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辯證法在生態養蜂中的方法論意義

鄭星 羅其花 趙亞周 梁滿營 彭文君

（1 中國農業科學院蜜蜂研究所，北京 100093；2 北京市密云區園林綠化局，北京 101500）

馬克思主義中的自然辯證法是人們研究自然界以及認識、改造自然的一般規律和方法的學科，對自然科學的內容、產生和發展做出總結概括，為生態養蜂的發展提供方法論和思維體系。自然辯證法由馬克思主義的科學觀和自然觀組成，生態自然觀是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發展的當代形態之一，它以現代科學技術為基礎，概括并總結自然界的存在和發展規律[1]。“三農”問題是國家任務的重點和難點，因此，要以自然辯證法為思想基礎，將農業、農村、農民與自然生態社會相結合，解決現在所面臨的環境污染、生態不平衡的狀況[2]，發展生態養蜂。

1 生態養蜂與生態自然觀的關系

養蜂產業已經成為畜牧業的一部分，用蜜蜂為農作物授粉，不但可以獲得蜂產品，還能提高農作物的質量和產量[3]。因此，以生態自然觀為思想基礎的生態養蜂也越來越受到養蜂人的關注。隨著政府加大在技術應用領域的重視和投資[4]，需要對生態養蜂實施系統性農業管理策略，以提高蜜蜂的授粉和適應環境的能力；需要對多種耕作系統生態集約化，來恢復和改善蜜蜂的食物資源和庇護所；還需要將可持續的養蜂業與野生傳粉媒介的保護相協調，以維持生態可持續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就提醒人們[5]，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因為我們之前對破壞環境的無視，目前已經遭到大自然的報復了，“溫室效應、全球變暖、土地沙漠化……”。我們應當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樹立大局意識，牢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可持續發展，將生態養蜂傳承下去，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共建美麗中國。

2 辯證中的生態養蜂

150多年來，人們一直把蜜蜂當作契約仆役，強迫它們提供更多的蜂產品，而且迫使它們在不自然、不合時宜的條件下為作物和果樹授粉。再加上棲息地喪失、單一栽培、農藥中毒、入侵寄生蟲、遺傳瓶頸和其他非人為因素，這種經濟驅動的模式是不可持續的[6]。我們需要以更自然的方式飼養蜜蜂，給蜜蜂一個能很好地為它們服務的家，然后讓蜜蜂盡可能多地照顧自己。蜜蜂知道它們在做什么，它們已經獨立生存了數百萬年。適者生存是最自然的方式，而最低限度的干預是建立和維持強大蜂群的重點。有些時候，一些干預是必要的，但是我們需要進行自然療法而不是化學療法。從長遠來看，化學物質只會給蜜蜂和養蜂人帶來更多的問題。

2.1 科技養蜂——自然辯證法科學技術觀的延伸

生態養蜂順應新時代的要求，符合馬克思主義的自然辯證觀思想。國家和各級政府已經開始重視生態養蜂，加強對養蜂人的科學培訓力度，帶領貧困的山區農民發家致富，使養蜂業逐漸成為我國新農業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7]。發展生態養蜂，不僅能改善自然環境，美化新農村和建設綠色城市，還能增加蜂農的收入，實現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雙贏。

我國是一個地廣人多、自然資源豐富的大國，如此大的人口基數難免會給我國的生態環境帶來嚴峻的挑戰，隨著人們對生活品質的追求，日常的水質、空氣質量和食品安全與品質等迫切需要得到改善[8]。氣候條件、植被環境、蜂群狀況等因素受到特別關注，直接影響到養蜂事業的可持續發展。生態養蜂在飼養管理中，提倡尊重蜜蜂的行為習慣，為蜜蜂提供最佳的生活環境，使蜜蜂獲得健康的成長。在科學技術的指導下，有利于生產出高標準的優良蜂產品，進而提高蜂農的經濟收入和生活質量，讓蜂農自愿投入到生態養蜂和保護環境的事業中，形成良性循環[9]。

