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讀書之道

摘要：鄭板橋是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他的成就與善讀書息息相關。讀書能自刻苦，自憤激，自豎立，他在家書中總結了自己的讀書之道，強調讀書要“明理作個好人”，讀書重在經典，讀書要有“特識”等，對今人仍有重要的參考和借鑒價值，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關鍵詞：鄭板橋;家書;讀書之道

鄭板橋（1693—1765），江蘇興化人。清代文學家、書畫家，康熙末年秀才，雍正十年舉人，乾隆元年進士。初為范縣令，繼調濰縣，他的成就與其善于讀書息息相關。在家書中，他總結了自己的讀書之道，希望子弟能從中有所啟發(fā)。

一、讀書要“明理作個好人”

自科舉取士以來，“學而優(yōu)則仕”便成為了讀書人的奮斗目標，范進聽聞中舉后喜極而瘋，由此可見讀書人對于功名的狂熱程度。板橋反其道而行，他認為“夫讀書中舉，中進士，作官，此是小事，第一要明理作個好人”。[1]在他看來，比起功名，一個人的品德更為重要，“明理作個好人”應當放在第一位。原因有二，其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儒家對士人的培養(yǎng)目標，“修身”位于前列。板橋以此作為對孩子的道德要求，就是對傳統(tǒng)儒家道德的闡發(fā)。其二，板橋宦海沉浮數(shù)載，見慣了官場上的人性丑惡。道德不張的讀書人做官后不顧民間疾苦，中飽私囊，必然成為殘害百姓的貪官。[2]因此，他更加注重孩子的品德教育，希望他們能做一個“好人”。

二、讀書重在經典

在《焦山別峰庵雨中無事書寄舍弟墨》中，板橋寫道“詩三千篇，存三百十一篇，則兩千六百八十九篇，孔子亦得而燒之矣?？鬃訜淇蔁?，故灰滅無所復存，而存者為經，身尊道隆，為天下后世法”。[3]孔子燒掉于世于民無益的書，留存下來的作品可被奉為經典，流傳后世，為人所用。板橋告誡讀書人，面對浩如煙海的書籍，應當向孔子看齊，鑒別優(yōu)劣、擇經典讀之。板橋以歐陽永叔秘閣中千萬卷書為例，或霉爛不可收拾，抑或人名不識、書名未見，以此證明那些與人無益的書終將被淹沒于歷史，只有經典才經得起時間的錘煉。在此，板橋建議其堂弟：“吾弟讀書，‘四書之上有‘六經，‘六經之下有《左》、《史》、《莊》、《騷》，賈、董策略，諸葛表章，韓文、杜詩而已，只此數(shù)書，終身讀不盡，終身受用不盡?！盵4]板橋建議子弟讀書重在經典，一方面是因為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讀盡所有的作品;另一方面是因為圖書質量參差不齊，經典作品尤為值得一讀。讀書要鑒別優(yōu)劣，擇經典讀之，板橋這一經驗值得我們思之鑒之。

三、讀書要有“特識”

這里所言“特識”，是指讀書要有自己獨立的見解。板橋目睹了當時讀書人的盲從和迂腐，在信中辛辣地批評了這種害人害己的學習方法。他認為“總是讀書要有特識，依樣葫蘆，無有是處”，[5]由此可見，書本和他人之見只能視為參考，并不是標準答案。人云亦云只不過是機械地搬運知識，于自己而言毫無長進，終將一無是處。板橋在《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三書》中勸誡子弟“總之，豎儒之言，必不可聽，學者自出眼孔、自豎脊骨讀書可爾”，[6]既不能為“古人所束縛”，也不能被“后世小儒所顛倒迷惑”。正是這種不盲從的讀書方法，他才能有自己獨立的見解和主張，終成“大方之家”。因此，讀書要有自己的“特識”，有自己獨立的主張和見解。

四、讀書貴“精”不貴“博”

板橋認為，好作品要精讀。在《濰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一書》中，鄭板橋開篇就直截了當?shù)靥岢鲎约旱挠^點，“讀書以過目成誦為能，最是不濟事”，[7]板橋用“最是不濟事”表明自己的反對態(tài)度。在他看來，讀書一味的以過目成誦為能，其弊病顯而易見。首先，讀書盲目追求過目成誦的效果，如同看美景時只匆匆一瞥，必然會流于表面，難以消化，無法領略其中深意;其次，盲目濫讀，不分精華糟粕，如“破爛櫥柜”“臭油壞醬”，即使“過目成誦”也毫無價值可言。

