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奶奶

赫芳慈

此時此刻，窗外懸著月，我想到家鄉，想到奶奶。

奶奶今年70歲了，花白的頭發，像綴著點點銀星。奶奶生在農村，長在農村，至今還一個人住在老屋里。

奶奶并非特別手巧，卻做得一手好菜。那菜肴總是色香味俱全，每每想起，我都會垂涎欲滴。

兒時我常常去鄉下，和奶奶特別親，也有太多回憶留在那里。關于奶奶朦朧而美好的記憶，很多都與月有關。

鄉下的夜晚是靜謐的，月亮和星星仿佛觸手可及。夏日，我常常與奶奶坐在月光下乘涼。奶奶晃著扇子輕輕為我扇風。那風是輕柔的，與奶奶的微笑一般令人舒暢。鄉下的冬夜格外黑，微弱的月光也并不能帶來多少光明。偏偏屋里是沒有衛生間的，要想去廁所必須穿過長長的院子，我膽小，不敢自己去，奶奶就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牽著我，穿過那段長長的路。路上有奶奶的陪伴，月亮也跟著我們走，那段路不再漫長。奶奶的手暖暖的，讓我的心里也涌起了暖意。

上次回鄉下，奶奶依舊慈愛，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無數皺紋爬上了她的臉龐。這時我才意識到，奶奶早已不年輕。

晚餐出自二姑和奶奶之手，奶奶做的菜依舊好吃，與兒時一樣。一家人圍在桌前，有說有笑地吃著，望著屋里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只是奶奶老了。騰起的熱氣模糊了我的鏡片，我突然感到鼻子有點兒酸，有些想哭。

半夜我照常興奮，睡不著，便起來看電視。奶奶見我不睡，起來陪我。她披著外衣，背微微駝著。細碎的銀發有時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便伸手去撩。她的手，布滿皺紋，歷經歲月。窗外的月，照著奶奶，照進我的眼眸，盡是溫柔。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我就要回家了。凌晨4點，天還未亮，明月高懸，奶奶便起床為我們準備早飯。我醒來，看見廚房的燈亮著，柴火“嗞嗞”的聲音讓人覺得安詳，煙霧中的奶奶仿佛披著星星，戴著月，美得像幅畫。

吃完早飯，我們出發了。奶奶站在院門口，久久地凝望著我們，直到我們消失在小路盡頭。車上，我拿出奶奶小菜園里種的柿子，它是那樣甜，我吃出了慈愛與溫暖。

黎明，月掉入煙囪，剛剛蘇醒的鄉村在洶涌的麥浪中微微傾斜。

閉眼，奶奶朝我笑得慈祥。

此時此刻，耳機里恰好放著《今晚月色真好》。輕柔的小調，如酒般醇香的女聲，讓我想到家鄉，想到陪我長大的奶奶。

編輯/譚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