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北京的胡同里,經(jīng)?;顒又恍┯紊?,或是賣各種日常生活用品,或是賣兒童玩具,或是表演一些娛樂小把戲,其中就有吹糖人的藝人。
他們肩挑扁擔,挑子前面是一個圓籠,上架著一個木盤,木盤上裝著雙層木架,木架的橫梁上有很多小孔,插著做好的糖人,有金魚、小雞、小鳥、葫蘆、小老鼠、孫猴子等,形象各異,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木架下面的圓籠里,用炭火焙著一個鐵鍋,里面熬著飴糖。挑子后面有一個木箱,內(nèi)裝木炭、麥秸稈等備用物品。這個箱子也可以當坐凳用。吹糖人的不吆喝,而是手拿一面直徑一尺多長的銅鑼,再把一根棒槌的一頭兒裹上布,邊走邊敲打。聽到“嘡嘡嘡”的響聲,胡同里的孩子們就知道是吹糖人的來了,紛紛從自家院子里跑出來,圍著看他制作糖人。
我就是聽見鑼聲跑出來圍觀的孩子之一,特別喜歡看他們的操作。只見藝人用小鏟取出一小塊淺棕色的飴糖,手上沾上一層滑石粉,揉搓飴糖成圓球狀,然后一拉,又動作迅速地將其折斷。此時糖棒就如同一根細管,趁著溫熱柔軟時,他立即對著細管吹。當吹成圓泡形時,打開木制的雙合模具,涂上滑石粉,扣合在剛吹的圓泡上,再用力一吹,稍過一會兒,打開模具,就大體成形了。然后,用小剪刀、小鑷子稍微加工一下,糖人就做好了。此時,再用麥秸稈蘸點兒糖稀,粘在糖人下面,就大功告成了。一排糖人,晶瑩剔透,栩栩如生,挑一個自己喜愛的,看夠、玩夠了,再放進嘴里“嘎嘣嘎嘣”吃了,這真是一個歡樂的時刻。最招孩子喜歡的是孫猴子,做好猴子的造型后,要在其背上打出一個小洞,從洞口倒入一些糖漿,并在猴屁股的位置扎一個小孔,下面放一個江米碗,糖漿就慢慢流進小碗里,好像猴子在拉稀,取名“猴拉稀”。等冷卻凝固了,就可以連猴子帶碗一塊吃掉了,真是又好玩又解饞。圍著這個擔子,我們這些孩子常常哈哈大笑。
關于吹糖人還有一個歷史傳說,這也是我長大后聽說的。據(jù)說朱元璋為了保住朱家的皇位代代相傳,要把有功之臣都除掉,就造了“功臣閣”,讓功臣聚集于此,想把他們?nèi)繜?。然而,劉伯溫僥幸逃脫了,被一位挑糖擔子的老人救下,兩人調(diào)換服裝,從此劉伯溫便挑擔賣糖為生了。他聰明過人,想出把糖加熱變軟后,捏成各種人形、動物、果實等可愛的形象吸引孩子,結果生意越做越好,不少人向他學藝,他就手把手教授。于是,這門手藝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吹糖人的祖師爺,也就相傳是明朝的劉伯溫了。當然,這是野史,但也說明這行距今有久遠的歷史了。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走街串巷的吹糖人挑子,在城市里已十分罕見,只是在春節(jié)廟會上,還能見到。
(摘自《北京晚報》2020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