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遵憲研究綜述

張 琳

以往學者給予作為杰出外交官以及新派詩創始人的黃遵憲以極大關注，對他的研究在各方面如雨后春筍般應接出現。下面筆者將到目前為止有關黃遵憲的先行研究進行總體概述，以便學者們可以從中發掘研究黃遵憲的新意點。

一、專著方面

(一)詩集校注及選編

錢仲聯箋注的《人境廬詩草箋注》、鐘叔河輯注的《日本雜事詩廣注》、管林和鐘賢培等選注的《黃遵憲詩選》以及曹旭選編的《黃遵憲詩選》等是這方面的代表性論著。錢仲聯先生在《人境廬詩草箋注》中傾注大量心血對黃遵憲的《人境廬詩草》進行詳細箋注，尤其是對語言和典故出處的注釋貢獻巨大，使讀者得以深入地理解黃遵憲的詩歌精髓。不僅如此，該書還附有詳盡的《黃公度先生年譜》及關于黃遵憲的評述，如《清史稿本傳》《嘉應黃先生墓志銘》以及很多學者的詩話。這為后輩學者提供了寶貴的資料[1]。鐘叔河輯注的《日本雜事詩廣注》將初印本和最終本詩歌進行比對，以按語形式把初印本刪減的詩和注文全部附入書中，同時根據內容補充《日本國志》和《人境廬詩草》中的相關內容，以“廣注”的形式重新解讀《日本雜事詩》[2]。管林、鐘賢培等選注的《黃遵憲詩選》共收詩260首，均有箋、注，另附錄詞、典、賦5首[3]。曹旭選編的《黃遵憲詩選》精選黃遵憲詩歌114首，進行了詳細的題解和注釋，對于讀者透徹理解黃遵憲的詩歌作出了貢獻[4]。

(二)有關黃遵憲的生平經歷及思想研究的著作

麥若鵬的《黃遵憲傳》、吳天任的《黃公度先生傳稿》、鄭海麟的《黃遵憲傳》、黃升任的《黃遵憲評傳》等都是這方面的代表論著。麥若鵬的《黃遵憲傳》書寫了黃遵憲的生活、思想和藝術，高度評價了黃遵憲的詩歌成就和政改行為[5]。我國香港學者吳天任的《黃公度先生傳稿》對黃遵憲作為詩人、外交家、政治家的一生作了完整的評述。其中的《事略系年》在錢仲聯《黃公度先生年譜》的基礎上，以編年的形式敘述黃遵憲的生平事跡。其中的《黃遵憲詩譜》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6]。鄭海麟的《黃遵憲傳》全面論述了黃遵憲作為詩人、外交家、思想家、改革家的思想變化過程以及對近代中國的作用，其中對于《日本國志》的詳盡研究尤其引人注目[7]。黃升任的《黃遵憲評傳》細致地探討了黃氏的人生經歷和思想蛻變過程，重點論述了黃遵憲的各種思想，如外交思想、政治思想、教育思想、文學思想等，言說了黃遵憲的歷史影響[8]。

(三)就黃遵憲詩歌進行系統研究的著作

張堂锜的《黃遵憲及其詩研究》是對黃遵憲詩歌進行系統研究的代表。我國臺灣學者張堂锜的《黃遵憲及其詩研究》在對黃遵憲的生平、時代背景和經世思想、文學思想進行考察的基礎上，對其詩歌的內涵、形式、風格、文學地位和影響等進行了細致考察[9]。

