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少兒圖書走向世界的可行性路徑探析

◎朱敬利

（中國國際出版集團海豚出版社 北京 100037）

少兒出版物以最純凈且易于溝通的形式講述故事，更容易超越文化和地域差異，這正是其獨特的魅力：童心無國界，童書亦如此。新時期的中國少兒出版背負著外宣使命，應當更好地發揮少兒出版“走出去”的重大作用，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

一、少兒圖書的外宣出版使命

少兒圖書的外宣出版使命，是構建中國少兒出版的話語權，反映中國面貌、中國元素和中國氣象。國外讀者有通過閱讀中國圖書了解中國的需求，這也是中國少兒圖書走向世界的良好契機。中國少兒圖書“走出去”，不僅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需要，也是世界的需要。少兒外宣出版的獨特性，正是我們全面做好外宣工作的機遇和突破口。

李學謙指出，按照新時代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和出版“走出去”的總體要求，我們應該把“走出去”作為少兒出版的一項戰略任務，經營好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充分發揮在出版“走出去”中的排頭兵作用①。根據中央關于“推動對外宣傳創新，著力重塑外宣業務、重整外宣流程、重構外宣格局”和推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展的要求，我們聚焦少兒精品力作，圍繞外宣主業，探索適合中國特色的深度融合轉型發展路徑，以期讓全世界的青少年更好地讀懂中國、了解中國。

二、國內外少兒圖書出版的差異

（一）國際少兒出版同行的全球化、國際化視野

美國、英國、德國等國家的出版企業在全球范圍內發展得最為迅速、規模最為龐大，形成了許多大型跨國出版集團，如培生、湯姆森、貝塔斯曼等，目前英語出版市場基本上也都被這些少數的跨國出版集團占據②。這些知名的跨國出版集團注重全球化布局，全球化、國際化視野是其得以持續發展的源源動力。

（二）版權收益是國際少兒出版同行重要收入來源

以英國DK出版公司為例，在選題項目研發初期，該公司就積極進行全球圖書市場調研，堅持出版更適應世界各地的圖書，并且同國際一流作者、繪者、出版商合作，將美國作為圖書出版的首要市場。英國DK出版公司堅持將圖書相關版權銷售至10個以上國家，這樣來保證圖書獲得的收益③。而國內出版企業更多地關注產品銷售。未來的少兒出版，需要既要賣產品又要賣版權，應積極思索和發掘版權的市場意義，把版權看作能夠帶來多方位收益的文化資源。

（三）衍生品開發是國際少兒出版同行的重要內容

國際出版同行對衍生品的開發力度較大。以IP開發為例，國際主流少兒出版市場對出版物中IP形象的開發和利用比我們更普遍、更徹底，走得更遠。例如，美國的少兒出版物從20世紀早期，隨著電影電視業的發展得到充分而立體的開發。米老鼠、唐老鴨、白雪公主等迪士尼公司的卡通形象，最初的產品并不是圖書，而是動畫片，在品牌形象推廣以后，圖書和其他衍生品才陸續開發出來。

（四）中國少兒出版國內市場平穩發展

少兒出版是出版行業中成長性最好，活力最強的板塊④。截至2017年年底，在全國585家（包括副牌社33家）出版社中，其中556家出版社出版少兒類圖書，占總數的95%⑤。中國少兒市場出版參與程度非常高，出版品種急劇增加，規模急劇擴大，量變引起質變，將會促進版權輸出方面的進步。

近年來，少兒圖書出版在中國圖書出版格局中表現令人矚目，自2002年起幾乎每年都保持10%以上的增長速度。北京開卷研究顯示，20年來少兒圖書市場的碼洋比重一路攀升，2020年1-4月少兒圖書市場在整體市場中的碼洋比重超過30%，穩居第一⑥。

三、中國少兒圖書外宣市場的機遇與挑戰

（一）少兒出版外宣輸出“逆差”有待繼續扭轉

對外開放是推動中國少兒出版發展的重要力量，改革開放之后，引進國外少兒圖書對中國少兒出版的發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中國少兒出版發展迅猛，圖書種類快速增長。現在，少兒出版的市場格局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引進版權圖書比重逐漸下降，原創圖書比重不斷上升。

