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芳,閆怡潔,原 煜,張文紅
(1.山西中醫藥大學,山西 太原030024;2.山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山西 太原030024)
產后陰戶腫痛是指婦人產后出現陰戶腫脹作痛,或伴小便黃赤澀滯,下腹不舒,甚則伴有寒熱等癥,是產后常見并發癥之一(多見于順產后)。該病證多由肝經濕熱下注而致,醫家多用龍膽瀉肝湯疏肝利膽、清熱利濕,但龍膽瀉肝湯苦寒清利之力較大,產婦乃虛弱之體,誠不耐受。《婦科采珍》產后篇涉及病證72種,涉及方劑46首,為產后病的診斷及治療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故推《婦科采珍》書中之清肝滲濕湯以供臨床參考,以期用于治療產婦陰戶腫痛,提高產婦產后生活質量。西醫中的產后前庭大腺膿腫、前庭大腺炎等病也可參照本條文治療。
1.1 原文 《婦科采珍》記載:“產后陰戶腫痛,宜清肝滲濕湯。當歸、川芎、白芍、生地、黑梔、黃連、龍膽草、連翹各一錢,柴胡、木通、澤瀉各六分,滑石二錢,蘆薈五分,甘草三分,防風八分,加竹葉十片、燈心一分,水煎,食遠服。”[1]
1.2 病因病機分析 陰戶為經絡叢集之處,沖任與足三陰經均循此而過,足厥陰肝經繞陰器,故生殖及泌尿器官的疾患與肝膽經絡分布關系尤為密切[2]。女子以肝為先天,該病的發生與肝經有重要的關系,而產后氣血虛弱,肝血不足,腠理不實,衛表不固,極易發生各種產后疾病。《諸病源候論》記載:“陰腫者,是虛損受風邪所為。”指出該病可因風邪客于陰部所致。宋代《校注婦人良方》記載:“玉門焮腫作痛,乃肝經濕熱。”可見該病可由肝膽濕熱所致。以上二因為歷代醫家所認同,而臨床以肝經濕熱較為多見,故臨床多以疏肝利膽、清利熱濕為治。但由于產后“多虛多瘀易外感”的特殊生理特點,臨床常可見虛實夾雜之證,既有氣血虛弱、肝血不足,又患濕熱之邪下注,癥見產婦產后陰門紅腫疼痛,黃帶黏稠、腥臭,可兼見氣虛乏力,神疲懶言,面色萎白,視物昏花,雙目干澀,口干口苦,納差,小便短赤,大便偏稀,舌質淡紅,苔薄黃,脈細滑數。在治療該類證候時,一味地清肝利濕非但療效不佳,恐有傷正之嫌,故治療時宜充分考慮產后多虛的特點,在扶助正氣的基礎上祛邪,虛實兼顧,標本同治,治宜養血扶正、清肝利膽、化濕解毒,方用清肝滲濕湯治療。
本方由四物湯和龍膽瀉肝湯化裁而來,其中婦人產后氣血虛弱,四物湯養血和血,龍膽瀉肝湯(加減)在扶助正氣的基礎上清利肝經濕熱、清熱化濕解毒。方中當歸補血養肝,和血調營;易熟地黃為生地黃,增強養血清熱之功;白芍養血柔肝,兼可調營;川芎活血行氣,暢通氣血,使補而不滯。四味合用,可養血活血,兼顧調和營衛,且白芍與柴胡配伍,補肝體而助肝用,血充則肝柔;白芍與甘草配伍,既可酸甘化陰,又可緩急止痛;龍膽草善清肝膽實火,兼清下焦濕熱,與四物湯共同為君。黃連、梔子苦寒瀉火,清熱燥濕;連翹清熱解毒,消腫散結;木通、澤瀉清利濕熱,使濕熱從小便而出,共奏清肝瀉火、化濕消腫之功,故合而為臣。柴胡入肝、膽經,疏泄肝經氣機,使肝恢復條達,且可引藥入肝經,使藥效直達病所;防風祛風勝濕,可助清肝利濕;淡竹葉、燈心草、石膏清熱利水,清心除煩,使邪熱從小便而泄,又防熱邪下移小腸;《藥籠小品》曰:“(蘆薈)功專清熱殺蟲,同膽草能瀉肝經實火。”六藥共為佐藥。甘草調和諸藥,為使藥。諸藥共奏調養氣血、清熱瀉火解毒之功,扶正與祛邪同治,邪祛而不傷正。
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龍膽瀉肝湯有明顯的鎮痛作用[3],以及保肝利膽、抗炎消腫作用[4],治療產后陰戶腫痛療效頗佳;四物湯可提高造血功能和機體免疫力[5],二者相結合,既能提高產婦的身體素質,又可消腫止痛,療效確切。《婦科采珍》中還有“桃仁燒熟,研爛敷之”的記載,兼輔以外治法治療該病,此法亦見于《衛生易簡方》,書中記載:“治產后陰腫,用桃仁燒搗爛敷之。”《集驗方》曰:“以桃仁搗敷之,亦治婦人陰腫,干即易。”外治法可使藥物在局部吸收,直達病所,見效較快,兼有簡、便、廉、驗的優點。現代研究表明,桃仁可以增加局部血流[6],具有免疫調節、抗炎、抗氧化等作用[7],臨床可與清肝滲濕湯配合使用,內外同治,相輔相成。
由于女性特殊的生理及病理特點,使產后病的治療變得較為復雜,但臨床時刻謹記“勿拘于產后,勿忘于產后”的原則,臨床根據具體疾病,審病求因,開拓思路,辨證施治,遣方用藥亦可游刃有余。《婦科采珍》之清肝滲濕湯雖功專清肝滲濕,但不忘扶助氣血,故邪祛而正氣未傷,正氣足則邪無所存,邪祛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