(四)黃遵憲相關研究資料的匯編著作

關于黃遵憲相關研究資料的匯編著作，實藤惠秀和鄭子瑜合作整理的《黃遵憲與日本友人筆談遺稿》，蔣英豪編著的《黃遵憲師友記》，吳振清、徐勇、王家祥等編校整理的《黃遵憲集》，以及陳錚編校的《黃遵憲全集》等都是這方面的代表。實藤惠秀和鄭子瑜合作完成的《黃遵憲與日本友人筆談遺稿》整理了黃遵憲與日本友人的筆談記錄，在盡量保持原貌的情況下對不相關的內容酌情刪減。筆談遺稿是研究黃遵憲駐日期間活動以及思想變化的珍貴原始資料，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10]。蔣英豪編著的《黃遵憲師友記》重點整理了黃遵憲與其師友之間的互動關系，涉及人物多達五六百人。通過這些與親友的信函和作品，我們可以間接地窺探黃遵憲的百態生活[11]。吳振清、徐勇、王家祥等編校整理的《黃遵憲集》分為上下兩卷。上卷為詩集，收錄《日本雜事詩》200首，《人境廬詩草》642首以及補遺314首等；下卷為文集，共收錄賦序跋、論說、書函、公牘、墓志銘等各種文類195篇。另附有筆談和其他資料。該文集是第一部黃遵憲詩文合集，對于深化黃遵憲研究大有裨益[12]。陳錚編校的《黃遵憲全集》是在黃遵憲誕辰一百周年之際出版的巨著。全書約150萬字，分為上下兩冊。上冊為詩文集，共分為詩詞、文錄、函電、公牘、筆談，其中函電和筆談部分有些資料為首次發表。下冊為專著，收入《日本國志》點校本，此外還附有《黃遵憲傳記資料選輯》5種。此書內容翔實完備，為進一步深化黃遵憲研究提供了堅實的文獻基礎[13]。

二、論文方面

有關黃遵憲的論文也同樣是碩果豐富，大致可以分為文學角度、文化角度、史學角度三個大方向，現列舉代表性論文進行研究綜述。

(一)文學方面

1.黃遵憲詩歌理論與詩歌創作成就的相關論述

吳劍青的《黃遵憲的詩歌理論和〈人境廬詩草〉》較系統地分析了黃氏的詩學思想，指出黃遵憲是一個銳意欲造新詩國的人物。黃遵憲在新的時代激蕩下已把中國傳統的詩論提到了更高的階段[14]。劉冰冰的博士論文《在古典與現代之間——黃遵憲詩歌研究》主要從黃遵憲的詩歌理論、詩歌創作、藝術風格等方面對黃遵憲的詩學觀念及其詩歌文本進行分析論述。并且，從心理體驗、審美特征、藝術情趣等層面對其進行系統的分析論述。該論文是近年來黃詩研究的力作，為后來學者更加深入地認知黃詩貢獻了一份力量[15]。周曉平的《學術與現代詩歌的現代融合——黃遵憲“經世致用”與“詩歌之用”論》探討了黃遵憲在其人生目標追求中始終貫穿“經世致用”的學術思想，并在這種理念的支配之下提出了“詩歌之用”的理論，并認為這種“詩歌之用”實質上就是主張文學的社會功用。這對其后的文學尤其是“五四”時期的文人學者的文學之風影響甚大[16]。

2.有關《日本雜事詩》的研究論述

李慶在《論黃遵憲的日本觀——以〈日本雜事詩〉為中心》一文中將黃遵憲的日本觀分為1880年以前的形成階段、1880年至1894年的深入階段和1894年以后的憤慨階段這三個階段，并從黃遵憲所處的時代、社會及自身的知識心理結構入手分析了其日本觀的形成原因[17]。王立群在《探討日本明治維新的成功之道——黃遵憲〈日本雜事詩〉所塑造的日本形象》一文中從全面的政治體制改革、經濟與社會文化變革、社會服務保障體系的建立、全面教育的實施這四方面詳細分析了《日本雜事詩》中的明治維新后日本社會的巨大變化[18]。徐健的《〈日本雜事詩〉中的日本形象分析》考察了《日本雜事詩》的初印本和最終本，分析了黃遵憲對日本的認知由鄙夷到認識到日本先進性的轉變過程，進而意識到本國與日本的巨大差距[19]。張萍的《他者之境——黃遵憲〈日本雜事詩〉中的日本形象》以《日本雜事詩》為參考對象考察了黃遵憲眼中的日本形象，分析了其對日本正面認知形成的原因，在“他者—自我”“烏托邦—意識形態”中詮釋了黃遵憲眼中的日本形象[20]。

