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哲文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了要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就取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成熟穩定程度以及能否充分展現自身的制度優勢,而法律作為制度的最高形態,如何將規則體系轉化為治理效能,直接影響著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進程。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引起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我國的經濟社會影響是全方面的,加快公共衛生法治建設對我國提高突發重大疫情防控能力和水平有著重要的意義。
此次疫情的爆發對我國經濟社會的穩定秩序發出了多重挑戰,一是疫情的防治導致防疫物資需求激增、醫院床位緊張,制售假藥及醫療器械、編造疫情虛假信息、哄抬物價等現象不斷涌現,破壞了市場的正常秩序;二是“一言堂”“一刀切”等現象屢禁不絕,少數國家公職人員行政執法粗暴,貪污受賄、失職瀆職,社會影響惡劣;三是隨著疫情蔓延加劇,我國三個產業遭受打擊,額外成本的累積導致企業糾紛增多,失業人數攀升,這都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市場各方主體的信心。而如何打擊抗疫期間的違法犯罪行為,杜絕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妥善處理勞資糾紛、合同糾紛等,這些問題都應依托于增強法治思維,運用法治方式得以實現。具體來說,一是強化合法意識,即在抗疫決策和行為時要考慮是否符合現行法律規范的要求,包括行為目的、行為權限以及行為內容是否有法律依據;二是培養合規理念,明確定立規矩和遵守行為之間的順序,應該是先立規矩后遵守,在此基礎上,力求定立的規矩是好的規矩,能夠執行的規矩,真正做到良法善治;三是追求公平正義,一個是適用法律平等,即在法律適用面前不分階層、不分性別,人人平等,另一個則是程序正義,即任何行為都必須堅持程序優先,以此杜絕偏私;四是崇尚契約精神,契約精神是構建誠信社會的核心要件,要自覺遵守契約、善用契約,通過誠信社會的營造來累積信任——這是除物資資本和人力資本以外決定國家經濟增長和社會進步的社會資本。
自2003 年的“非典事件”后,我國通過制定修改法律法規,配合部門規章、地方性法規和行政規章基本建立起公共衛生應急法律體系。但是,通過此次新冠疫情我們發現這套體系仍有缺陷:一是國家應急法律體系還不夠完善,雖然已有《傳染病防治法》《戒嚴法》等應急部門法,但是在應急法律體系中缺少一部憲法層級的基本法,應盡快制定《國家緊急狀態法》;二是相關法律條文設置不夠科學,操作性不強,例如在《傳染病防治法》中關于傳染病的分類與相應防治措施存在錯位不匹配的現象;三是部分公共衛生領域還存在立法空白現象,例如生物安全、動物虐待等領域都沒有法律制度的安排,雖然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關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安全的決定》,但是從長遠來看,修改《野生動物保護法》,增加禁止和限制食用野生動物等相關內容,以法律的形式規范野生動物的交易保護行為才是長久之計。因此,在后續完善公共衛生應急法律體系要著重注意以下三點:一是科學立法布局,明確立法節奏,彌補立法空白,從源頭上防范公共衛生安全風險,避免壓力型立法、重復性立法;二是更新立法理念,改變過去立法上抽象原則的傳統思維,使修制的法律條文明晰具體,可實施并且可預期;三是強化立法審查,提高立法技術,注重多學科背景、多實踐操作的立法人才培養,在源頭上強化立法質量,避免無效率立法。
判斷一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是否現代化,“常態化為非常態做準備”的能力是一個重要評價指標,然而,在此次防疫戰中少數地方出現囤積捐贈的醫療物資,而當地醫院卻物資匱乏;部分地方動員號召流于形式,基層社區人員短缺,應急設置配備落后;甚者個別地方主管衛計的主要領導對自己轄區內的感染人數、醫療配備等數據一問三不知,因此,補齊治理機制上的短板迫在眉睫。一是完善中央——地方聯防聯動機制。圍繞抗疫工作和地方治理合理劃分中央和地方事權類項,建立科學應急體系,細化執行標準,優化層級溝通途徑。二是完善信息發布機制。提升信息治理技術水平,建立官方辟謠平臺,由信息管理向信息治理轉變,優化“及時——真實”信息披露程序。三是完善聯防聯控機制。打破部門各自為戰的局面,培養協同治理的意識和能力,加強部門之間的橫向協調合作,成立專門工作機構,真正做到可防可控。四是完善行政責任機制。明確行政主體資格,詳列責任清單,建立倒查問責制度。五是完善社會動員參與機制。實施社會動員參與機制的頂層設計,制定相應的行動計劃,搭建對話平臺,充分發揮社會組織、慈善組織、志愿服務的優勢,挖掘市場化配置資源的組織效能。六是完善社區治理機制。加強社區工作人員調配管理,保障社區的防疫物資供給,開展專業知識培訓和實戰演練,提升社區工作人員公共衛生應急處置的專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