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敏
(遼寧對外經貿學院 外國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51)
社會學的觀點被用到翻譯研究是翻譯學發展的一個新的走向,最典型的例子是借鑒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迪厄的社會學理論探討翻譯的社會語境化問題。當然中國的社會學家的觀點也可以與翻譯相結合,比方說著名的翻譯大師、中國社會學先驅嚴復認為社會學就是“研究治與亂,盛與衰”的問題[1],費孝通則認為社會學的研究問題要集中到“在這個正在形成的多元文化的世界里,……共同建立一個有共同認可的基本秩序”[2]。全球化使文化傳播和文化融合成為必然趨勢,那么翻譯在文化傳播中到底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如何扮演?這是翻譯工作者要思考并解決的重要問題之一。
首先從布迪厄的“場域、資本、慣習”三個基本概念談談翻譯。場域就是環境,說到翻譯活動,場域就是翻譯活動發生的環境,主要指譯者生存的環境,包括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等等;由于不同的環境決定了譯者所擁有的資本也不同,其實換句話說就是地位,即經濟地位、政治地位、文化地位;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地位當然也就培養出思維習慣和行為傾向不同的個體,在翻譯活動中,這個個體就是譯者,其思維習慣和行為傾向也就被定義為“譯者慣習”。所以,研究翻譯活動一個重要的方面是研究譯者,而影響譯者的翻譯行為的重要因素便是一定的環境和一定的地位造就的一定的“譯者慣習”[3]。
那么中國兩大社會學家的觀點與翻譯又存在什么樣的關系呢?這個便是相對比較宏觀的了,即翻譯是文化傳播的手段,其出發點和最終目的都是一致的——即實現“社會安定與興盛,人與人之間友好和諧”。所以,文化翻譯工作者的工作是很敏感也很關鍵的,因為文化信息的誤譯和錯譯是不可避免要破壞社會的“治與盛”,破壞“和諧”的。
“譯”是改變語言形式?!墩f文解字》中對“譯”的解釋是“傳譯四夷之言者。從言睪聲。羊昔切”;《康熙字典》中是這樣寫的“譯,陳也。謂陳說外內之言?!币簿褪钦f,“譯”就是轉述他人之言。“劉氏曰:譯,釋也。猶言謄也。謂以彼此言語相謄釋而通之也?!边@里是說把彼此的話用自己的語言再抄寫并解釋一遍,目的是使其語義通順易懂?!吨芏Y·秋官·象胥·賈疏》“北方曰譯者,譯即易,謂換易言語,使相解也?!边@里對“譯”的解釋更加符合今天的通俗理解之意,即換一種說法,“易”就是改變,換另外一種語言表述,目的是使對方理解明白。世間言語均以表意為目的,凡有所說,必有所指。語言只是形式,是載體,其核心是要表達的意義。但是由于語言是一種社會文明,地域差異是導致社會文明千差萬別的主要因素,所以語言這種形式便在不同的社會文明中,換言之,在不同的文化中,呈現不同的樣貌,但是整個人類的情感和表意初衷是一致的,所以在言語交流中,為了實現這種情感上的互通,“譯”改變不一樣的語言形式,無非就是一種手段而已。
“譯”是解釋語言意義。《正字通》中記載“凡詁釋經義亦曰譯。”這里說的“譯”是“詁釋經義”。首先整明白對象,“經義”即“經籍的義理”,也就是儒家的經典里所蘊含的意義道理,當然不是普通人都能夠了然于心的內容,所以才需要“詁釋”。那么“詁釋”就是要把那些難懂的文字用易懂的文字表述出來了。這么看來,總有一種表達是通俗易懂的,總有一種表達是可以達人心際的,“譯”是解釋晦澀難懂的語言,無非就是一種選擇,一種重構而已。