3.有關黃遵憲與客家文化、民間文學的研究

張永芳在《黃遵憲詩與民歌的影響》一文中認為黃遵憲詩歌在思維邏輯、喻象對舉、巧借諧音這三方面受到山歌、竹枝詞、民歌等的影響[21]。譚赤子的《黃遵憲詩歌中的客家風情及其他》主要考察了濃濃的故鄉風情在其詩歌中的表現和運用，以凸顯出黃詩不同的一面[22]。彭莉佳的《黃遵憲和他的客家婦女詩》以黃遵憲的客家婦女詩為考察對象，刻畫了賢勞勤儉、自然質樸、善良慈愛的客家婦女的美好形象和客家婦女的弱者形象，同時分析了這80多首客家婦女詩所具有的獨特藝術風格以及這些形象和風格形成的原因[23]。

(二)文化方面

左鵬軍的《黃遵憲的中西文化觀與文化心態》考察了黃遵憲價值觀的轉變，即由對日本明治維新的排斥態度轉變為在很多方面接受日本文化，并主張中國要以日本為榜樣大力引進西學；同時他認為，雖然黃遵憲的西學思想已經遠遠高于同時代洋務派人士，但是在黃遵憲的深層思想意識里仍然未能完全接受西方文化[24]。盛邦和在《文化意義中的現代化論——黃遵憲改革思想探討》中認為，在哲學上，達爾文的進化論如磁石般吸引著黃遵憲；在傳統論的批判觀上，黃遵憲反對康有為抱著光緒和孔子不放，反對梁啟超提出的“國粹”旗號，堅決主張西學；在民主論的進步觀上，黃遵憲是一個程序論的民主派的一員；在經濟論的改革觀上，黃遵憲摒棄傳統的均田畫井式的改革方案，主張肯定土地的自由買賣。黃遵憲比起康、梁思想上更進步，更接近當下所說的“現代性”境界[25]。王曉秋的《黃遵憲研究與近代中日文化交流》探討了黃遵憲的歷史地位、學術以及現實意義，并回溯了黃遵憲的研究史。提出《日本國志》的四點寫作特色，并指出該書對于國人改變對日本的認識起到了巨大作用[26]。夏曉紅的《黃遵憲與日本明治文化》從詩文應酬、文化接受和外交公務等方面探討了黃遵憲在出使日本期間的作為與體驗，并且認為明治時期日本的社會文化對黃遵憲憂國意識、學習西方、變法圖強等思想具有深刻啟迪的作用[27]。

(三)史學方面

史學方面的論文非常豐碩，主要包括以下內容：一是黃遵憲的生平活動、思想極其發展歷程，二是黃遵憲的外交思想和外交活動，三是圍繞《日本國志》展開來的論述，四是黃遵憲與維新運動，五是黃遵憲的師友關系。現列舉其中的代表論文加以說明。張朋園的《黃遵憲的政治思想及其對梁啟超的影響》考察了黃、梁的深厚友誼，剖析了退職回家后的黃遵憲對梁啟超思想的影響[28]。盛邦和在《試論黃遵憲的愛國主義思想》一文中主要分析了黃遵憲的愛國主義思想的升華過程，由早年以熱愛鄉土為主的愛國主義思想到以反帝思想為主的愛國主義思想，再到以民主改革思想為主的愛國主義思想[29]。張永芳在《略論黃遵憲的“大同”理想》中認為黃遵憲追求的“太平世”實際上是“共和”，黃遵憲后來提出“立憲”的主張只是把它作為權宜之計而已，“萬法從新要大同”才是他的理想目標。陳錚的《黃遵憲外交思想初探》主要結合黃遵憲的外交經歷，就他的外交思想進行了闡發[30]。鄭海林在《〈日本國志〉與戊戌變法》中研究了《日本國志》一書對于康有為造成的影響，認為《日本國志》以“托日本改制”的方式給予康有為的啟示作用巨大，他還從具體方面分析了《日本變政考》對于《日本國志》的借鑒，認為無論是康有為還是光緒皇帝均受到《日本國志》的啟發[31]。

根據以上研究綜述筆者發現，以往學者對于黃遵憲給予了極大的關注，研究所涉及的內容也是方方面面的。論著方面，大致分為詩集校注及選編、生平經歷及思想研究、詩歌系統研究、相關研究資料的匯編等。論文方面更是碩果豐富，大致可以分為文學角度、文化角度和史學角度三個大方向。希望以上研究綜述可以為今后學者的研究起到拋磚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