2.2 蜜蜂的生活——自然辯證法系統自然觀的體現

蜜蜂是自然界中一種非常迷人的生物，在蜂巢中，以雌性的工蜂占比最多，少量的雄蜂用來交配，雌性蜂王用來產卵。蜂王的壽命一般為2～5年，而雄蜂則存活僅8周左右。蜂巢中的所有家務勞動均由工蜂執行，除在深秋出生的工蜂會存活到第二年春天外，大多數工蜂的壽命大約為6周[10]。

勤勞的工蜂到花叢中采集花蜜和花粉，還幫助植物之間相互授粉。當蜜蜂遇到危險時會用尾部的蜇針排出蜂毒，但是雄蜂沒有。用工蜂頭部的上顎腺和咽下腺分泌的蜂王漿哺育蜂王和1～3日齡蜜蜂幼蟲，對大于3日齡的幼蟲則喂食已釀好的蜂糧，促進幼蜂朝著工蜂方向發育[11]。蜜蜂的巢穴是由工蜂蠟腺分泌的蜂蠟筑成的，并用樹脂調制成蜂膠，起到加固蜂巢和防腐的作用。

春天食物豐富，蜂群容易出現“分蜂熱”現象[12]，生態養蜂不能依靠限制蜂王、拆除王臺等方法去抑制蜜蜂分蜂繁殖，而是幫助蜂群分蜂，讓更多的工蜂去幫助植物授粉。冬天食物短缺，蜜蜂需要蜂農喂食碳水化合物、花粉、水等物質來維持生存，也可以通過轉地飼養[13]，到南方蜜源充足的地方越冬，或在大棚種植的瓜果蔬菜中采蜜。蜜蜂由卵、幼蟲、蛹羽化成蟲，屬于完全變態類昆蟲，養蜂人依靠蜜蜂采集的花粉、釀造的蜂蜜、分泌的蜂王漿、尾部的蜂毒、筑巢的蜂蠟、蜂膠等蜂產品，獲得經濟收益。

2.3 蜜蜂是天然的授粉媒介——自然辯證法聯系觀的展現

蜜蜂是必不可少的植物傳粉媒介，將花粉從雄蕊的花藥部分轉移到雌蕊的柱頭后，種子植物便完成授粉。一群蜜蜂或某一類蜜蜂外出覓食時，存在訪問同種或顏色相同的花的習性，這種專一性的采集，是由于蜜蜂們分泌有氣味的液體來與同伴交流，同時蜜蜂的學習記憶能力很強，對覓食行為產生連鎖記憶[14]。據統計，3/4的開花植物需要授粉媒介才能結實，如果沒有傳粉者，則將嚴重損害約80%的主要糧食作物的生產力[15]。除了為耕種的作物授粉，蜜蜂還是野花、灌木和樹木的重要授粉媒介。

采蜜時，工蜂會幫助距離較遠的或種類不同的花進行雜交[16]，促進了植物的基因交流，有利于新物種的產生，獲得更多的種子和果實供給動物使用，促進生物圈的繁榮昌盛。它們在自然環境中的異花授粉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生態系統的健康和復原力做出了巨大貢獻。

2.4 蜂群損失的原因——自然辯證法矛盾觀的解讀

全世界蜂群的崩潰并不像化學工業界的科學家所聲稱的那樣神秘，目前一些系統性問題使其變得復雜，但并非難以理解。在過去幾年里，世界各地觀察到了野生蜜蜂嚴重損失，因此在科學領域和大眾媒體中引起廣泛關注，提出要保護蜜蜂群落的策略。自然生命科學家們知道蜜蜂正在死于多種因素，包括農藥、寄生蟲和微生物感染、干旱、棲息地破壞、營養不足、環境污染、全球變暖等[17]，這些原因中有許多是相互關聯的。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人類是造成農藥污染和蜜蜂棲息地喪失的主要原因。

