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歷代舊州城

施崇偉

秋去冬來，富裕的閑暇恰得洪彬之約。他在貴州搞建設，附近有個古城舊州，我聞所未聞的偏隅之地，名曰古城，是一個小鎮。粉墻、木窗、石板街，把人帶入到舊時流韻，還是有幾分喜歡。

聽洪彬說，舊州是有來頭的。在周、春秋戰國時為“且蘭”國古都，秦漢置牂牁郡，三國時置牂州，以后歷代王朝相繼在此建郡、州、府、司、衛、縣等治所，我便來了興趣，叫停已備好的熱酒，先把舊州歷朝歷代走一走。

春秋戰國太遠了，只能看看資料、聽聽故事。看得到的舊州，是元朝的格局。元至正十一年（1351年）便是如今的樣子。城墻之內，以十字街為中心，分別為東、西、南、北四條主街道，縱橫交錯著鐘家巷、七道坎、唐家灣等二十條民族特色的古街巷。就這樣，腳步踏在了六百多年前的青石板上，串街走巷，開始了對舊州歷朝歷代的找尋。

古城墻的葫蘆里藏著始自元朝的“妙藥”。登上1351年舊州置安順府始建古城墻的遺跡，仍然能看出奇特的葫蘆型結構。為什么古城的東西兩面沒有門？為什么北門有兩個門？為什么南門又有三個門？在南北兩個方向所開的門中，設計師用了太極陰陽五行為自己的設計留下了最好的一個注解。北門兩個門為偶數，是為陰;南門三個門為奇數，是為陽。讀懂了南北兩個門的奧妙，故事就不再是舊州的。

六百年前舊州的原汁原味是可以吃出來的。明英宗天順年間，安順土知州張承祖在舊州建起豪宅。后來張土司勢力漸衰，其后裔也銷聲匿跡。明朝四合院結構，明朝的主體大梁，一道道經典美食也是明朝的原汁原味。在張土司的老宅里，用他留給舊州百姓的蓮花井泡一杯清茶，在土司食府吃一頓六百年的原封味道。明太祖朱元璋曾派遣三十萬大軍平定南方反叛，為穩定西南局勢，命大軍就地屯扎。這一屯，便誕生了六百年的屯堡文化。屯堡家常菜，淵源著貴州的歷史和舊州的屯堡文化。辣子雞，原是明太祖調北征南時隨軍攜帶的食品：由舊州鎮本地土雞，配以舊州干辣椒或是糍粑辣椒、食鹽、花椒、甜酒釀、菜籽油共同制作出的一道經典冷菜，既有辣椒花椒的焦香，又有雞肉搗爛后細碎入味的滑嫩。

看一場舊州地戲，聆一曲古老音韻。舞臺上，演出者首蒙青巾，腰圍戰裙，戴假面于額前，手執戈矛刀戟之屬，隨口而唱，應聲而舞……安順地戲，被稱為“戴在臉上的文化”，比京劇還要早幾百年，被譽為“中國戲劇的活化石”。

一條條石板老街，來來去去多少人與事。舊州曾走出過復興貴州文化的清末進士周之冕、聲震川湘兩廣的儒商簡敬齋、國民黨“一門三中委”谷氏三兄弟，也迎來過鄂商魯大東。鄂州公子魯大東來貴州求學，相遇了富豪千金趙碧光，并將一座貴族府邸贈與妻子，中西合璧的魯氏會館，成就一段民國佳話。

幾百年前的安順州衙署，到清末被富甲一方的劉氏重金購得，改建為四合院落，如今改造成了一家藝術客棧，雙層圍合院落，十來間客房，憑窗而立，扯住我的腳步不想挪動。要不是洪彬已在安順城里訂好了酒店，我愿把夢也安放進舊州的歷史里。

青山遠去，我還回味在可以看、可以吃、可以聽、可以睡的舊州歷朝歷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