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過程及評價研究

段萬春，李 美，孫永河

(昆明理工大學 管理與經濟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93)

一、引言

Gist等在梳理分析組織行為的研究進展時明確說明：“當今創業團隊的主要任務與挑戰是解決好與其他團隊相互順利協作的問題，而不僅僅局限在團隊自身內部。然而，目前與創業團隊相關的理論或實踐研究都僅重視團隊內部各環節，忽略了團隊與團隊之間的資源共享、協作互助等相互依存性。”[1]面對動態不穩定、競爭愈發激烈的互聯網時代，許多項目與重要挑戰都需要多個團隊來共同協作完成，例如研制新藥品、開發復雜龐大的工程項目以及部隊軍事活動等錯綜復雜的任務需要依靠擁有不同資源優勢與共同任務目標的多個創業團隊來協作才能順利完成，不能僅僅依靠個人、某一團隊或某一組織[2]。因而，溝通是實現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高效協作的重要手段之一[3]。然而，多團隊創新創業活動中，管理工作的關鍵難點之一就是參與個體間的溝通與關系協調，而信任則是引發溝通風險的原因之一。由于不同團隊參與個體之間的性格特質、相關背景與能力等具有差異性，故而在協作過程中往往出現協作積極性不高、互相推諉、問題需要被多方確認并核實才著手處理解決等一系列障礙，信任關系難以建立，進而延緩關鍵決策的制定時間，增加多團隊項目合作的風險。而多團隊參與個體之間的信任有著隨多團隊協作關系發展不同階段相伴隨的由低到高的程度變化以及快速信任—認知信任—情感信任等3種由深至淺的信任演變類型[4]。因此，探討多團隊創新創業中協作關系發展不同階段的信任主導類型問題對有效提高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效率，最終實現項目任務目標的高效完成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信任行為逐漸成為多團隊成員創業行為與創新成果研究的重點交叉領域，張秀娥等認為創業團隊成員之間知識、信息資源的交流和傳播共享得益于團隊成員之間的相互信任，信任程度越高，作用越大[5]。李鵬飛等則是從社會認知視角出發，分析創業團隊參與成員間信任建立的影響因素，得出成員主體特征、成員關系特征、創業團隊文化和創業團隊特征是影響信任建立的4個主要方面[6]。鄭鴻等通過研究得出個體間的溝通互動與互惠原則是信任建立與維系的主要原因，而信任則是績效提升的重要因素[7]。現有成果雖然關注了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不同信任類型對創新創業的影響，但主要集中在探究信任類型對不同團隊成員行為表現和成果交付上[8-10]，在內部作用機理及外部情境因素上則缺乏關注。在信任類型對成員行為表現和成果交付的動態作用過程中，其中一個重要的作用因素就是領導嵌入授權[11]。至今，對多團隊創業領導授權作用于個體層面的影響機制已有一定的探討。陳國權等從心理投入理論出發，提出領導授權行為對員工個體學習動力的“激勵”與減少員工個體學習阻力的“保健”雙路徑模型，來研究領導授權對個體學習能力的影響[12]。楊春江等通過對華北3家制造企業的481位下屬及其主管進行實證研究，檢驗了心理授權對組織個體公民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心理授權正向影響組織公民行為[13]。陳紅等則對上海、北京等地新生代員工的工作價值觀、領導心理授權對工作績效的影響進行了實證研究，并得出員工個體工作價值觀與領導的心理授權能夠有效促進工作績效等結論[14]。國維瀟等以知識整合為中介，經過實證研究分析得出領導授權對團隊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5]。Dechurch等認為領導的基本功能在于策略制定和協作促進，但大多集中于領導授權對工作績效、工作滿意度和組織承諾等方面的影響，對其中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影響作用的研究相對鮮見[16]?，F有研究對于多團隊創新創業環境下，嵌入授權對個體間協作互信的作用機制未被清楚剖析。鑒于上述認知，可將眾多具有合作及溝通屬性的協作關系發展的不同階段信任類型要點界定為一系列協作互信要素，而創業多團隊領導在各階段的不同授權效果可以表現為各影響要素彼此之間的作用關系。從該視角出發，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互信可以作為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分享資源、作出承諾并實現高效合作的一種創新行為，協作互信過程中涉及到的資源共享、信息互惠、溝通互動和情感建立等多層次因素均對整體協作互信效果產生重要影響。然而實際情況是，參與個體間的信任問題雖然被較多國內外學者關注，但對其動態的協作信任演變過程以及領導授權的有效程度與作用機理的認識仍然有限，對個體間協作互信評價的研究也極為罕見。故研究個體間協作互信有效作用方式并對其進行效果評價，不但有利于增強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的協作互信有效性，而且有利于引領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管理研究的未來探索方向。