當人類幫助一個蜂群解決問題時，他們往往會制造出更多的或者根本不存在的問題。今天，許多養蜂人在他們的蜂箱里放入化學藥品來“幫助”蜜蜂對付寄生蟲和疾病[18]。當代科學領域中，應用于農作物的殺蟲劑、除草劑以及針對蜜蜂的殺螨劑被廣泛研發，但很少有科學家將這些化學藥品視為蜜蜂的威脅。

隨著氣候變暖，野生蜂的主要分布范圍發生了變化，外來蜜蜂和植物的生物入侵可能會威脅到本地植物-授粉媒介相互作用網絡的穩定性[19]。外來入侵植物可能會局部減少本地植物物種和相關傳粉媒介的數量，某些入侵性蜜蜂物種，包括人類以農業為目的而引入并最終歸化的物種，會導致花卉資源競爭以及病原體溢出。

生境退化以及城市化和農業集約化造成的損失通常被認為是野生蜜蜂數量下降的主要驅動力，例如，將自然棲息地轉變為城市或農業景觀，破壞寶貴的蜜蜂棲息地和糧食資源，這是一種土地集約利用的人為活動[20]。新時期的工業、農業將草地和森林轉變為單一養殖場，野生蜂的棲息地每年都在減少，然后被農藥污染。為了扭轉世界蜜蜂數量下降的局面，我們需要修復功能失調和被破壞的農業系統，推動生態養蜂的發展。

2.5 保護中華蜜蜂——自然辯證法中的問題意識

中華蜜蜂屬于東亞蜜蜂的一個亞種，被中華各民族所馴養，擁有多個地方性種群，如：西藏中蜂、華中中蜂、海南中蜂、阿壩中蜂等[21]。中華蜜蜂是數千萬年自然選擇的產物，因此它的基因庫頗為豐富，對本土各種自然生活條件具有很強的適應能力，一般的病蟲害不會對其構成致命危險[22]。中華蜜蜂與我國不同類型的生態系統有著不可割舍的聯系是人們無法反駁的自然事實，與數以萬計的生物物種形成相互依存的緊密聯系，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眾多生態系統食物鏈的樞紐環節。因此為了適應我們所處的生態系統與自然環境的大背景，維護中華蜜蜂種群的穩定繁衍，我國通過鼓勵各民族的養蜂事業來為中國整體生態安全做出積極貢獻。中華傳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中華蜜蜂及其蜂產品，已經滲透到百姓的日常生活里，與自然辯證法思想、健康營養飲食和古代流傳的醫藥等都息息相關。中華蜜蜂種群的生存與消失，不單單關系到中華非物質文明的繼續傳承，更是一個維護生態系統穩定的問題。

某些顯花植物與中華蜜蜂之間形成相互依靠的本能[23]，花朵中含有某種毒素來保護自己不被動物吃掉，但是中華蜜蜂體內有相應的抗體，既可以幫助植物授粉繁衍，也可以獲得花蜜與花粉，還不會中毒身亡，構成一個相對穩定的互幫互利的體系。近些年，有很多養蜂人發現國外意大利蜜蜂的飛行能力強、個體大，可以獲得更多蜂蜜、蜂王漿以及蜂花粉等，其經濟效益比中蜂更好，但隨之而來的是巨大隱患和挑戰。許多中蜂能正常訪花的植物，卻對意蜂造成危害，因此意蜂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去碰這些植物，使得這些植物只能靠中蜂繁衍后代。有研究指出，我國許多地區的木本油料經濟作物“油茶”，出現了只開花不結籽的奇怪現象，當地農民蒙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24]。其關鍵因素是本土的中蜂數量減少，其他授粉昆蟲的授粉率低，引進的新蜜蜂品種意蜂又拒絕給油茶花授粉。除了油茶花，還有許多野生植物和作物更需要不可替代的中蜂授粉，因為它們的花型小、植株矮小分散、喜歡生長在隱蔽處，沒有中蜂授粉就難以存活繁衍。