“譯”即是一種手段,那么只要問題存在,只要有翻譯的需要,這種手段“譯”即是一種選擇,那么是否存在無可選擇的情況呢?“退而求其次”應該也是一種中國哲學,或者說是中國智慧。因此,翻譯工作者需要探討的只是如何選擇、選擇什么。宇宙中除了生死是無可選擇的之外,在自然科學探討的范疇中還沒有無可選擇的情況。那么作為人文科學的翻譯,便是在這樣一個空間中的軟存在,即使沒有絕佳的上上之選,也必定存在一個無奈的下下之選。
由于人類的群居習慣使文化具有了不可逾越的地域性,雖然不能說是保守的,但是至少是保護的,所以文化間的溝通,就是跨文化溝通,是很難達到零障礙百分之一百暢達其意的。這是客觀存在,是一個研究問題的前提,而且不是假設的前提,是實實在在不可否認也無法規避的前提。
“修辭是翻譯思想的觀念母體,而翻譯則是一種特殊的修辭實踐”劉亞猛在2014年的《當代修辭學》中的文章中追溯了西方古典修辭大家西塞羅的翻譯思想,并認為西方早期的修辭家們的實踐,實際上就是后來西方翻譯理論的思想淵源[4]。那么在中國,現代的翻譯思想應該追溯到偉大的翻譯家嚴復的“信、達、雅”?!啊兑住吩唬盒揶o立誠。子曰:辭達而已。又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遠。三者乃文章正軌,亦即為譯事楷模。”這里的“修辭”應該是最廣義上的,同時也是最本源的修辭的概念;顧名思義,即煅煉辭章,修錘辭境。其“譯事楷模”所強調的“修辭、辭達、言之有文”便是這廣義修辭的內涵。
所謂“文”,所指為“文化”與“文采”的結合。翻譯工作本來就是文化的傳播,但是語言文字的文化內涵容量卻是一個無邊的變量,文化本身具有很強的地域性、社會性、和時間性。文化的地域性使文化的翻譯無法保存原語中本來的風貌,同時又不可避免的保留著原語中本質的風貌靈魂;文化的社會性使翻譯文字的讀者既要無限制的靠近原語文化,又無法脫離本身文化圈的目的語文化,而且,人類的文化認同和文化歸屬使翻譯文字的讀者在尋找文學作品中情緒共鳴的時候,往往是不自覺地回歸本身文化中的意象和概念;如果說文化的地域性和社會性是橫向的特點的話,那么時間性就是縱向的特點,原語中的文化被時間扯得很離散,這樣使譯者在目的語中很難準確地找到其文化坐標。富有文采的表達是人類對一切語言文字的表達形式上的修辭訴求,翻譯本來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艱難之舉,如是看來,嚴復所提及的“言之有文”便實實在在是一個技術要求較高的修辭實踐。而翻譯工作者也不僅僅是翻譯的主體,更是修辭的主體。“翻譯工作者要工于表達,絕不能忽視修辭學。”[5]
文化翻譯活動是所有翻譯活動中最抽象、最靈活、最游離的一種,它不是一種機械的語言轉換,也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字、詞、句的對等轉化,更不是信息的量化遷移,而是把原語的每一個風格上的、文化上的、情節上的、心緒上的符號巧妙地、適恰地用目的語表述出來。其目的是求得翻譯作品的讀者受眾對某些原來外在于甚至外異于其認知、接受范圍的思想、觀點、習俗、態度的認可。文化翻譯的運作空間很大,要做到“信、達、雅”“言之有文”,翻譯者,即修辭主體便要結合自身的文化,在整個翻譯活動,即修辭實踐中,積極理解原文、生成即忠實于原文的民族文化色彩,又符合目的語文化價值的言語作品,選擇恰當的言語手段。
翻譯者是掌握兩種語言的人,那么語言是否導致譯者的偏見呢?語言的差異很遺憾從產生之初便出現了,并倔強地存了下來。美國學者Edward Sapir在談到語言間差異的時候是這樣說的:“No two languages are ever sufficiently similar to be considered as representing the same social reality. The worlds in which different societies live are distinct worlds, not merely the same one with different labels attached.”