基于以上思考，為有效評價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互信水平，本文基于協作關系動態發展的不同階段信任類型演變，從多團隊成員間的快速信任、認知信任和情感信任3個維度出發，探討并解析在不同階段領導授權方式的不同側重作用下協作互信要素間的復雜關聯效應，進而應用網絡層次分析法(analytic network process,ANP方法)對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動態發展的協作互信水平展開評價并進行實際案例研究，這也是本文的主要創新點。

二、創新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過程模型

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協作互信隨協作關系的不同發展階段表現出差異化主導類型，協作關系的建立階段(初始、形成)即為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了解階段，協作關系的發展階段也就是整個項目參與個體的協作過程，彼此情感互依且彼此認同可視為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關系的認同階段。此外，領導授權對個體間協作順利進行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故而下面考慮領導授權對協作促進的影響，并對多團隊參與個體不同協作關系階段下的協作互信狀態進行分析。具體發展過程描述如圖1所示。

圖1 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演化過程

(一)多團隊個體間相互了解階段

在創業多團隊初次合作階段，參與成員不具備傳統團隊成員所擁有的通過長期共事進行相互了解和磨合來培養、建立信任的條件。而共同任務的完成又要求創業多團隊成員在合作的剛開始就要快速建立起彼此之間的信任，在這一階段，個體之間的交往具有“交換”特征。因此，用不包含感情、承諾與人際交流成分的快速信任(Swift Trust)這種特殊信任形式來解釋對多團隊成員協作關系建立的影響[17]。多團隊參與個體創業初期的快速信任基于個體間年齡、職位、經濟地位等一系列社會相似性而建立。此外，既有制度對快速信任的建立也起到關鍵作用。以制度為前提，根據制度約束個體行為。多團隊創業合作開始階段，根據合同、分工協作和行為規范等，基于制度的快速信任相應建立起來，多團隊參與個體在相互有著制度信任的前提下，放棄機會主義行為，依照制度規范進行協作，避免違約成本增加而導致協作收益降低的不良后果。這一點類似于契約信任，是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因忌憚違背法律法規、損害個人名譽所遭到的懲處而產生的信任。而在此階段，領導對個體進行結構授權[18]，使得個體完成必要工作的信息與資源獲取途徑得到擴大，必要的知識、技能與權力得到提升，從而鞏固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初始合作階段建立的快速信任，最終促進協作的順利進行。

(二)多團隊個體間協作關系發展階段

在創業多團隊協作關系發展階段，參與個體基于快速信任，按部就班，各司其職，分工協作。但是隨著創新創業活動的進一步深入，原本基于個體社會相似性與制度所建立起來的快速信任已滿足不了現實的深層次協作要求。此時，個體間已共事一段時間，對彼此的工作勝任力、誠信度及責任感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基于此對能力與可靠性做出判斷，最終建立起認知信任[19]。認知信任建立得越好，個體間深入合作意愿越強，效果也會越好。在此階段，領導對團隊成員賦予認知授權，讓成員明確自己作為團隊內部人員的身份，進一步提高個體間的凝聚力和認同感。個體明確自己的身份角色，對協助多團隊創新創業活動的順利完成擁有使命感和責任感，進一步深化基于能力和可靠性的認知信任，保證這一階段的協作有效進行。

