,在國民會議選舉以及應對民族危機等政治活動中都顯示了商會參政議政的功能。在五四之后民族主義泛起的時代,漢口商會及其下屬的同業公會在地方稅政、發展國貨事業等具體事務中展示了商人組織政治訴求的表達與行動。在緊張時局中,漢口商會充分發揮著其在地方商人與社會中的影響力和在商界中的組織動員能力,積極引導商界以集體行動方式參與抵制日貨與國貨展銷挽救經濟政治危機。30年代初期,湖北省及漢口市基本為中央勢力所掌控。商會發起的經濟抗日行動亦獲得了湖北省政府、國民黨武漢政治分會的積極支持。在涉及經濟抗戰問題上,湖北省及漢口地方黨政部門與商人組織形成了共同的訴求與較為密切的合作。全面抗戰爆發后,漢口商會更是積極主動參與對日經濟絕交,并發揮在商界中的重要影響力,通過籌募捐款等集體行動公開支持政府抗戰。
當然仍值得進一步關注的是,在訓政體制下漢口商會在與中央以及地方政府政治合作中亦時有較為劇烈的沖突存在。在國大選舉、攤募財政公債乃至營業稅、所得稅的政策執行中,漢口商會亦曾通過電文吁請、聯絡上海、天津等大城市商人組織以集體抗議等形式反對政府的不當政令。漢口商會及其基層組織的同業公會在二三十年代常態與變態的復雜政經環境中,漢口商會組織在商亦言政,不僅在具體與商業有關的活動中表達了對地方經濟長期穩定秩序的強烈訴求,同時亦站在政治的高度努力參政議政,展現了其對地方政治穩定的訴求和經濟民族主義的強烈伸張。
參考文獻:
[1]?馮筱才.在商言商:政治變局中的江浙商人[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2]?魏文享.近代工商同業公會的政治參與(1927-1947)[J].開放時代,2004(5):91-106.
[3]?漢口市商會各項專門委員會組織通則[J].漢口商業月刊,1934(1):131-132.
[4]?漢商會今日舉行選舉大會[N].湖北中山日報,1931-02-22(3).
[5]?漢商會昨開選舉大會[N].湖北中山日報,1931-02-23(3).
[6]?漢商會新選執監委員定明日宣誓就職[N].湖北中山日報,1931-02-25(4).
[7]?關于重要事業之成績[J].漢口商業月刊,1934(7):87-92.
[8]?黃主席文植就職通函[J].漢口商業月刊,1934(4):132-135.
[9]?漢市商會昨日選舉[N].大光報,1937-02-26(4).
[10]?胡光明,等.天津商會檔案匯編(1928-1937)上冊[G].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
[11]?關于國大選舉法令釋解[J].上海黨聲,1936(21):7-9.
[12]?公函行政院秘書處[J].內政公報,1936(7).
[13]?漢口商聯會勸導裁兵之熱誠[N].申報,1922-12-21(10).
[14]?漢商會響應廢除內戰[N].申報,1932-06-13(6).
[15]?鄂設提倡國貨機關[N].新聞報,1928-11-30(6).
[16]?國貨展覽會移漢[N].新聞報,1929-02-27(3).
[17]?逕復者頃準函開茲據武漢中華國貨展覽會代表[J].工商公報,1929(9):63-64.
[18]?工商消息:武漢國貨展覽會開幕[J].工商半月刊,1929(6):5-7.
[19]?漢口[N].申報,1931-09-23(10).
[20]?漢商會貫澈經濟絕交政策[J].觀海,1931(4):2-3.
[21]?漢市抗日空氣緊張[N].民國日報(上海),1931-10-14.
[22]?關于重要事業之成績:組設提倡國貨專門委員會案[J].漢口商業月刊,1934(7):87-92.
[23]?本市國貨流動展覽會開幕[J].漢口商業月刊,1934(3):156-162.
[24]?李教之.從漢口國貨展覽會的銷售清算中觀測國貨前途[J].漢口商業月刊,1934(5):11-26.
[25]?張啟社,楊寧.漢口市商會與抗戰前武漢社會經濟的發展[J].近代史學刊,2007(4):133-140.
[26]?漢市黨部會同商會組織國貨巡回推銷團[J].國貨年刊,1936:58.
[27]?鄂商組義勇軍[N].申報,1932-2-11(8).
[28]?訓令各隊飭屬保護漢口市商會調查冒充國貨之調查員文[J].水警季刊,1933(創刊號):115-116.
[29]?市商會準備應付嚴重局勢[N].申報,1933-02-17(10).
[30]?粵漢路發現漢奸破壞鐵路[N].申報,1937-07-31(6).
[31]?電慰吉星文團長抗戰負傷[J].漢口商業月刊,1937(3):37.
[32]?本會第二次臨時執監委員聯席會會議記錄[J].漢口商業月刊,1937(3):23-37.
[33]?擁護蔣委員長抗戰到底之宣言[J].漢口商業月刊,1938(8):22.
[34]?通電全國一致主張抗戰并盡量宣傳[J].漢口商業月刊,1937(3):40-41.
[35]?電慰盧溝橋抗戰守土將士[J].漢口商業月刊,1937(3):35.
[36]?電請宋哲元等堅決主張平則和不平則不和以維國脈而保疆土[J].漢口商業月刊,1937(3):36-37.
[37]?通電全國商界誓為抗敵將士后援[J].漢口商業月刊,1937(3):40.
[38]?黃文植:中國全面抗戰與國際商業的關系[J].漢口商業月刊,1938(8):1-3.
[39]?函各業公會一致提倡國貨[J].漢口商業月刊,1937(3):38-39.
[40]?信孚.漢商界之抗敵運動[J].漢口商業月刊,1937(3):25-27.
[41]?漢商會分電國聯美國請制裁暴日[J].中央通信社稿,1937(10):455.
[42]?分函各同業籌募捐款慰勞前方將士及來漢傷兵所需衣被[J].漢口商業月刊,1937(6):36.
[43]?武昌市商會催繳救國公債[N].申報,1938-1-31(2).
責任編輯:馬陵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