本土原創圖書日趨成為主流，中國少兒出版已經完成了從“中國加工”到“中國制造”的轉變，未來也將要實現“中國品牌”，打造出中國自己的品牌產品、作家、插畫師等等，從“出版大國”一步步成為“出版強國”。2016年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獎，這說明中國少兒圖書完全具備進入國際市場的品牌能力。在品牌形象的基礎上，少兒出版應通過自主或授權開發衍生產品，延伸產業鏈，實現內容價值的最大化⑦。

（二）少兒出版外宣市場初見成效

從少兒圖書板塊看，近年來通過博洛尼亞國際兒童書展等國際平臺，中國原創的少兒圖書正在逐步被國外市場接受，盲目引進、低水平引進、重復引進國外童書的現象有所減少，少兒圖書版權引進輸出比已經下降到2015年的1.9:1，而這個數值最高時曾達到15.5:1。2017年，數據顯示實體店中少兒圖書引進版和原創作品比例約為3:7。截至2018年，據統計5年來少兒出版累計輸出版權1萬多種，進入80多個國家和地區，其中“一帶一路”國家40多個⑧。

中國原創圖書品牌在國際市場上嶄露頭角，國際影響力日趨增強。中國少兒圖書登上國際主流圖書榜單，且首次連續入選美國三大圖書榜。《青銅葵花》（美國版）成功入選《紐約時報》2017年度童書榜、《華爾街日報》2017年度童書榜（位列第三）和《出版者周刊》最佳圖書榜⑨。

（三）少兒出版外宣工作的社會意義與發展機遇

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不斷提升和國際影響力的日益增強，世界各國讀者有著了解中國的強烈愿望和需求，這就為中國少兒出版界與世界同行在國際市場上合作帶來很多機會，雙方可以合作開發國際市場需求的精品圖書，或者合作建立出版機構。中國少兒出版的蓬勃發展，也將為世界少兒出版同行帶來新的發展機會。

在國際少兒出版市場上，歐美出版強國一直起著主導作用，中國少兒圖書“走出去”的歷史不算長，少兒出版外宣工作，底氣不足，后續乏力，話語權也不足。簽署版權協議只是版權工作的第一步，翻譯版圖書的出版與銷售，相關衍生產品的開發和推廣，在國外少兒讀者心中產生切實的影響，才是我們“走出去”的真正目的。現階段，黨和政府對少兒出版“走出去”大力支持、高度重視，進行了不少政策幫扶與經濟補貼；但長遠來看，我們要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就需要用經濟效益來衡量“走出去”的成果。少兒圖書完成版權輸出“走出去”之后，還需對其在海外市場上的銷售進行監控，看看圖書是否真正走向市場，走向讀者。中國少兒圖書走向世界，最終要靠在國際市場中的載體、產品走出去，提升影響力來充分實現。

四、中國少兒圖書“走出去”的可行性路徑

近年來，中國少兒圖書出版在版權輸出、作家優秀原創、國際合作、海外分社布局以及海外并購聯營等方面成就顯著。中國少兒出版作為新時代的生力軍，是出版“走出去”不可或缺的力量，在科技、人文、傳統文化等多方面，融合新媒體、互聯網等模式，以快捷、便利、可視、可聽的方式讓世界接受中國，以此擴大中國少兒出版的影響力，有利于中國少兒圖書版權輸出的整體格局正在形成。

（一）理念觀念創新

中國的少兒出版在引進借鑒的同時，更應注重挖掘扶持優秀的本土作家，重視原創圖書出版，積累常銷圖書，這是“走出去”的版權基礎。中國少兒出版人需建立更加開闊的國際視野，瞄準國際市場對少兒圖書的需求，精準策劃圖書。同時，少兒出版企業需要強化版權經營意識，不僅經營產品、經營版權，更應該經營作家。

（二）體制機制創新

目前最具活力的中小出版機構和民營出版機構一直未能參與到少兒出版“走出去”的主體當中，導致資源未完全利用，效率有待提高。中國少兒出版企業應本著開放包容、互利共贏、務實求真的原則，發揮旗艦作用，共同組建出版聯盟，引領民營出版共同“走出去”，以全媒體、全版權內容輸出，將內容擴充到數字出版、在線教育、IP品牌運營等多個領域，打造真正的全媒體的版權輸出平臺，促進成員信息互通、資源共享、協同發展。出版聯盟還可加入其他更大的項目和聯盟體系，加入國家級的“走出去”大聯盟，如“絲路書香”“經典中國”等國家級資助項目和聯盟體系。

