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違反合作原則的話語分析
——以《爸爸去哪兒》（第五季）為例

肖麗潔

（西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四川 成都 610041）

一、合作原則概述

美國語言學家格萊斯（Grice）于1967年提出了合作原則。他認為，在交際過程中，對話雙方似乎遵循著某一原則，以求有效地配合從而完成交際任務。合作原則包括四個準則：第一，質的準則，即交際雙方不要說自知虛假或是缺乏足夠證據的話；第二，量的準則，即交際雙方所說的話的量要恰當，不能多于也不能少于要完成交際任務的信息量；第三，關系準則，即交際雙方所說的話要和交際任務相關，不能說毫無聯系的話；第四，方式準則，即交際雙方所說的話要避免晦澀、歧義，要讓聽話者清楚明了［1］。

二、對兒童違反合作原則的話語分析

合作原則是交際雙方能順利完成交際任務、達到交際目的的保證，質的準則、量的準則、關系準則和方式準則是合作原則的具體體現［2］。《爸爸去哪兒》（第五季）節目中，由于兒童思維方式、邏輯表達不成熟，天真童稚，常常會在交流中違背合作原則，說出出人意料、不符合常規的話語，讓人捧腹大笑。以下即對《爸爸去哪兒》（第五季）中兒童違反合作原則的語料進行分析。

（一）違反質的準則

質的準則要求交際雙方要說真話。而兒童違反質的準則主要表現為說了自知虛假或是缺乏足夠證據的話。

鄧倫一人照顧所有小朋友，小朋友吃完晚餐后在一起玩游戲。

泡芙：我要吃鄧爸爸。

鄧倫：現在就吃？他們還沒吃完飯。

Jasper：我已經吃掉你了。

嗯哼：我要吃掉你的眼睛。

小朋友吃完晚餐后，泡芙、Jasper、嗯哼三個人和鄧倫玩起了游戲，三個小朋友都知道不可能將鄧倫吃掉，他們都說了自知虛假的話，違反了質的準則。但這種游戲方式能轉移兒童的注意力，活躍氣氛，減輕他們對爸爸的思念。

小山竹在羊圈外，鄧倫走了過來。

鄧倫：它們干啥去了？它們上山了，爬山？

小山竹：取經去了。

本來是羊到山上吃草去了，小山竹卻說它們“取經去了”，說了自知虛假的話，違背了質的準則，但從側面體現出小孩的天真無邪。

嘉賓們在前往扭仁村的船上。

杜江：剛才唱歌的有幾個哥哥？

嗯哼：我來想想。

杜江：記得嗎？

嗯哼：我記得。

嗯哼：一百。

嗯哼看似經過認真回憶和思考，說出的答案卻與正確答案相距甚遠，違背了質的準則。實際上他只記得有很多人，但不知道具體數字，所以說了虛假的數字，這也體現了兒童的可愛。

（二）違反量的準則

量的準則要求交際雙方所說的話的量要恰當。兒童違反量的準則主要表現為所說的話超過或不滿足交際所需要的信息量。

嘉賓們第一次見面，大家互相認識。

鄧倫：What"s your name?

Jasper：Jasper.

鄧倫：你真乖。

Jasper：我四歲，我變成九歲，他打不過我。

Jasper說完“我四歲，我變成九歲，他打不過我”這句話時，鄧倫疑惑不解，主要是因為Jasper所說的話違背了量的準則。但是仔細探究此對話可以發現，Jasper之所以會說到自己的年齡，是因為在日常生活中，長輩一般會問“你叫什么名字？你幾歲了？”，因此，Jasper在說了自己的名字后隨即說了年齡，雖然違背了量的準則，但符合日常交際。

軒軒等三人在古地道中尋找物品。

老人：哎呀，來者何人啊？

軒軒：我們是何人。你們干嘛呢？

老人：我被卡在這里了，出不來了。

老人問“來者何人啊”，軒軒回答“我們是何人”，很明顯，軒軒所說的話不滿足交際所需要的信息量，違背了量的準則，老人聽了軒軒的回答仍然不知道他們是誰。這主要是因為兒童還未學習古代漢語的相關知識，不理解“來者何人”這句話的意思，因此才會說出“我們是何人”這樣的話語。加上又是第一次接觸古地道這樣的環境，心里害怕，導致說話語無倫次。

