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內閣能否帶領印尼前進

許利平

10月23日，印尼總統佐科宣布第二任期的前進內閣名單，雅加達股市和匯市雙雙溫和上揚，體現了市場對印尼新內閣表現出樂觀的預期。面對世界經濟下行壓力增大，國內伊斯蘭保守勢力上升、對外貿易赤字不斷增加以及基礎設施瓶頸等挑戰，前進內閣到底能否真正帶領印尼前進，促進印尼2045年成為世界第五大經濟體？

前進內閣的特點

前進內閣由四個統籌部（副總理級）、30個部和四個部級單位組成。與佐科第一任期工作內閣相比，部門設置數量沒有任何變化，體現了其組閣的延續性。前進內閣的年齡結構呈現四個層次，即31?40歲1人，41?50歲8人，51?60歲12人，60歲以上17人，體現了以老帶新的特點。而工作內閣的年齡結構只有三個層次，即41?50歲12人，51?60歲的部長有19人，60歲以上7人。很顯然，前進內閣60歲以上的部長占近一半比例，這說明前進內閣強調經驗和延續。

這次佐科遴選前進內閣部長，基于三個標準。一是沒有違反人權的包袱;二是干凈、廉潔;三是有明顯的性別取向。根據上述標準，佐科向反貪委員會提供了43名部長候選人名單，向稅務稽查委員會提供了42名部長候選人名單。結果有8名部長候選人因為廉潔問題被淘汰。與工作內閣不同，前進內閣的部長可以兼任政黨職務。這次前進內閣有6位部長兼任政黨職務，其中3人兼任政黨總主席職務，其他3人則兼任政黨副總主席或秘書長等職務。這里包括經濟統籌部長艾爾朗卡兼任專業集團黨總主席，國防部長普拉博沃兼任大印尼運動黨總主席，國家發展計劃部長蘇哈爾索兼任建設團結黨代理總主席。

另外，這次前進內閣大幅度增加副部長職位，一共有12位副部長，其中國有企業部有2位副部長。而工作內閣只有3位副部長。未來，前進可能還要增加6位副部長。大幅度增加副部長職位，佐科總統主要考慮有四。一是分擔部長繁重任務，更加有效開展工作;二是強化團隊精神，突出統籌部的協調作用。在工作內閣時期，很多部長經常缺席統籌部召開的協調會議，主要原因是部長分身乏術;三是突出專業性。出于政治考慮，佐科任命一些政黨干部擔任部長，但他們缺乏專業性，任命副部長可以彌補政黨干部的專業性不足的短板;四是獎勵支持其競選的政黨。12位副部長部分來自沒有獲得國會議席的執政聯盟政黨。

前進須邁過三道坎

經過精心挑選的前進內閣，到底能否帶領印尼前進？可能需要邁過以下三道坎。

第一道坎，社會穩定、和諧坎。

能否保持社會穩定、和諧是前進內閣能夠推動印尼前進的根本保障。印尼被譽為世界溫和伊斯蘭的代表，但近年來，這一美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甚至威脅到佐科政權的穩固。佐科作為印尼政壇的“非主流”，既沒有強大的軍方背景，又沒有自己獨立的政黨。通過鐵腕手段保持社會穩定、和諧，對他來說的確是一大挑戰。2017年4月雅加達省長選舉期間，“鐘萬學褻瀆宗教案”發酵，激發了國內伊斯蘭保守勢力合縱連橫，身份政治大行其道，印尼社會內部撕裂嚴重，干擾了佐科的施政，以至于佐科總統好幾次出國訪問要么被取消，要么被推遲。

在2019年的大選中，佐科在巴厘島和巴布亞這些非穆斯林集中地區，支持率在90%以上，而他的對手普拉博沃則在亞齊、西蘇門答臘這些保守穆斯林集中的地區，支持率在85%以上。佐科不被伊斯蘭保守勢力待見是一個客觀事實，這給未來施政出了一道難題。鑒于對手普拉博沃在大選中獲得45%的高支持率，以及其在伊斯蘭保守勢力地區影響較大，佐科做出大膽決定，讓普拉博沃入閣擔任國防部長，以減少伊斯蘭保守勢力拉攏普拉博沃制造社會混亂的可能性。雖然普拉博沃入閣引起了執政聯盟內部民族民主黨的不滿，但佐科決心已定，他視整個社會的穩定為最大的政治。為了防止普拉博沃勢力過于膨脹，佐科任命其競選委員會財務主管瓦哈尤為國防部副部長，以便對普拉博沃制衡。