中國少兒出版企業還應與國內引領少兒出版“走出去”相關機構通力合作，聚合資源，如與國家漢辦/孔子學院、文化部、僑辦、教育部、宋慶齡基金會等進行合作，積極參與其現有的一批少兒“走出去”項目。

（三）融合技術創新

隨著互聯網和新媒體的快速發展，當前少兒閱讀需求也有了新變化，對數字產品的需求不斷增長，數字圖書、音視頻出版物等也逐漸成為重要的出版形式和載體。在這樣的圖書出版和技術發展大趨勢下，中國少兒圖書也應加強對新媒體、新技術的應用，在數字出版領域發力，推動少兒圖書融合發展，充分發揮用戶思維，為讀者提供全方位、立體化、個性化和時代化的閱讀服務⑩。數字技術更好地推動了媒介融合，改變了圖書出版的生態環境，改變了人們的閱讀方式和信息獲取方式?。

1.加快與科技、資本的融合發展、轉型升級，是少兒出版發展的必由之路，也是少兒出版非常迫切的現實需要。少兒閱讀需求結構分化、升級的趨勢發展迅速，對數字產品的閱讀需求也迅速增長，這為少兒出版的外宣發展也提供了新的廣闊空間。圖書出版的融合并非簡單地將紙質出版內容數字化，而是線上與線下數字與實體有機融合，核心是建立立體的傳播體系?。

2.搭建數字融媒體外宣出版平臺，突破傳統“編印發”模式，聚合線上線下資源，為作者提供“一站式”自出版服務，并監控與分析用戶閱讀數據。中國少兒出版有必要建設面向國際的少兒出版傳播平臺，借助融媒體平臺、數字出版、知識付費、人工智能、全版權運營（IP）等形式，加大數字產品輸出的力度，擴大少兒原創出版傳播渠道，推出一系列讓世界矚目的“中國原創少兒IP”。 少兒閱讀數據報告通過專業在線出版平臺生成，可為少兒外宣出版與轉型提供可信數據支持。

3.在市場運營推廣方面，中國少兒圖書也可以利用技術平臺的數據資料，全面了解并分析海外讀者的閱讀需求與習慣，針對海外受眾的喜好實現精準傳播。在發行推廣方面，除了在國內的媒體上宣傳，更應該充分與國際圖書網站合作推廣，更好地利用海外社交媒體等擴大中國少兒圖書的國際傳播力。

（四）精準輸出

中國少兒圖書出版無論在內容、媒體宣傳及渠道拓展方面都有與國際接軌的合作空間，中國少兒出版應創新國際合作新模式，用更好的國際表達方式“講好中國故事”。 中國少兒出版要堅守兒童心理本位，深入了解國外兒童的心理需求，創新圖書表達方式?。如在內容上可以完成作者合著，國內主筆，國外母語翻譯，抑或是國內創作故事，國外進行插圖繪制、排版等內容融合性合作。在內容具有國際語言的前提下，也應加強對明星產品的宣傳推廣力度，加大當地媒體的宣傳力度；在渠道拓展方面，除了目前海外書店擺放外，也應借助當地學校、圖書館、線上等多渠道，全模式打開與國際市場的對接，達到真正意義上的出版“走出去”。

海豚出版社于2019年在英國倫敦出版的“中國古典神話故事”（英文版），就是很好的國際合作范例。外方英國圖騰制作公司深諳英國當地兒童繪本的繪畫風格和呈現形式，為了更好地講述中國兒童文學精品故事，邀請了著名設計師瑞內·尼爾重新排版設計，既保留了中國傳統繪畫特色，又讓構圖更加精美大氣，就整體圖書而言更具備國際語言。

（五）多樣化的國際合作形式

我們在少兒圖書出版領域應在選題策劃、打造精品、國際合作出版、海外推廣等可行性方面持續努力，不斷向國際市場推出世界兒童喜聞樂見、廣泛接受的精品力作，開展海外深度傳播，提升對外傳播力和影響力，努力實現中國少兒圖書走向世界的目標。

1.以周邊國家和地區、“一帶一路”國家、歐美發達國家為重點，選擇合作伙伴建立長期有效的國際合作機制。積極參加各種國際兒童書展，建立國際化少兒出版聯盟。參加具有國內外影響力的國際兒童書展和獎項評選，如博洛尼亞國際兒童書展、上海國際童書展等，主動融入國際少兒出版主流圈子。聯盟成員與國外出版商共同策劃一些適合輸入國需要的出版項目。

