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雅倩 鄧幼萍
(1.西南交通大學,四川 成都 610031; 2.四川譜城城市規劃設計有限公司,四川 成都 610000)
城市選址包括城市的地址、城市與周圍環境的位置等問題,它與自然環境及人文環境有著密切的聯系[1]。古人在城市選址上一直遵從著順應自然,適應自然,應用自然的選址觀念,在缺乏對抗自然的能力,在受到自然災害的威脅、人為的軍事動亂下,為保障城市的安全,城址往往會形成動態的變遷過程,城市遷治的過程通過保障城市的軍事安全與人居環境的可持續發展共同實現了城市選址的安全。
在研究瀘州城選址的過程中,受到復雜歷史環境的制約,通過對瀘州城市遷徙歷程的闡述,提煉“管驛嘴”“茜草壩”“神臂城”三座城址對城市的防洪與防御,人居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的適應出發,總結出在復雜的環境背景下,瀘州古城選址如何實現城市安全。
瀘州古稱江陽,地處四川南部,以坐落長江北岸而得名,其治所位于沱江、長江交匯處,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江陽縣枕帶雙流,據江、洛會也”[2]。自公元前135年設江陽郡之始,奠定了今瀘州市域的基礎,即沱江與長江交匯的管驛嘴(也稱犀牛寨)。
瀘州自漢設江陽侯國;梁武帝大同年間建置瀘州,又歷三國、兩晉廢置無常,直至宋代,瀘州成為“西南會要”[3]。瀘州成為“漢夷門戶”,管驛嘴(今瀘州城區)一直是瀘州治所。直至公元1236年,蒙古軍隊從陜西方向攻入四川,南宋潰軍流民涌入瀘州,社會秩序混亂,不慎失火,“比屋延燎,倏為焦土”,瀘州城才于端平三年(1236年),臨時搬到大江南岸的茜草壩,旋即返治原地,后來耗資10.5萬緡,才勉強恢復起來。
南宋淳祐三年(1243),余玠為設險守蜀,在長江沿線建立起了“山城防御體系”[4],推進各地筑城遷治,瀘州遷往今合江縣境內的神臂山山上(民間稱為“老瀘州”),堅持抗戰35年。
元統治者攻占神臂城后,為報復瀘州民眾,改州為縣,降格行政級別,弱化地區經濟,政治影響力,加強對漢民族統治而采取的措施,瀘州原址所在的茜草壩成為元代瀘州治所(BC1283年—1368年,長達85年),直至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明王朝平定四川以后,才從長江南岸遷回長、沱兩江匯口處(今瀘州城區),此后,瀘州的治地一直設在江陽舊治處(即今瀘州市區)歷經六百年,直到現在(見圖1)。

瀘州城建城初期坐落在長江與沱江交的半島——管驛嘴之上,山、水、城緊密相依,其平面形狀受地形影響,沿江的北面、東面比較狹長,東北角伸出較多,城市輪廓不規則;其立體空間輪廓受城西有寶山為靠山加持,成為瀘州城的陸地屏障,位于城南、城東、城北的澄溪、岷江、沱江同時也形成了瀘州城的水陸屏障,管驛嘴距離江面高差有20 m,管驛嘴高險的地勢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防洪的功能,維護了城市的安全,其次管驛嘴地勢西南高東北低,整體向東南傾斜,利用自然的地勢條件保障了城市的排水溝渠的設置,實現了城市的防洪需求。
在建城初期,瀘州城的建設尚未修筑城墻,完全憑借立于“廣川之上,因天才就地利”的環境優勢彌補了建造技術的水平,保障城市安全的同時維護了漢王朝的疆土的完整性。
宋元戰爭中,神臂城由于地理位置絕佳,在抗擊元朝的過程中,能夠充分發揮了其依靠江險充分發揮水軍優勢,與長江沿線的敘州、重慶、夔門形成了一條完整的“山城防務體系”,兵部侍郎余玠將瀘州州治遷移至此,并以此為壘,建立了以重慶為一道防鎖線的川西屏障,成為進可攻退可守的理想阻擊陣地。
