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辟蹊徑 冰島拾零

李立風

旅游中，走大道與走小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審美體驗，前者是“按圖索驥”，求的是驗證;而后者是在完全未知的情況下去感受，滿足的是發現。因為末知，發現的過程也有風險伴隨，正因如此，也更放大了審美的感覺。所以另辟蹊徑也是一種境界……

我們自駕出行有一個習慣，不愛走陽關大道，卻偏愛當地的小路。因為很多更美的風光，走大路是看不見的，而小路雖然路窄顛簸，卻時時能帶給我們驚喜。

扮靚極地魯冰花

果然拐上小路沒多遠，眼前就出現了大片一望無際的淺藍色，那是盛開的魯冰花。魯冰花，腰莖很高，朵瓣較大，呈朝天的穗狀，顏色以淡紫和淺藍為主，偶爾也可見到粉色與白色的花朵。我在新西蘭的湖邊與路旁常能見到幾叢，每次都能讓我稀罕地駐足，非要拍幾張照片才舍得離開。但是我從沒見過方圓十幾公里乃至更大面積的野生的魯冰花田。

7月盛夏，魯冰花抓緊這短暫的花期讓自己的生命肆意地怒放，它們的每一根花莖都正當充盈挺拔，每一朵花瓣都正值飽滿嬌艷。放眼望去，那大片的紫藍色一直蔓延到半山腰，真是令人驚奇的景象。我們六個人興奮地下了車，很快就隱沒在半人高的花田里，不見了人影。

冰島的夏天，風小了一些，雨卻多了。今天雖然無雨，云層卻壓得很低，黑云鑲著亮邊，白云急著游走……我把機位放得很低，直接把魯冰花的花穗襯在高天流云之上，花穗輕輕搖擺，微不足道的花就變得出乎意料高大與多姿。相機順光拍攝，顏色便還原得十分飽滿，從淡粉漸變為淺紫，再過渡到蔚藍，讓人驚訝地發現，一朵花瓣竟有那么豐富的色彩。逆光拍攝，花朵披上了金光，顯得更加通透，花脈經緯也清晰可見。相機又拍到了它的特寫，細細的花蕊頂著一匏精致的花粉，等待蜂蝶傳媒，來開枝散葉延續它的生命……

要知道，在冰島大地，有65%的地方不適合任何植被生長。不知這原籍為墨西哥高原的花，是怎樣漂洋過海來到這冰天雪地的國家，又如何在這么惡劣的環境中扎下根的？既然這里植物很難生長，那么能夠活下來的一切，大多有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如今，這短命的野花無論有沒有人觀賞，一律開得鄭重其事，絲毫也不馬虎。也許今晚就有風雨，瞬間就會淋濕花瓣讓它凋零，讓它再也無法展示美麗并結籽續命。也許一場寒流會把尚未成熟的花苞凍死，讓它連短暫地綻放也成為泡影……但今晚的事今晚再說，寒流的事寒流來了再算。既然現在無雨無霜，那就心無旁騖地走過這生命的流程……

七月的冰島看不到極光，但一路有魯冰花為伴，我們已十分滿足了。

苔原生于火山巖

我們的車繼續在當地的小路上行駛。

前方出現了一片特殊的地貌，我們又情不自禁地停了車。路邊皆是渾圓的巨石，起起伏伏地堆積著，令人驚訝的是，巨石上長滿了綠色的青苔，有潺潺小溪流過，蒸騰起若有若無的水霧，像極了剛掀蓋的蒸鍋，只不過剛出鍋的饅頭不是白的而是綠的。據查，這種苔蘚叫格林米亞，它會在冷卻的熔巖上慢慢增生，形成地衣。如果土質干燥，地衣就呈銀灰色，如果土壤肥厚濕潤，就會變成灰綠甚至亮綠色。

據說，苔原地貌的形成非常緩慢，大約需要百十年時間才能長成絨絨的一片。同時它又特別脆弱，就好比我們買來一個盆景，如果沒有經驗，很難養好青苔是一樣的，假如溫度、濕度不適宜或者有人踐踏，苔原地貌很快就會干枯死亡。很難想象，這一望無際的綠油油，裝點它的不是樹木不是花草，竟然是大片的苔蘚。這種苔蘚是冰島境內生長的少數植物之一，也是這個極地國家獨有的一種地貌，我們能夠看見它也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