隨著國家呼吁保護生態自然，養蜂業的生態效益已經遠超于它所創造的經濟效益。研究表明，中華蜜蜂種群正瀕臨滅絕，這將關系到許多植物能否順利授粉育種，會導致植物繁衍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礙，難以維持正常的食物鏈運轉，這意味著我國本土的生態安全受到損害。我們需要建立中蜂保護基地，延續中蜂種群優勢，挽救中華民族的生態安全。

3 改進生態養蜂

3.1 增加對生態養蜂的技術援助

在我國許多地區，大量損失的蜜蜂種群嚴重威脅養蜂業的可持續性，這主要歸因于病蟲害、環境污染和糧食短缺。為了適應全球變化，需要改變養蜂方法并加強技術援助。第一，改進控制螨蟲的方法[25]。除了一些非洲國家和澳大利亞以外，大多數蜜蜂種群都受到螨蟲的侵擾，如果不尋找有效的途徑加以治療可能會導致蜜蜂大面積死亡。第二，防止化學侵害[26]。除草劑、殺蟲劑等被農民廣泛使用，需要尋找一些未被人類大量開采的場地進行生態養蜂。第三，改變養蜂方式[27]。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不利于生態養蜂，可使用監測設備來幫助養蜂人估計蜂群的活動范圍，在有效范圍內增加蜜蜂的本地花卉資源。

3.2 降低農藥使用量

農業集約化增加了農用化學品的使用，導致農業系統內潛在的棲息地退化和隨之而來的環境破壞。例如，亞致死濃度的殺蟲劑可能會導致蜜蜂產生行為障礙甚至死亡[28]，使得蜂群數量降低，并且使局部野生蜂多樣性和豐度降低。大多數農藥的毒性評估的支持證據來自實驗室研究，在實驗室研究中，通常將觀察到的影響推斷為現實世界。因此，迫切需要現場數據來填補知識空白，在反映實際田間暴露的條件下觀察蜜蜂對農藥的反應，盡可能減少農藥的使用。

3.3 有效的農業系統

在農業景觀中發展有機農業，有望增加授粉媒介的物種豐富度；在野生動植物友好型耕作方法的支持下，有利于提高蜜蜂授粉大田作物的生產力[29]。這些支持傳粉媒介的新做法也會帶來其他好處，例如減輕水土流失、增加生物多樣性、改善蟲害控制、養分循環和水質。我們需要加大對授粉媒介友好的可持續農業系統研究的投資，既能增加糧食收成，又能保護生態環境。

3.4 棲息地改善和恢復

為了回應人們對資源豐富度和生物多樣性下降的擔憂，農業系統中蜜蜂棲息地的增加，總體上已顯示出對野生蜂的豐富度具有積極作用。然而除了測試這些新的農業棲息地對蜜蜂的吸引力，我們需要收集花的營養成分和蜜蜂的營養需求信息，來設計出支持蜜蜂種群的棲息地[30]。因此有必要以蜜蜂健康和生活史特征為評估終點的數據，來確定這些新設計的棲息地里蜜蜂種群的可持續性。但是將蜜蜂吸引到新的棲息地，可能會給蜜蜂帶來負面影響，例如接觸農藥，因為野花也可能是潛在的農藥污染來源，以及增加寄生蟲的傳播和流行率。還應努力從這些人工環境中識別和丟棄與病原體高度傳播相關的植物，而且在支持傳粉蜂和害蟲捕食者的棲息地中減少農藥使用量。此外，新設計的棲息地還應包括多種花期的植物物種，以延長花期。農業系統中野花的可持續性可以長期維持蜜蜂種群，使得依賴蜜蜂授粉的農作物受益。

4 總結與展望

從自然辯證法中的生態自然觀來看生態養蜂，有利于生態環境的改善和循環經濟的發展。生態養蜂需要國家循序漸進的推動，設定相應的福利政策，保護那些愿意投身到生態養蜂的農民的切身利益。鼓勵從事養蜂研究的科學家積極投身到生態養蜂事業中，為養蜂人提供技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