接著，佐科任命退休四星上將法赫魯爾·拉茲為宗教部長。法赫魯爾·拉茲出生于亞齊，今年72歲。在瓦希德時代，他曾任國民軍副總司令。一般來說，印尼的宗教部長由印尼兩大宗教組織伊斯蘭教師協會和穆罕默德協會的領導人輪流擔任。而這次則是一位退休將軍擔任，讓不少人大跌眼鏡。法赫魯爾·拉茲被任命為宗教部長后立即表示，一些伊斯蘭教師公開談論敏感話題，散布挑釁言論是不合適的。顯然，他找到了伊斯蘭極端主義勢力產生的源頭之一，而打擊伊斯蘭極端主義是其主要任務。由于法赫魯爾·拉茲來自伊斯蘭保守勢力集中的亞齊，在伊斯蘭教師中有很多朋友，加上雷厲風行的軍人作風，佐科顯然對他打擊伊斯蘭極端勢力寄予厚望。

2019年10月23日，印尼總統佐科與新一屆內閣成員在總統府前合影。

另外，政治法律安全統籌部長馬福、副總統馬魯夫·阿敏等都在穆斯林中擁有很高威望，這有助于前進內閣在廣大穆斯林中推廣溫和伊斯蘭。而內政部長迪托為前警察總長，在打擊伊斯蘭極端勢力方面經驗豐富。國民軍總司令哈迪是佐科提拔的親信，能夠確保槍桿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可以說，在推廣溫和伊斯蘭、打擊伊斯蘭極端勢力方面，佐科組成了副總統、政治法律安全統籌部長、宗教部長、內政部長、國民軍總司令五駕馬車的體制，確保社會穩定、和諧。

第二道坎，人力資源坎。

人力資源建設是前進內閣推動印尼前進的動力關鍵。印尼擁有龐大的年輕人群體，如何讓這些年輕人群體變成真正人口紅利，這對前進內閣推動實現印尼崛起目標十分關鍵。佐科在第二任期把人力資源建設放在優先地位。根據佐科的規劃，前進內閣將要培養勤奮、有活力的勞動力，建設訓練有素、掌握科學和技術的人力資源隊伍，吸引全球人才來印尼工作。

為了達到上述目標，佐科任命印尼排名第一獨角獸公司—Gojek公司的老板納迪姆·馬卡林為教育文化部長。他今年35歲，是印尼歷史上最年輕的部長。現在印尼58%的勞動力文化水平在初中以下，這對人力資源建設形成了嚴峻的挑戰。佐科總統準備給那些即將走上工作崗位的年輕人發放就業前培訓卡，以便對他們進行崗前技術培訓，適應市場需求。

與此同時，在機構設置上，讓高等教育重回教育文化部，以便統籌人力資源建設。單獨設立研究部，整合印尼各大機構的科研工作，提高印尼科研水平。

第三道坎，投資坎。

能否吸引足夠的投資，是前進內閣完成任內目標的關鍵指標。佐科總統公布的五大施政目標之一，就是繼續興建基礎設施。而基礎設施建設周期長，見效慢，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印尼現有政府預算資金難以滿足基礎設施建設的需要，這就迫切需要引進大量外資。為了吸引大量外資，這次在機構改革方面做了一些調整，重新組建海洋與投資統籌部，把吸引外資納入到副總理級的統籌部，以便協調各種投資事宜。但我們應該看到，印尼引進外資也面臨一些短板。一方面，各種繁文縟節的規章制度，使得外資望而卻步;另一方面，官僚機構臃腫，效率不高，影響了外資審批的效率。為此，前進內閣把簡化一切形式的規章制度和大規模精簡官僚機構作為施政五大任務中兩大重點。

此外，這次還任命印尼青年企業家協會主席巴赫利爾為投資協調委員會主席。這位70后青年企業家，出生于巴布亞，白手起家，賣過糕點，當過小巴司機、建筑工人、魚販等，最后經過勤工儉學完成大學學業。畢業后，他涉足金融，一舉成名。他曾是佐科競選委員會成員，是值得佐科信賴的年輕部長。

總之，對于前進內閣來說，沒有100天計劃，也沒有蜜月期，只有各部門腳踏實地、通力合作，才有可能邁過上述三道坎。面臨錯綜復雜的國內國際環境，印尼前進內閣邁過這三道坎并不輕松。擅長利用爪哇智慧的佐科總統，強調創新、活力、效率和實效，往往“以柔克剛”化解了無數道難題。未來五年，佐科總統沒有任何連任的政治包袱，能否帶領前進內閣創造奇跡，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