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群身體活動量表及應用進展

石瀟洋 萬巧琴 紀文文 劉春蕾

(1河北大學護理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2北京大學護理學院)

身體活動(PA)指由骨骼肌肉產生，并伴有消耗能量的任何身體動作〔1〕。世界衛生組織報告〔2〕，PA不足已成為全球范圍第四位死亡危險因素。Wu等〔3〕通過對77 541名居家老年人的前瞻性研究表明老年人PA不足可增加全因死亡、心血管疾病和癌癥死亡的風險。大量研究也已證實，老年人保持一定量的PA與減少跌倒和骨折危險有關〔4,5〕，同時也可以降低老年人群的心血管疾病風險〔6〕，延緩認知障礙發生發展進程，提高生活質量和心理健康水平〔7〕。隨著人口老齡化和疾病譜的改變，越來越多的研究者關注老年人的PA狀況及如何促進老年人的身體活動。如何有效的評價老年人PA也已成為近年來關注的焦點，其中PA量表是被公認為進行PA測評的、比較經濟可行的方法之一。目前PA量表較多，包括通用的成年人PA量表和在老年人群基礎上發展的特異性量表，如何選擇適宜的量表成為研究人員的困擾。本文就國內外老年人PA研究中常用的PA量表及其應用進行綜述。

1 普適性量表

在老年人PA的研究中，有部分學者采用國際通用的身體活動量表，其中最常用的就是國際體力活動問卷(IPAQ)。IPAQ是國際體力活動測量工作組〔8〕于1998年針對成年人制定，包括長卷和短卷，可通過面對面或者電話訪談的形式了解研究對象過去7 d的PA情況。短卷包含有氧運動等高強度PA、自行車等中等強度PA、步行、靜坐等7個條目，適合大規模人群PA監測。長卷包括職業、家務、交通、閑暇和靜坐等5個維度共27個條目。在每類活動中進一步詢問步行、中等、高等3種不同強度PA的1 w頻率和每天累計時間。與短卷相比，長卷更適合在研究中了解個體PA的詳細信息。IPAQ記錄和評價根據國際體力活動測量工作組給出的數據清理和異常值剔除原則、數據截斷原則，計算每周4種類型PA水平、3種強度PA水平及總PA水平。該量表在12個國家的18～65歲成年人中應用均具有良好的信效度〔9〕，是目前成年人中應用最廣泛的PA問卷之一，近年來有研究者在社區老年人群中進行了該量表性能的研究，結果不一。如Cerin等〔10〕將IPAQ長卷用于中國香港96名社區老年人，結果顯示各維度14～20 d重測信度均較高(ICC=0.71～0.99)，且與7 d步行日記記錄結果呈中高度相關(rp=0.48～0.70，P<0.001)。2015年有研究者〔11〕將IPAQ用于測量434名比利時社區老年人PA水平，發現家務活動、工作相關活動、中高強度PA 10 d ICC=0.52-0.81，而交通、休閑活動重測信度相對較低(ICC=0.44、0.43)，且指出其結果高估了中高強度PA。另外最近Ryan等〔12〕研究顯示，該問卷在英國89名60～89歲老年人群的測量各維度均顯示了較低的8～11 d重測信度(r2=0.26～0.47，P<0.001)。上述結果提示研究者在使用IPAQ時仍需針對不同老年人群特點進一步修訂和驗證。

2 老年人特異性量表

2.1耶魯活動問卷(YPAS) YPAS是1988年由耶魯大學慢性病研究中心針對美國健康老年人開發的訪談式PA測量工具，包括工作、庭院勞動、體育鍛煉、照顧活動、娛樂活動5個維度共36個條目，評估時間大約為20 min。問卷評分計算方法為每周花費在每方面活動的時間乘以該項能量消耗，再乘以加權系數(每個維度加權劇烈活動為5，休閑運動為4，走動為3，站立為2和靜坐為1)。YPAS可以收集不同活動強度如強度活動、散步、移動、站立和靜坐的頻率和持續時間，通過查閱身體活動綱要〔13〕，得出PA時間(如h/w)、能量消耗(如kCal或MET)，最終可得出不同活動項目的能量消耗或PA的水平分級。

