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溪濱
2020年是美國大選年。現任總統特朗普能否連任正受到美國國內乃至國際社會的關注。在此時刻,研究一下三年多前支撐特朗普勝選的相關因素有何變化,有助于我們觀察2020年乃至更長時期的美國政治走勢。
2016年政治素人特朗普打破美國傳統“政治正確”當選總統,當時的一種解釋是他正好回應了美國的社會思潮要求。這種思潮是對過去二十年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和全球戰略反思的產物,核心觀點是美國付出多收益少,全球化傷害了美國經濟結構和國家實力。這種社會思潮的主體是以下幾類人群。
第一,全球化的非絕對受益者。在過去愈演愈烈的全球化浪潮中,美國很多制造企業或外流或倒閉,使美國陷入GDP不斷增長但中產階層相對萎縮的怪圈,這樣產生了一批全球化的非絕對受益者。這些人從自身看不到希望的經濟地位出發,要求政府調整全球化立場,為他們經濟地位改善提供一個更好的空間,以減緩或擺脫全球化競爭對他們生存空間造成的擠壓。
第二,注重實力的“愛國者”。美國一些精英認為,在美國主導的全球化進程中,美國承擔的責任和為此讓渡的利益束縛了自己手腳,而潛在對手卻在占盡美國“紅利”。因此美國必須建立“公平、合理”的世界貿易新秩序。他們認為這是美國必須面對和解決的核心問題,全世界也只有美國能做到這一點。
第三,面臨國際競爭壓力的企業主。這些人認為,在全球化過程中,他們被迫與那些拿著更多政府補貼的企業競爭。他們的技術被剽竊,知識產權得不到保護,市場份額在下降,高額利潤可能很快就將不復存在。這樣的全球化必須改變,美國必須采取措施重塑與主要國家的政治經濟關系。
這種思潮在2016年大選中不斷重復、發酵,最后凝聚成特朗普的競選政策。三年多來,這屆美國政府的“美國優先”不斷沖擊著國際社會對美國的傳統認知,尤其打破了過去對世界主義的美國慣性認識。逐漸地,人們越來越發現自己低估了現在華盛頓為美國轉型而努力的決心。
“美國優先”的目的也在變得愈發清晰,就是跳出原有世界政治經濟框架,擺脫對美國的束縛和需要美國承擔的責任,以美國利益為絕對核心,以現實主義方式鞏固霸權。這意味著,今后的美國將更多地以自身利益視角而非世界視角,打造美國與世界主要國家的政治、經濟規則。
從三年多的政治實踐看,雖然“美國優先”初期咄咄逼人極限施壓的氣勢已經有所收斂,但支撐“美國優先”原則和相關政策的那些思潮和社會群體基礎,并未明顯消退。因此,美國以釜底抽薪的形式另起爐灶,弱化甚至取代國際社會傳統政治經濟機制的趨勢越來越明顯。國際社會短時間內可能面臨一個“雙標”世界,即美國標準和代表全球利益的聯合國憲章、WTO等標準。
毫無疑問,當前這屆美國政府與前幾屆政府相比已經成為傳統意義上全球化的反向力量,其政策外溢給全球治理、區域安全和包括中國在內很多國家的經濟發展增添了不確定性,但這還只是現實問題。展望未來,如果“美國優先”在更長時間段內繼續引領美國政治,那么美國的經濟民主主義、政治“愛國主義”可能比現在體現得更加明顯,“世界主義”的空間可能會被進一步壓縮,那時對世界造成的影響可能會更大。▲
(作者是北京青年政治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