(三)多團隊個體間相互認同階段

在多團隊創新創業活動的收尾階段，即個體間協作關系發展的最后階段，參與個體彼此在溝通方式、行為偏好等方面相互熟知，并能夠理解相互的解決問題的思路和方法，且在特定環境下可以判斷對方會做出的舉措。此時也是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對協作關系彼此認同的階段。在協作關系發展階段建立起的認知信任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基于情感認同的信任是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彼此認同階段的主導信任類型。情感信任建立在感情與關系的基礎上[20]，對方表現出來的關心和關注都會產生情感信任，情感信任的程度與對彼此間依賴的程度成正比，同時越信任彼此，雙方的合作也就進行得越順利。在此階段，領導通過心理授權讓多團隊創業活動中的參與個體感知到自身的工作價值、工作意義、自我效能、工作自主性與工作影響力[21]，增強個體信心，進而增強個體的內在協作動機，保持基于關系認同的情感信任，順利、高效地完成創業活動最后一階段的協作工作。

三、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評價方法構建

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度主要是指協作互信要素及其內部影響因素間的交互關聯與影響，表現的是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的程度。故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度反映的是個體間協作互信的3個不同階段及各階段影響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以下3個方面主要體現了這種復雜性：① 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包含的要素及其內部影響因素數量較多；② 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要素間的交互作用關聯類型多樣；③ 在不同階段下，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各要素間的作用程度也各不相同。故本文運用ANP方法來測量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互信度[22]，從而解決不易分析的難題。ANP方法具有以下優勢：① 因素數量多且作用關系復雜時，利用兩兩比較判斷模式的ANP方法獲取有效信息；②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不同階段過程的作用關系通過ANP方法的加權超矩陣與極限超矩陣得出科學計算結果；③ ANP方法中網絡層與控制層分離，有助于從不同角度評價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效果。本文運用ANP方法構建識別及評價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效果的方法，具體步驟如下：

(一)構建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分析結構

以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不同階段問題分析為基礎，將系統分析結構層次劃分為控制層、網絡層與方案層3個層次，對各層次的特質進行分析，從而明確內部元素(集)，進而通過控制層與網絡層、網絡層與方案層之間的影響作用來構造分析結構。

(二)構造超矩陣

(三)構造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度加權矩陣

(四)求解極限超矩陣評價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度

四、案例應用

(一)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網絡層要素選取

綜上所述，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評價對個體間信任類型及其內部作用影響關系的探究有一定的深度，但針對協作關系發展階段的演變所出現的主導信任類型以及領導授權在不同階段的授權方式相互作用的研究還并不成熟，從協作關系動態發展這一視角出發進行定量模型方法構造以研究協作互信效方面的文獻更是寥寥無幾。在前文對創新創業多團隊不同協作階段的信任類型以及促進信任建立的領導授權相關內容研究解析的基礎上，查閱大量的最新發表的國內外相關文獻，設計了關于網絡層的相對合理有效的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評價要素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二)實例驗證

基于充分反映創業多團隊協作互信各階段特征與協作互信評價的目的，本文很好地利用了所在團隊老師們提供的資源，選取3家不同行業的創業多團隊展開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協作互信的評價分析，并進行調研：對多團隊創業項目參與者、組織者與管理者發放調研問卷(實際發出500份調研問卷，回收有效問卷307份)、查閱樣本企業組織相關資料、多人多次實地調研(每個企業調研5次)、交互式訪談等來收集數據，得到3家創業多團隊內部真實情況，如表2所示。

