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頂權教授中西醫結合治療老年重癥斑禿的臨床經驗

秦春芳，羅 莎，劉青武，寇 然，段欣欣，楊頂權★

（1.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2.中日友好醫院 皮膚性病科，北京 100029）

斑禿是一種突然發生的非瘢痕性脫發性疾病，主要表現為邊界清晰的圓形或橢圓形斑狀脫發，占皮膚科門診患者的0.7%～3.8%， 約60%的斑禿患者在20 歲以前第1 次發病，只有20%的患者40 歲以后發病[1]。中醫古籍稱之為“油風”、“毛拔”、“發落”、“發墜”及“鬼剃頭”。脫發面積大于頭皮面積的30%稱為重癥斑禿[2]，老年重癥斑禿患者常合并多種慢性病，在藥物選擇上需要考慮藥物的相互作用和不良反應，通過內調外治、標本兼治和中西醫結合治療，達到盡快穩定病情、 防止斑禿擴大和加速斑禿痊愈的目的。楊頂權教授多年致力于毛發疾病的臨床、科研和教學工作，擅長中西醫結合治療斑禿，特別是老年重癥斑禿患者的療效顯著，筆者有幸跟師學習，受益匪淺，現將經驗總結如下。

1 病因病機

古代醫家在《內經·上古天真論》論述， “……腎氣實，發長齒更。……腎氣衰，發墜齒槁。”《諸病源侯論》記載：“足少陰腎經也，其華在發，沖任之脈為十二經之海，謂之血海，其別絡上唇口，若血盛則榮于須發，故須發美； 若血氣衰弱經脈虛竭，不能榮潤，故須發禿落。《血證論·瘀血》指出： “凡系離經之血，與養榮周身之血已睽絕而不合，瘀血在上焦，或發脫不生”。現代醫家禢國維[3]認為肝腎精血不足，陰陽失和，氣血失調，正邪交爭是斑禿的病機實質，重視補腎法在斑禿治療中的應用。

綜合老年斑禿患者的基礎疾病和斑禿類型，楊頂權教授通過對歷代醫家的經驗總結及臨證經驗，將老年斑禿的病因病機高度概括為虛和瘀。①虛：包括氣血、血虛、陰虛、陽虛。老年人年高體弱，氣血兩虛、肝腎不足，精不化血，血不養發，肌腠失潤，發無生長之源，毛根空虛而發落成片。②瘀：老年患者氣血運行緩慢，偶有情志不舒，氣血無力推動血液運行，血液運行不暢而易生瘀血，瘀血阻絡，血不暢達，清竅失養，發脫不生。

2 治療

2.1 中醫治療

2.1.1 中醫內治法

老年斑禿患者年高體弱，氣血虧虛，楊教授認為老年重癥斑禿大致分為三種證型，其中醫辨證治療方法如下：

（1）肝腎不足證：病程日久，平素頭發焦黃或花白，發病時呈大片均勻脫落，甚或全身毛發脫落；伴頭昏，耳鳴，目眩，腰膝酸軟；舌淡、苔薄，脈細。治宜補益肝腎，肝腎陰虛可選擇左歸丸、七寶美髯丹、精烏膠囊等；肝腎陽虛可選擇中成藥右歸丸、活力蘇口服液、金匱腎氣丸等。

（2）氣血兩虛證：多在病后頭發呈斑片狀脫落，呈漸進性加重，范圍由小而大，毛發稀疏枯槁，觸摸易脫；伴唇白，心悸，氣短懶言，倦怠乏力；舌淡，脈細弱。治宜益氣補血，方用八珍湯加減，中成藥可選八珍顆粒、十全大補丸等。

（3）瘀血阻絡證：病程較長，頭發脫落前現有頭痛或胸脅疼痛等癥；伴夜多惡夢，煩熱難眠；舌有瘀點、瘀斑，脈沉細。治宜通竅活血，方用通竅活血湯加減，中成藥可選血府逐瘀口服液。