[6]無論哪兩種語言都不可能相似到被認為是表達同一個社會現實,不同社會之間是完全不同的,不是貼上不同的標簽,命個不同的名字那么簡單的。這種不同對于翻譯工作者來說就是無法在一種語言文字中找到可以跟另一種語言文字意義內涵完全相同的對應表達。這個說法從哲學的角度解釋應該就是相對與絕對的關系,即不同是絕對的,而相同是相對的。所以譯者就在相對的空間范圍內尋找對應,進行翻譯,做著一廂情愿的選擇。在中國傳統文化英譯的過程中,正確處理具有文化特色、蘊含文化傳統的文化詞匯,把握文化差異、探究文化內涵、鍛煉譯者習慣,既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又是一個嚴肅的實踐導向。
詞匯是語言的基本表現形式,翻譯工作首先是從詞匯入手,然后是詞組、句子、段落、篇章這樣展開的。但是在漢譯英這項工作中,由于英漢兩種語言一個是“alphabetic”,一個是“hieroglyphic”。即英語是字母文字,而漢語是象形文字。無論是從語言文字的本身這個角度來說,還是考慮到在漫長的文化長河中文字的演變這個角度,以及文化發展賦予文字的內涵這個角度,漢語中“character”表意較英語里的“word”更加深遠而抽象。
漢語文字較英文詞匯,其表意是多層次的,在英譯的過程中,很難找到同樣多層次的英文詞匯。比方說漢語里的“爹”這個字,簡單地從構詞法這個角度來說,“爹”是由“父”加上“多”構成的,意思是有“多個孩子的父親”,但是在漢語里,這個意思從來都不需要用完整直白的文字來表述,而且在任何語境中出現也無非就是標識著中國傳統意義上對“多子多?!钡拿篮玫奈幕诖?。那么從構詞法角度相似的一個英文詞,如“multilingual”,“multi-”表示“多”的意思,“lingual”代表語言,這個詞就是代表“多語言的”,表意直接。無論是在英文語境中,還是在漢語譯文語境中,該詞的表意都是單層次的,沒有過多的文化所指,也沒有過多的文化期待。
那么“爹”所對應的英文詞匯應該是“Father”。首先這兩者的概念指代是相符合的,其次這兩者的語體指代也是比較接近的。但是由于語言文字是文化的載體,文化是個很龐大的概念,龐大到無所不包括,無所不涉獵;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其整個發展歷程都受制于文化的發展歷程。所以一種語言歷史越悠久,其承載的文化積淀就越豐富,其文化特性就越突出,其直接表現就是不同語言中用來表達同一事物或者現象的詞匯、稱謂在不同文化中引起的情緒和情感聯想很難是完全相同的;反過來說,相同的情緒和情感概念在不同文化中往往也是用彼此不對等的詞匯來表示的。至于前面提到的“情緒和情感聯想”卻是有距離的。“爹”這個字在百度百科里是這樣解釋的“一般在我國北方,過去的時間段內稱呼父親為爹的較多,或者城市工農階層稱父親為爹的也較多,或者農村稱父親為爹較多。但在南方,鄂皖蘇贛等地,稱呼祖父為爹的較多。”這里有三個緯度的聯想:一是時間上的不同;二是階層上的不同;三是指代對象的不同。從時間上來說,這是舊社會的一個稱謂;從階層上來說這是工農階層普遍使用的稱謂;從指代對象上來說,這是可以用來稱謂不同身份關系的人。這三個緯度表現的都是文化符號。所以簡單的翻譯成“father”就有些冒險,可能是“grandfather”;也有些模糊,甚至有些錯位,因為英語文化中沒有一個詞即指代父親,又可以表現使用者的階層身份的。
漢字的語境意義較英文的對應詞匯更加飄忽,也就是所謂的“超語言信息”較豐富[7]。漢字的文化概念和內涵中體現出的文化非常豐富。語言作為一種文化符號是形而上的范疇,記錄著一個文化圈里的人們認識世界的軌跡,當然也在人們對世界的認識不斷發展與深入的過程中,不斷地豐富著所記錄的內容。所以不同語言的文字,尤其是那些意識形態領域的文字,其文化概念以及內涵中體現的文化就往往大相徑庭。中國傳統文化體系是一個非常龐雜而又一以貫之的體系,可以概括為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綜合了諸子百家的思想,并經過各家各派的發展和思想上的推陳出新與優勝劣汰,最后形成一個追求天人合一,尊重自然規律;重視道德教化,旨在內圣外王;主張家國天下,夢想世間大同的獨特的文化傳統。這個體系從來都是兼容并蓄,會通寬容;當然也從來都是不離根本,堅守道統。所以這樣一個有著悠久歷史,又從來都沒有偏離過道統的文化,其文字符號的概念和內涵自然也就具有鮮明的中國特點。下面舉幾個能代表中國傳統文化中典型概念的文字,討論一下其英文對應詞匯的選擇。