神臂山由于形如神臂橫臥在長江之上而得名,神臂山的北、西、南三面皆被洶涌湍急的長江包圍,江岸皆是大大小小的暗礁和險灘[5]。神臂山四壁陡立,高達數十米,除了東接陸地,山嶺相連,有山路可通,其余南、西、北三面均為江水環繞。繞江的三面,江岸陡峭、怪石嶙峋。西北懸崖矗立,猶如筆削,無路可援;山南絕壁險峻,易守難攻;東面則層巒疊嶂,山嶺起伏,實現了依靠山險,足以長期扼守;憑借江險,可以充分發揮宋軍水上優勢,阻擊蒙古騎兵;一江水運,能夠和長江沿線的敘州、重慶、夔門聯系起來,成為進可攻退可守的理想阻擊陣地,維護了城市的安全。
由于瀘州與重慶在軍事上的聯系是如此密切,所以,元王朝在平定四川以后,就下令撤消南宋王朝設在瀘州的“潼川府路”,把瀘州降格,劃歸重慶府路管轄,弱化地區經濟,政治影響力,加強對漢民族統治而采取的措施,大江南岸的茜草壩成為元代瀘州州治所在地(BC1283年—1368年),長達85年。
瀘州市江陽區茜草鎮,轄原沙灣鄉和茜草廠區辦事處所屬行政區域,位于瀘州長江南岸,與管驛嘴隔江而望,全鎮幅員面積為26.03 km2,三面環長江,地形呈半島狀。總體地形走向南高北低,多屬淺丘和平壩地,茜草壩盡管后有方山為依靠,然而長江阻礙了其與中原王朝的鏈接,茜草壩雖然有著寬闊而平坦的地勢,在地形地勢上并不占據軍事優勢,同時地勢低平備受到洪水的威脅,長江南岸則受到“瀘夷”的威脅。
瀘州以扼控長江,介于長江上游三大城市宜賓、重慶之間的地理區位環境,獨具北控長江,南御瀘夷的戰略地位,從宏觀區位環境,其選址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城市的防御功能。
3.1.1長江防鎖線的形成
限于“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從陜西方向翻越秦嶺向四川進攻的困難性,四川戰略防御的重點,歷來都放在抗擊可能來自長江下游方向的進攻;與此同時,瀘州又是四川通去滇黔的咽喉孔道。
地處沱江與長江交界處的管驛嘴在戰略地位上,能夠與下游的敘州、重慶、夔門形成長江防鎖線,上游有宜賓相加持,從而形成西川的進攻屏障,三次遷治,瀘州的選址始終以長江作為依據,管驛嘴、神臂城和茜草壩三地始終呈現出與長江沿岸的城市形成交互溝通的選址特點,以起到起承轉合的作用,一方面長江成為維護城市安全的天塹,另一方面將長江作為與軍事溝通的防御鏈,起到了鎮鎖邊關,維護漢庭安全的作用。
3.1.2天然的防御功能
瀘州作為漢庭門戶,與瀘夷自漢起沖突不斷,在建城之初對于城池的軍事防御就有著較高的要求。其選址遵從“國必依山川”的原則,三座城池均坐落在長江沿線上,呈半島的形狀,三面都有長江環繞,一面由山體作為險阻,且選址都位于凸岸,還占據了地勢高亢,利于防守,也利于在軍事上控制全局的優勢,形成天然的防御體系,彌補了筑城技術的不發達(管驛嘴直至宋代才修筑城墻),實現了城市的安全防御能力,獨具地理條件的優勢。
沱江從山地來,水勢較洶涌,與城南從寶山而下的澄溪,以及從成都平原來、水勢較為和緩的長江在州城東北部匯合,位于大川大河邊的瀘州市水源豐沛,為居民提供了豐富的生活用水,同時提供了農耕澆灌的有力條件。
與此同時,瀘州城南、城東、城北的澄溪、長江、沱江在擇址之初形成天然屏障的同時,也導致每逢雨季,常有水患。為避洪水,擇高而居是古人為避洪澇災害在生存實踐中總結出的生存之道[6],三地中管驛嘴與神臂城均地勢高險,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防洪的功能,維護了城市的安全,其次管驛嘴地勢西南高東北低,整體向東南傾斜,利用自然的地勢條件保障了城市的排水溝渠的設置,實現了“用水足”和“溝防省”的辯證統一。
城市安全是古代城市擇址的首要建城基調,瀘州古城在復雜的區位環境影響下顯現出的城址遷移的擇城的選址依據,充分印證了擇高而居、金城環抱等順應自然,應用自然的古代城市擇址的法則,以實現軍事上的安全以及人居環境的安全;另一方面,瀘州選址始終依長江為靠,通過區域環境下漢庭城市的聯系以維護城市的安全,同時長江險阻也造成了瀘州城水患威脅,地勢高險發展受限的影響,城市的軍事安全與人居的可持續性發展充滿挑戰,城市安全在城市選址的過程中對城市的發展存在著妥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