YPAS在老年人PA中應用較為廣泛。目前研究者已將YPAS用于社區健康老年人群及不同疾病老年患者。研究顯示YPAS在社區老年人群中應用2 w重測信度較高(r=0.63，P<0.001)〔14〕，且總體評分與體動記錄儀記錄結果的效標效度可接受(r=0.26～0.54，P<0.001)〔15〕。目前YPAS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16〕、風濕性關節炎〔17〕等不同疾病老年患者中應用同樣信效度良好。除此之外研究者將YPAS應用在西班牙〔18〕老年社區人群，均顯示了較良好的性能。然而也有研究者指YPAS在應用中存在以下問題，①Gennuso等〔19〕研究指出YPAS顯著低估了老年人久坐的時間。因此在不同老年人群中使用YPAS時，需考慮對久坐及低強度PA評估的局限性；②Conway等〔20〕曾指出，YPAS評分方法忽略了體重等個體差異對能量消耗帶來的影響，無法真正估計個體實際的能量消耗。例如個體間體重差異較大，不同體重指數(BMI)個體的運動代謝當量值不同，對于超重的個體，實際的能量消耗要高于活動綱要中的推薦值。

2.2修訂版貝克問卷(MBQ) 貝克問卷(BQ)是Baecke等〔21〕編制的測量年輕荷蘭居民工作、體育、娛樂等PA的量表；1991年Voorrips等〔22〕在BQ基礎上針對健康老年人開發了測量其過去1年身體活動的。MBQ包括體育活動、娛樂活動、日常家務活動3個維度18個條目，其中體育和娛樂活動分別包括2個和6個條目，測量老年人參加的體育、娛樂活動項目、強度、時間；日常家務活動則是根據老年人特點的新增維度，共10個條目，每個條目提供從活躍到不活躍5個選項。老年人大約需要30 min完成問卷。問卷家務活動部分采用0～4五級評分方法，體育和娛樂活動參考，Bink等〔23〕推薦的能量消耗系數計算PA得分，三個維度相加計為總分，再依據三分位數將其分成高、中、低水平PA三類。

老年人MBQ已在社區老年人和老年慢性病患者中有所應用。研究顯示該問卷在社區老年人群使用信效度良好，20 d重測信度r=0.89(P<0.05)，與24 h活動回憶結果顯著相關(r=0.78，P<0.05)〔22〕，與雙標水法測得的結果呈中等相關(r=0.54，95%CI=0.22～0.66)〔24〕。Vilaró等〔25〕又將MBQ針對西班牙55歲以上的老年COPD患者進行修訂使用，顯示了較高的信度和效度，其中Cronbach α=0.97，重測信度ICC=0.96，且與生活質量、呼吸困難指數、6 min步行實驗呈顯著相關)。但MBQ側重調查老年人群日常家務活動，其回憶時間較長為1年，老年人尤其是高齡老年人常存在記憶或回憶功能障礙〔26〕，因此就回憶時間而言，應盡量選擇回憶時間較短的量表以確保測量的準確性。

2.3Zutphen身體活動問卷(ZPAQ) ZPAQ是Caspersen等〔27〕基于Jeremy教授在1985年一次對退休老年人的調查研究中未公開發表的問卷而修訂的自填式問卷。問卷內容只針對老年人空閑時間的PA，包括花費在步行、自行車、園藝、運動及興趣愛好等活動的時間，共16個條目，沒有明確指出對老年人的回憶時間。問卷評分為每項活動的能量消耗強度(依據美國運動協會指南推薦，例如步行=3.5 MET)，活動頻率，持續時間的乘積，然后相加計算總能量消耗。

ZPAQ目前主要用于社區老年人群，具有較好的重測信度(r=0.93，P<0.001)和效標效度(與雙標水法和靜息代謝率共同測量出的結果的相關系數r=0.61，P<0.001)〔28〕。由于問卷維度相對單一，Harris等〔29〕對其進行改良，增加家務活動，并在末尾處增加遛狗活動的問題，但不計入能量消耗，并將改良版問卷用于英國社區老年人，但結果顯示該問卷雖能提供大量PA具體信息，但其得分與健康指標不相關。2017年又有研究者〔30〕根據日本老年人習慣加入家務活動，并去掉自行車相關問題，形成具有8個條目的修訂版問卷用于測量日本85歲以上城市高齡老年人，結果顯示與加速度計測量結果有一定相關性(r=0.19～0.34，P<0.001)。總體來說，調查老年人空閑時間的PA，維度相對單一，且未明確規定老年人回憶時間，不同評定者對PA理解不同，給評估帶來一定困難和偏倚，目前應用相對較少。