2.加強與國際組織的合作，增強中國在國際組織的話語權，與國際上具有影響力的少兒組織展開合作，通過聚合資源、優勢互補，共同推動少兒“走出去”，這也有助于國際組織全面深入了解中國少兒出版。如國際兒童讀物聯盟（IBBY）、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國際兒童和青年電影中心、國際兒童和青少年組織理事會等機構。

3.摸索出一套可行性強且有效的方法，積累運營與相關經驗，再根據各地不同的地域特點、用戶市場和當地資源開展有針對性的調研，逐漸在各地區的社區圖書館、中小學校、華人教學機構、海外書店等開展落地活動與合作，充分聯合海外華人的力量，壯大中國少兒圖書走向世界的力量，使中國少兒出版融入當地的文化和市場，逐步擴大中國少兒出版的海外影響力。

4.以中國主題圖書海外編輯部的合作項目為牽引，開展與海外出版機構以及國際機構的合作，以此擴大中國少兒出版“走出去”的影響力，反映中國少兒出版的中國面貌、中國元素、中國氣象，構建中國少兒出版的話語權。比如，基于中國主題圖書海外編輯部的合作出版項目，海豚出版社《中國兒童文學走向世界精品書系》部分圖書已出版馬其頓語版、阿爾巴尼亞語版，該系列圖書還將陸續出版英文版、西班牙語版等。

5.以中國主題圖書海外編輯部為基地，增強線上線下互動，結合新技術，融合多渠道，基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歐美地區國家地域文化特色，為海外華人華僑及漢語教學相關用戶提供在線閱讀、原創作品發布、國際版權貿易等服務，進一步探尋國際合作新模式，全方位促進實施圖書、影視、文化活動等專項交流項目和出版計劃，讓更多的優質產品與服務走向國際市場。

五、結語

中國出版協會少年兒童讀物工作委員會主任、國際少兒讀物聯盟分會主席李學謙在參加2019年全國少兒圖書交易會“少兒出版結構性調整與高質量發展”高峰論壇時說，少兒出版結構調整是一場全方位、系統性的變革，更深層次的調整還涉及我們的觀念轉變、體制機制改革的進一步深化、出版隊伍特別是編輯隊伍結構的調整、作者隊伍的結構調整以及渠道結構的調整，是一項艱巨復雜的任務?。

新時期的少兒外宣工作，必須創新理念、內容、體裁、形式、方法、手段、業態、體制、機制，增強針對性和實效性。當前，世界媒體格局、輿論生態、傳播形態深刻變革，移動傳播漸成主流，社交平臺迅猛發展，媒體融合向縱深推進。中國少兒外宣出版應善于整合吸納國際優秀出版資源，在選題策劃、內容涉及、市場運營、出版發行等多方面全流程開展全方位合作，如聘請國際顧問，邀請中外作者與插畫師共同創作，不斷加大中國出版機構的國際出版合作力度，提升在國際出版中的作用。少兒出版機構應充分發揮內容的自身優勢，改善閱讀體驗，為少兒讀者提供更加多元的內容產品。

【注釋】

①⑧李學謙：《新時代少兒出版的新要求新思路》，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18年8月17日第007版。

②③侯明亮：《原創繪本走出去的“四招鮮”》，出版商務周報，2017年7月3日。

④⑦李學謙：《關于“十三五”時期少兒出版發展的思考》，出版發行研究，2016年第2期。

⑤中南傳媒產業研究院：《中國少兒出版產業發展報告》，出版人，2018年第11期。

⑥開卷研究：《中國少兒圖書市場的20年》，北京開卷，2020年5月27日。

⑨彭燕媛：《試論推動少兒圖書高質量版權輸出》，中國出版，2018年第17期。

⑩尤佳：《互聯網時代下少兒出版的用戶思維》，出版廣角，2019年4月第337期。

?朱麗霞：《圖書出版媒介融合的內涵及發展模式構建》，出版廣角，2017年8月第297期。

?徐鳳梅：《新媒體時代背景下少兒出版的機遇》，民主，2017年11期。

?張麗莉：《少兒圖書走出去的翻譯與傳播》，出版發行研究，2018年第2期。

?李學謙：“結構調整：少兒出版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主題演講，百道網，2019年5月09日。http://www.bookdao.com/article/414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