表2 樣本企業信息

圖2 協作互信要素網絡關系結構

邀請在創業多團隊協作關系發展與成員信任關系建立兩個方面具有深入研究的7位專家，參照如下研討思路，梳理該公司不同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要素間作用關系。研討問題如下：(1)要素子系統(準則層)之間的相互影響關系如何；(2)要素子系統(準則層)內的要素相互影響關系如何；(3)子系統(準則層)以及網絡層要素間的相對重要性如何。此處應注意，研討問題(3)是基于(1)和(2)的結果而展開，其中：由問題(1)與(2)得到的如圖2所示的要素網絡關系結構，包括準則層、網絡層、方案層；根據問題(1)與(2)的結果，按照前文中兩兩比較判斷模式展開對問題(3)的研究。在此基礎上，按照矩陣求解方法，可得到如表3所示的協作互信要素加權超矩陣和如表4所示的協作互信要素極限超矩陣。

表3 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要素系統加權超矩陣

表4 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要素系統極限超矩陣

基于表4中極限超矩陣的計算結果，與方案對應的綜合權重數值即為各方案策略協同度的綜合評價值。由于企業A、B、C的綜合評價值分別為0.060、0.076、0.062，即方案間的優劣排序為B>C>A，因此企業B的協作互信度最高，可據此詳細部署相應創業多團隊各階段協作互信對策以幫助項目順利高效完成。由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要素系統加權超矩陣(表3)可知，企業B在合作滿意度k7指標上(B(0.175)>C(0.048)>A(0.026))、情感互依性k8指標上(B(0.156)>C(0.059)>A(0.034))、領導心理授權k9指標上(B(0.156)>C(0.059)>A(0.034))均具有較高水平，該企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互信也較強。面對日益動態和復雜的市場競爭環境，要想完成要求的創業創新任務，實現企業戰略目標，企業內部共同創業的多團隊參與個體必須具備高團隊協作水平，而信任則是協作順利進行的前提。成員個體間的合作滿意度與相互間的情感互信對信任關系的建立至關重要，而領導對個體的心理授權、肯定個體價值則是信任建立的強大推動力。樣本企業C過于關注能力認同k4(C(0.143)>B(0.071)>A(0.035))、可靠性判斷k5(C(0.156)>B(0.059)>A(0.034))、認知授權k6(C(0.143)>B(0.071)>A(0.036))，樣本企業A過于關注社會相似性k1(A(0.162)>B(0.057)>C(0.030))、制度規范k2(A(0.175)>B(0.048)>C(0.026))與結構授權k3(A(0.143)>B(0.071)>C(0.036))，導致兩企業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協作互信度均不高。故企業A與C均要重視多團隊創業參與個體關系認同階段的溝通方式認同、情感建立、關系加強、領導著重心理授權肯定個體價值等方法來提高整體的協作互信度。參與評價的專家表示，上述分析結論對指導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的有效協作具有積極推動作用。因此，本研究提出的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解析與評價理論和方法具有應用可行性。

五、結論和建議

本文首先在分析現有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相關理論成果基礎上，剖析個體間的信任隨協作關系以及伴隨的領導授權的轉變而演化的過程，并據此構建了動態的創業多團隊參與個體間協作互信發展過程模型，進而在此基礎上運用反映復雜要素關聯的網絡層次分析法深入分析問題，最后選取符合情況的企業對創業多團隊個體間的協作互信度進行實證研究。案例應用結果表明，本文提出的理論和方法有效可行，兼具理論意義和實踐指導作用。

通過案例實證研究的結果可以看出，兼顧協作關系發展各階段，強調能力認同、情感關系、個體社會相似性及制度規范的B企業綜合評價值最高，個體間協作互信度最好?；诖?，要增強創業多團隊個體間協作互信以保證合作的順利進行，最終實現項目的順利完成，可從以下幾方面入手：(1)完善制度規范，領導授予個體完成工作必要的權力，使得個體在合作之初建立起牢固的契約信任；(2)重視認知授權，提升成員內部人員身份感知，增強凝聚力，幫助員工更好地建立協作關系發展階段的基于工作勝任力和可靠性的認知信任；(3)重視情感授權，肯定個體工作價值和意義，增強項目收尾階段由個體間的相互認同所建立起的情感信任以保障多團隊參與個體協作的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