首先說一說“仁”?!叭省笔侵袊糯酥两袢找环N含義極廣的道德范疇?!叭省钡谋疽馐侨伺c人之間互相關愛。中國傳統哲學倫理學的創始人和傳播人孔子認為“仁”是最高的道德原則、道德標準和道德境界。中國儒家思想幾千年的發展建立了以“仁”為核心的倫理思想結構,它包括孝、弟(悌)、忠、恕、禮、知、勇、恭、寬、信、敏、惠等內容。所以,“仁”的英文對應詞匯應該是什么呢?目前最被認可的是“benevolence”??墒琼f伯大詞典(Merriam-Webster)中對其的釋意是“disposition to do good”,算是比較接近的,但是從詞源和英語中對這個詞的使用語境來看,其對應的漢語更確切的應該是“慈”“善”。這樣一來,在對“仁”這個儒家道德體系的靈魂的英譯明顯是語義縮小了。我想,英譯之后的“仁”在英語讀者中明顯是一種小家子氣的善良和仁慈,而原本的文化痕跡中最深刻的那部分“愛”已經蕩然無存了。
下面我們再來討論一下“忠恕之道”中的兩個關鍵詞“忠”和“恕”對應的英文應該分別為“loyalty”和“forbearance”。但是中國傳統文化對“忠”和“恕”的詮釋側重點和英語文化中對“loyalty”和“forbearance”的意義詮釋也是有區別的。
先說說中國傳統文化的概念體系中對“忠”和“恕”這兩個字的詮釋。
《忠經·天地神明章第一》中有這樣的記載:“天下至德,莫大乎忠”,忠者,德之正也。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倫理文化、道德文化,在一個非常復雜和又包羅萬象的道德規范中,“忠”被譽為“至德”即最大的德行。忠,存心居中,正直不偏,古以不懈于心為敬,故忠從心;又以中有不偏不倚之意,忠為正直之德,代表赤誠無私、坦誠直率,故從中聲?!爸乙舱?,一其心之謂也”。忠,是人對天地、真理、信仰、職守、國家及他人等都至公無私,始終如一,盡心竭力的負責,完成份內義務的美德?!墩f文解字》中講:“忠,敬也,盡心曰忠”。人要做到竭誠盡責就是忠的表現。
《論語·衛靈公》中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從該字的構成解釋為如自己的心,“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薄耙孕亩任铩薄耙约毫咳恕彼詽h字“恕”是“如心”。
那么“loyalty”和“forbearance”這兩個詞在英語文化中都有哪些文化內涵呢?是否可以充分地表達“忠恕”的概念和文化內涵呢?答案是無奈的。因為英語文化中比較核心的是基督教文化,可以說基督教文化塑模了西方文化的基本精神,培養了西方人的心理習慣和價值觀。價值觀是文化在每一個個體身上最集中的體現,用來做出決定或解決矛盾的規則,是一種對真、善、美判斷的觀點。那么西方文化中的主流價值觀是什么呢?簡單地說是“Individualism”,即強調“個人獨立的美德”。而在這種個人主義的價值觀下,人人生而自由、平等,天賦人權。同時,在基督文化中“Attempting to serve two masters leads to ‘double-mindedness’ (James 4:8), undermining loyalty to a cause.”強調對上帝、對教義的忠心不二是西方對loyalty 的基本理解;此外,西方哲學認為“loyalty to be interpersonal”,這個解釋是強調己與他人,即有他人在才可談得上忠,有神明在才談得上忠。從這個角度理解,西方文化中的loyalty是對人而不是對己,這與中國文化中“盡心”“至德”的含義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而“forbearance”在中英兩種文化中的差異就更大了。中國傳統文化是倫理文化,道德文化,所以“恕”是自我德行的修養,“以心度物”“以己量人”;而西方文化是資本文化,利益文化,所以“forbearance”的內涵更多的是體現在債務糾紛方面。