節目組在每對父子（女）房間放置了一個“會說話”的玩具，此時節目組通過玩具這個傳聲筒與小泡芙進行對話。

玩具：你最怕爸爸干什么呀？

小泡芙：燙燙手。

劉畊宏：爸爸什么？

小泡芙：燙燙手。

劉畊宏：燙燙手什么意思？

小泡芙：你每次弄，那個梗子弄進去，我怕你會燒到手上。

在此對話中，由于小泡芙年紀小，詞匯量較少，所說的話不滿足交際所需要的信息量，才會導致作為聽者的爸爸一頭霧水，違背了量的準則。

（三）違反關系準則

關系準則要求交際雙方不能說毫無聯系的話。兒童常常會因為用錯詞語而違反關系準則，導致辭不達意。

嘉賓們來到雨補魯古寨尋找他們要住的房子。大家先找到的是陳小春和Jasper的住處。

Jasper：這個家是我的，耶！

陳小春：新蓋的吧？

眾人：新蓋的，對。

Jasper：噢，好小。

嗯哼：一路順風。

大家看到陳小春和Jasper的住處不盡如人意時，都在想辦法安慰他們父子倆，嗯哼本意也想安慰陳小春父子，但卻說出了“一路順風”，違背了關系準則。兒童本想表達對別人的安慰，但由于知識有限而不知道說什么，因此才會說出于語境毫無關聯的“一路順風”。

小孩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獨自去拿午餐。嗯哼在去的路上遇見當地的苗家婦女。

苗家婦女：你一直住在這里嗎？

嗯哼：不是，我是中國人。

苗家婦女：是哪個地方的？

嗯哼：中國人啊。

苗家婦女問嗯哼“你一直住在這里嗎”，嗯哼回答“不是，我是中國人”。前面的回答“不是”已經滿足交際所需要的信息量了，但嗯哼接著說“我是中國人”，讓聽者摸不著頭腦，所以苗家婦女接著問“是哪個地方的”，嗯哼回答“中國人啊”，與問題不相關。可見，嗯哼說的話違背了關系準則。一個4歲小朋友之所以反復強調自己是中國人，導致答非所問，是因為苗家婦女和自己的穿著不一樣，而兒童缺乏少數民族的概念，因此可能以為對方是外國人。這是兒童缺乏相關文化知識造成的。

（四）違反方式準則

方式準則要求交際雙方所說的話要有條理、清楚明了。兒童常常無法用言簡意賅的話語準確表達自己的想法，會違背方式準則。

第一期節目中嘉賓們已全部到齊時，按照節目以往的慣例，這時應該是村長出場，但村長并沒有出現，而是一位小朋友出場。

軒軒：大家好，我是村長助理軒軒。

眾人：軒軒，你好，歡迎。

劉畊宏：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呢？

眾人：村長去哪里了？

軒軒：在那個群里面。

軒軒說完“在那個群里面”之后，大家都非常困惑，這主要是因為軒軒說的話不夠清楚明白，違背了方式準則。觀眾看彈幕才明白“群里面”指的是他們即將要坐車前往的旅行地東庠島。軒軒由于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村長已經在東庠島等大家這個意思，所以才說村長“在那個群里面”。

陳小春父子來參觀杜江父子的住處，相比較而言，杜江父子的住處比陳小春父子的條件更優越。

Jasper：我喜歡。

杜江：啊？

Jasper：要不要我跟我的爸爸睡在這里，你跟嗯哼睡在那里。

杜江：睡那是嗎？那就咱倆換唄。是這意思嗎？

Jasper在表達他的換房意愿時說的話很復雜、啰嗦，違背了方式準則，但這正好體現了兒童的害羞與天真可愛。雖然Jasper說得很復雜，但杜江聽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雙方成功地完成了交際任務。

5個小孩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獨自出發去找樹上的爺爺拿午餐。Jasper在去的路上遇見了小泡芙和劉畊宏父女。

Jasper：你們不可以回家。

小泡芙：嗯？

Jasper：你們不可以回家。你要找樹上的老爺爺。

Jasper：你們不可以牽著，因為你看（舉起了手中的任務卡）。

Jasper一見到小泡芙便說“你們不可以回家”，小泡芙一臉疑惑，沒有明白Jasper的意思。接著Jasper說“你們不可以牽著”，劉畊宏看到Jasper舉起的任務卡才知道Jasper想強調的是去找樹上的老爺爺領午餐是小孩單獨去，不能有爸爸陪同。在表達的過程中，Jasper語言能力有限，所說的話讓人難以理解，也不滿足交際所需要的信息量，違背了方式準則和量的準則。

結語

由于兒童缺乏社會常識，加上語言能力不足，常常以自我為中心，在言語交際中會無意識地違反會話中的合作原則。筆者結合語用理論，著眼于會話中的合作原則，在整理大量語料的基礎上，對《爸爸去哪兒》（第五季）中兒童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進行了探析，有利于人們了解學齡前兒童的語用能力，促使人們更成功地與兒童進行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