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懵懂的開始
3年前的夏天,我在美國田納西州的孟菲斯市開始了留學生涯。孟菲斯的夏日炎熱而潮濕,知了的叫聲連綿不絕。走在下過雨的校園里,仿佛在蒸籠里。那個夏日,只有扛著相機拍素材的時候,我才會迫不得已在室外待上一會兒。
我第一次參加電影節做志愿者時的心情,就像第一次上電影課一樣,一切都是那么新鮮。說來也是機緣巧合,當時在課堂上,教授隨口問了句有沒有人想去電影節幫忙。充滿好奇的我,連時間、地點都沒問清楚,就稀里糊涂地答應了。也正是因為這次經歷,我堅定了成為一名獨立電影人的決心。
從最早的1932年意大利的威尼斯電影節(Venice Film Festival)開始,電影節作為電影人的盛會,已經存在了近百年,并發展出多種多樣的形式和規模。從國際上享有盛名的奧斯卡、戛納電影節,到地方性的紐約電影節、芝加哥電影節,還有針對某個群體或話題的電影節,如加拿大的女性之眼電影節(Female Eye Film Festival)、紐約華語電影節(CineCina Film Festival),各種電影節應有盡有、異彩紛呈。而我參加的孟菲斯獨立電影節,就是一個旨在鼓勵孟菲斯的獨立電影人發展的地方電影節。
害羞的檢票員
周五一下課,懷著滿腔熱血的我就打車到市中心的劇院(The Circuit Playhouse)報到了。一個連英文都說不利索的18歲中國小伙子,剛踏進劇院的大門,就暈頭轉向。雖然那時我在美國已經待了數個星期,但涉及專業術語、語速極快的對話,我著實有些吃力。眼看著我與其他志愿者面面相覷,負責人Carter就把我分到了“老人組”。一位白人阿姨主動上前,像是領著自家的孩子,帶我拿志愿者T恤、工作牌,向我介紹工作流程和其他工作人員。我和年齡稍大的叔叔阿姨們倒是相當合得來,他們的語速都不快,而且很有耐心,大大減輕了我語言上的負擔。
距離電影節開幕還有半小時,我們收拾好桌子,準備迎接觀眾的到來。有些害羞的我和那位白人阿姨在工作臺攀談起來。她叫Liz Deely,已經連續多年參加孟菲斯獨立電影節的志愿者工作。Liz熱情洋溢、侃侃而談,我忍不住感嘆她很年輕,她卻調侃自己都快能當我奶奶了。聽說我來自中國時,她露出不小的驚訝神情,說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碰到中國志愿者。確實,孟菲斯是美國南部一座以黑人與白人群體為主的城市,在這里中國人甚至亞洲人都不常見。
晚上8點,劇院的大門打開,電影人與觀眾紛紛進場。Liz看我有些膽怯,便分配給我檢票的任務。這讓我很為難,但我也沒法推脫,于是我喝了瓶可樂壯著膽子就上了。這份差事比我想象中輕松,因為兩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志愿者和我一起檢票。他們負責向觀眾介紹當天的場次及座位,而我負責查票和向觀眾微笑。慢慢地,我放松下來,工作也變得得心應手,時不時還會與人閑聊幾句。
與傳統電影節不同的是,來參展的電影人各色各樣,大部分人的本職工作甚至與電影無關。比如Tim Dwan是快遞公司FedEX的一個快遞員,他在業余時間用小型DV機拍攝了很多自己送快遞時的素材,并把它們剪輯成一部關于在路上送快遞的短片。我也樂于與他們分享我的電影故事。當時我正好創作了一部幽默短片,講述的是一個作弊的大學畢業生黑入學校電腦程序的故事。一來二去,我們幾個本不相識的陌生人,因為“電影”這一共同愛好認識了彼此。現在我很多拍電影的好朋友都是在那次電影節上認識的。
檢票結束,等所有人就座之后,我和朋友們在觀眾席邊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那天晚上播放的第一部電影叫作《Thom Pain》,影片內容是劇本作家Will Eno的一場獨白劇。長達1個小時的電影呈現了Will先生充斥著怪誕和荒謬的獨白表演:Will先生站在舞臺中央,不斷向觀眾講述著一根蜂刺、一個男孩兒、他死去的狗以及他與一個女人的故事。我們坐在銀幕面前,目瞪口呆地盯著畫面,就像電影里舞臺下面的觀眾那樣。畫面在演員和觀眾之間來回切換,以至于我幾乎分辨不清,Will先生究竟是在向電影里的觀眾講話,還是在向銀幕之外的我們講話。這種古怪又有趣的電影,也只能在獨立電影節上有幸目睹。
第一次在電影節做志愿者,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艷麗的紅毯與光鮮亮麗的明星,反而是人與人之間的真誠與互助。無論你的年齡、種族、背景是什么,所有志愿者就像朋友一樣互相幫助,互相尊重。
電影世界的新大門
這兩年,我又陸續參加了芝加哥國際電影節、上海國際電影節的志愿者服務工作。
2019年夏天,我和其他同學跟著學校的紀錄片教授Michael Caplan參加了芝加哥國際電影節。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芝加哥有著豐富的藝術和電影資源。相比于設立在劇場里的小眾的孟菲斯獨立電影節,芝加哥電影節的氣場顯然更強大。
電影節開始前,我們進行了為期兩天的培訓。負責統籌工作的是芝加哥當地有名的紀錄片制作人,他分配任務時,如同制作電影一般嚴謹,針對每一個細節,諸如票務、時間表、觀眾入場順序等,反復與我們溝通。這一次我同樣被分配到了檢票的工作。在這場大型的國際藝術盛會里,不同族裔的面孔隨處可見。由我國刁亦男導演執導的《南方車站的聚會》也在芝加哥電影節首映。首映當天,許多中國的觀眾和粉絲光臨現場。當然,和拍一部電影不一樣,志愿者的辛苦和勞累都在聚光燈之外。芝加哥電影節期間,我在外面等觀眾和檢票,有時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坐在大門口的地上,聽著影廳里傳來似有若無的聲音,免不了羨慕別人;為了安排座位或遇見突發情況時,一忙就是一整天,只有半夜回到家時才能吃上飯。
通過在不同的電影節里積累經驗與知識,我漸漸褪去了第一次做志愿者時的新鮮與懵懂。電影節志愿者服務的經歷,像是為我打開了一扇大門,把我領進了不一樣的電影世界,使我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果實。
Q1:如何才能成為電影節的志愿者?
張一飛:電影節志愿者報名渠道在官網都可以找到,大部分電影節尤其是國際電影節要求志愿者具備一定的英語或其他外語溝通能力。有電影或電影節相關的專業背景是加分項,但不是必須的,有一顆熱愛電影、為電影節服務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國內這兩年比較有名的電影節如上海國際電影節、西寧FIRST電影節,對志愿者的要求都比較高,要經過幾輪面試和篩選。國外的電影節大多門檻較低,而且每個年齡段的志愿者都有。
Q2:在電影節擔任志愿者需要具備哪些能力?會有哪些福利?
張一飛:在電影節擔任志愿者,溝通、組織、協調、表達等能力尤為重要。初次參加電影節,總會讓人有生疏感,也覺得困難重重,所以要大膽與人溝通,要善于思考和提出問題。除了志愿者證書和證明,很多電影節會贈送志愿者免費的觀影票作為福利,志愿者也有機會結識電影界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