以上的幾個例子告訴我們,在中國傳統文化的英譯中,如果對文化詞匯的處理過于草率,尤其是如果譯者對源語文化詞匯的內涵理解存在不完整或者不深刻的情況,那么所有的英譯努力便會淪為在“非譯不可”前提下的無奈掙扎,因為在英文讀者群當中是無法引起同樣的文化認同和情緒認同的,更值得擔憂的一件事情是會引起誤解,會使特色鮮明的中國傳統文化概念被改頭換面,不倫不類地被嵌入到英語文化的框架里,成為寄居在譯語文化里的寄居蟹。
翻譯是一個“選擇原文本——理解原文本——語言轉換——創造新文本”這樣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從始至終都無法擺脫一個很重要的影響因素——譯者慣習。熱衷于傳統文化傳播的譯者會選擇中文典籍進行英譯;深受西方文化影響的譯者會選擇英語文本介紹給中國人;詩文造詣高的譯者會致力于譯詩;而法律知識豐富的譯者會選擇譯法律文獻,等等。這是原文本選擇中表現出來的譯者慣習,其他各環節也同理可證。那么我們可不可以把這個邏輯顛倒過來思考?終極目標是譯好,但如何譯好?從以上的倒推邏輯中我們很容易獲得這樣的靈感——就是要實現中國傳統文化的完美英譯,是不是要考查譯者慣習,這個考查不是回溯性的考查,而是行動之前的考查。這樣就會避免很多無用功——譯不當譯,譯不善譯,譯不喜譯。
當然譯者慣習的研究入手之處是一種后觀式的,源于對譯者主體性的認識[8],但是其目的是總結經驗,提煉共性,探索規律。這些經驗、共性、規律正是理論研究的基礎,也是理論研究的價值所在,可以起到以鑒后人、預測未來的效果。而預測也不是單純的著眼未來,是對既成事實的研究,發現可持續的規律線索,繼而對同類事情的未來發展進行前瞻性的判斷。社會翻譯學的譯者慣習研究正是通過對個體的慣習研究探索影響譯者決策的因素。這個因素研究不是僅僅存在于哪個譯者實踐中的個例,而是具有普遍借鑒價值的對譯者教育、學習、實踐等有指導意義的。
作為翻譯工作者,尤其是在傳統文化的翻譯過程中,誰都逃不脫“異化”和“歸化”的糾結與折磨。“異化”是告訴讀者這是翻譯過來的異族文化,可是又會出現水土不服,會有讀者不買賬。“歸化”是討好讀者,卻沒了異族文化的風味,某種程度上是欺凌了文化的差異性。于是圍繞這么兩個翻譯的選擇方向,有人說“要把好度,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边@種說法實際上是對翻譯工作的蔑視。其實真正做翻譯實踐的時候,就是一種選擇,一種個人風格,即譯者慣習。
譯者慣習是一個動態概念,但動態并不意味著隨意,不可預測。對動態過程的研究正是在相對中尋找絕對,在偶然中尋找必然。慣習的結構功能決定了其個性特點,而具備結構功能便又凸顯其共性特點。慣習是在“建構——解構——重構——他構”的過程中形成發展的,即從個性到共性的一個發展過程。
譯者在一定的場域中的文化資本的不同,產生了不同的慣習,即翻譯的選擇。但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獨特性使其文字內涵豐富而復雜,這對譯者的文化資本和翻譯慣習的要求就很苛刻。同時為了文化傳播中避免文化沖突,助力文化融合,促進世界和諧,譯者又要多方面考量,多采取音譯加注釋的方法翻譯中國傳統文化的文化詞匯,大膽地利用語言修辭,發揮自己的文化資本優勢,在“非譯不可”的尷尬中實踐“譯事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