“精能運多，徒多徒爛耳”，他反對淺嘗輒止、囫圇吞棗的讀書方法，板橋提出好作品要精讀，一般作品則只需泛讀。在《濰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一書》中，板橋以孔子、東坡為例，論證其讀書貴“精”不貴“博”的觀點?？鬃幼x《易》，反反復復地讀，把編聯(lián)竹簡的牛皮繩子都磨斷了好幾次，真不知翻讀了幾百幾千遍，才探求到其中精義。蘇東坡于翰林院讀《阿房宮賦》至深夜四更，仍不知疲倦，最終才能深刻領會其中真諦。板橋亦得孔、蘇讀書之法，他認為“即如《史記》百三十篇中，以《項羽本紀》為最，而《項羽本紀》中，又以巨鹿之戰(zhàn)、鴻門之宴、垓下之會為最。反復誦觀，可欣可泣，在此數(shù)段耳”。[8]讀書就應該反復品讀精華部分，這樣才能體悟其中精髓。

五、強調讀書的重要性

古代士人追求“學而優(yōu)則仕”，把科舉取士作為人生的至高追求，對多數(shù)人而言，讀書就是實現(xiàn)這一人生理想的捷徑。《濰縣寄舍弟墨第四書》這封信主要強調了讀書的重要性，在板橋看來，讀書在人生中至關重要。他在信中對堂弟鄭墨言“愚兄而今已發(fā)達矣，人亦共稱愚兄為善讀書矣”，[9]他把自己取得的成就歸結于善讀書，可見他是“學而優(yōu)則仕”的受益者。板橋認為，讀書同樣也是救貧的良方，“東投西竄，費時失業(yè)，徒喪其品，而卒歸于無濟，何如優(yōu)游書史中，不求獲而得力在眉睫間乎！”[10]拋去功名利祿，讀書也可內化成為我們的精神財富。“科名不來，學問在我，原不是折本的買賣”，[11]即使沒有登科及第，無法入仕，學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對讀書人而言也沒有損失，讀書本就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信中言：“人有負于書耳，書亦何負于人哉！”[12]既有警示子弟好好讀書的意味，又顯示出一代儒者由衷的感嘆。

六、“書外有書”

書中有乾坤，書外天地廣。學習，不能只局限于書本，還應該注重體驗書外的世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人生的體悟才能變得更加厚重。僅僅通過書本得到的知識是有限的，還應該在實際生活中探索、學習?！鞍鍢蚍情]戶讀書者，常游于古松、荒寺、平沙、遠水、峭壁、墟墓之間”，[13]在板橋看來，人生不止書本可讀，大自然這本“書”也很值得品讀。板橋游歷四方，可增長見識，開拓眼界，洞察世間萬象，讀書無法帶來如此真實而深刻的體驗。他在《題竹》一文中曾自述畫竹的情景：“江館清秋，晨起看竹，煙光、日影、露氣，皆浮動于疏枝密葉之間。胸中勃勃，遂有畫意。其實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紙、落筆，倏作變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盵14]鄭板橋將畫竹過程分為“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三個階段，即看竹、思竹至畫竹。這三個階段的竹皆不同，這大概就是板橋所追求的“未畫之前，不立一格;即畫之后，不留一格”。[15]板橋在畫竹方面成績斐然，僅僅靠在書本上學習，難以達到如此高度。板橋不僅向大自然學習，還懂得向人類社會學習?！肚迨妨袀鳌氛f板橋“喜與禪宗尊宿及期門子弟游”，[16]他在游歷時，結交了許多通人名士，朋友間相互切磋交流，板橋獲益匪淺。板橋通過言傳身教讓子弟明白“書中有書，書外有書”的道理，勸誡子弟及后人，學習不能拘泥于書本，走出書本的局限方能獲得更大的提升。

參考文獻

[1]卞孝萱，卞岐編.鄭板橋全集 增補本 1 [M]. 南京： 鳳凰出版社， 2012.

[2]丁濤.鄭板橋論讀書[J].西安： 華夏文化， 2015， （1）.

[3]（清）鄭板橋著.鄭板橋集[M]. 太原： 三晉出版社， 2008.

[4]鄭祖玉.論鄭板橋書畫的藝術特色[J]. 臨沂： 臨沂師范學院學報， 2003，（5）.

[5]王鐘翰校注.清史列傳[M].北京： 中華書局， 1987.

作者簡介：

任秀芬，女，漢族，山東省鄄城縣，1993年10月，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