2.1.2 中醫外治

楊教授根據多年臨床經驗總結，治療老年重癥斑禿患者多外用生發酊以溫經通脈，活血生發；用梅花針反復扣刺或皮膚滾針局部多形往返滾刺，以皮膚紅潤為度。通過針頭刺激頭皮使頭部血液循環加快， 疏通局部阻滯氣血，從而使氣血充和，有利于毛發的健康生長[4]，臨床實踐證明滾針治療斑禿有效[5，6]。研究證實，滾針或梅花針刺激頭皮可改善頭皮微循環、促進藥物吸收、減輕受損毛囊的炎癥、有加快受損組織和毛囊修復作用[7]。

2.2 中西醫結合治療

楊教授對于老年重癥斑禿采用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對于病情較重或發展很快的老年重癥斑禿，當糖皮質激素無禁忌癥時，可以系統應用糖皮質激素口服甲潑尼龍8mg，1 次/d， 或局部使用長效糖皮質激素如得寶松1 支封閉治療，1 次/月；如有糖皮質激素禁忌癥時，可用免疫調節劑或免疫抑制劑，如環孢菌素、雷公藤多苷、復方甘草酸苷和白芍總苷，外用米諾地爾酊、哈西奈德溶液、蒽林等藥物配合中藥口服達到中西醫結合、 西醫病因中醫病機相結合、局部和整理相結合，多數患者可取得良好臨床療效。

2.3 防護兼顧

絕大數輕度斑禿患者通過放松心情、舒緩壓力等方式就可以自愈。如果斑禿發展過快或面積＞50%或久治不愈，甚至波及其他部位應該及時就診。斑禿發病時間越長、面積越大、累及其他部位毛發和甲板，治療難度越大。因此出現斑禿后建議遵循：早期、長期、規范、聯合和個體化的綜合防治措施，以期早期控制、逆轉和恢復病情，在治療同時，配合放松心情、舒緩壓力、改善睡眠、均衡飲食、勞逸結合等養護手段，配合局部按摩、針灸、光療等可以獲得很好的效果。

3 典型案例

患者女性，63 歲，2019年5月13日初診。患者部分頭發脫落半年伴眉毛脫落3月余。2018年11月因過度勞累、焦慮，頭皮出現一元硬幣大小的單灶性斑禿，后逐漸發展至3 塊雞蛋大小的斑禿，3 個月后兩側眉毛均脫落。曾于當地醫院就診，診斷為斑禿，口服及外用中藥治療（具體不詳）2 個月，效果不佳。到我科初診時，脫發面積達60%，拉發試驗陽性，眉毛全部脫落，局部無明顯痛癢感，既往有重度骨質疏松病史。現癥：患者焦慮，易疲勞，眠差，腰膝酸軟，畏寒肢冷，大便稀，小便正常，舌淡苔白，脈沉弦。西醫診斷：重癥普禿；中醫診斷：油風，肝腎虧虛，腎陽不足證，治以補益肝腎。采用中西醫結合治療，予口服雷公藤多苷片（20mg/次，3 次/d）、白芍總苷膠囊（300mg/次，2 次/d），活力蘇口服液每晚1 支，外用米諾地爾酊和哈西奈德混合治療，配合滾針治療每日1 次。患者2 個月后復診，斑禿未見擴大，原斑禿處可見灰白色毳毛生長，禿發面積減少一半，眠差、焦慮、腰膝酸軟和畏寒等癥狀明顯改善，繼續治療2個月后，患者頭發生長面積達95%，眉毛正常，眠差、焦慮癥狀消失，停服活力蘇口服液，雷公藤多苷、白芍總苷和外用藥逐漸減藥維持2 個月至痊愈停藥。

該患者為老年重癥斑禿，發病時間短、進展快，積極控制病情，首選糖皮質激素，但是考慮到患者年老，有重度骨質疏松病史，為使用激素類藥物禁忌證，故予雷公藤多苷片和白芍總苷，從而抑制毛囊炎癥反應，調節機體免疫功能，恢復毛發正常生長，活力蘇口服液有益氣補血、滋養肝腎之功效，注意定期復查肝腎功，外用米諾地爾酊并配合滾針治療可促進頭皮局部血液供應，加速毛發生長。因此，雷公藤多苷、白芍總苷、活力蘇口服液和米諾地爾酊是中西醫結合治療肝腎虧虛型老年重癥斑禿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