2.4老年人PA量表(PASE) PASE是Washburn等〔31〕于1993年針對美國社區老年人群制定，包括休閑性、家務性和職業性體力活動3個維度。其中休閑性體力活動包括靜坐、外出散步、低強度體育鍛煉、中強度體育鍛煉、高強度體育鍛煉及肌肉強度和耐力的體育鍛煉；家務性體力活動包括輕體力的家務活動、重體力的家務活動及家具維修、草坪或圍欄打理、戶外園藝、照看小孩或伴侶；職業性體力活動包括受雇和志愿者工作等。休閑性體力活采用四分法進行評分，量表依據不同的條目所占的權重，計算體力活動的分值，總分為0～500分。分數越高，表明PA水平越高。該量表簡便易行，需要老年人群回憶過去1 w內的PA情況，可采用電話訪談和電子郵件調查等形式收集資料，評估時間約5 min。

PASE在不同老年人群中應用廣泛。且多項研究證實PASE在老年健康人群中具有較好信效度。Washburn等〔31〕最早對PASE的信效度進行研究，結果表明該量表在健康社區老年人中3～7 w重測信度r=0.75(95%CI=0.69～0.80)，且與握力、靜態平衡能力等各項生理指標(r=0.37～0.42，P<0.01)等相關。目前PASE已被翻譯為日本〔32〕、中國〔33〕、馬來西亞〔34〕、阿拉伯〔35〕、土耳其〔36〕等多個版本，除馬來西亞版本PASE重測信度相對較低外(ICC=0.493)〔34〕其他版本均顯示了較良好的信效度。近年來有研究者將其應用于老年慢性病人群，結果顯示該量表在老年COPD〔37〕〔7 d重測信度ICC=0.98，Cronbach α=0.71，內容效度(CVI)=0.70～1，與步數、能量消耗的效標效度r=0.61、0.493，P<0.005〕及老年肺癌人群〔38〕(與活動記錄儀記錄結果的效標效度r=0.50，P<0.005，且無明顯地板效應3%，未觀察到天花板效應)中具有良好的性能和臨床適用性，然而Bolszak等〔39〕將PASE應用于老年膝關節置換術后人群，顯示了較高的標準測量誤差(SEM，男性32%，女性35%)和最小可測變化值(SDC)(男性89%，女性97%)，其中SDC指在一定置信度的前提下，結合評價工具測量誤差所確定的最小可測變化〔40〕。SDC應小于最小臨床意義變化值才有價值。而Wyrwich等〔41〕認為一個SEM即可作為最小臨床意義變化值，在Bolszak等〔39〕研究中，PASE的SDC幾乎是其SEM的3倍，這表明該量表在老年膝關節置換術后人群中辨別PA真實變化和測量誤差的能力非常有限。此外老年膝關節置換術后女性人群PASE測量結果與加速度計結果效標效度r=0.06，因此不推薦PASE用于該人群，尤其是女性。

2.5CHAMPS老年人身體活動問卷 CHAMPS老年人身體活動問卷(CHAMPS)是Stewart等〔42〕在1997年基于美國老年人社區健康活動模型的干預性研究中開發的評價老年人PA干預結局的工具，測量老年人過去4 w中典型1 w的PA強度和持續時間，包括休閑散步、水中運動、伸展活動等從輕度PA到較高強度的不同PA共41個條目。該問卷采用電話或面對面訪談的形式收集資料，評估時間平均在10～15 min。研究者同時給出了活動持續時間權重編碼冊和能量消耗標準，其中能量消耗標準依據Ainsworth等〔43〕PA綱要并針對老年人進行調整制定，進一步得出各種PA及≥3.0 MET PA的能量消耗和活動頻率。

研究顯示，CHAMPS在健康老年人群中應用，尤其是在評價中高強度活動時具有較好的信效度：6個月重測信度ICC=0.56～0.70〔42〕，總能量消耗、中高強度能量消耗與加速度計結果均相關(r=0.39、0.40，P<0.001)〔44〕。且該問卷對PA干預性研究結局變化敏感，能夠測量出較低效應尺度的變化，例如在Stewart等〔42〕研究中，該問卷測得PA干預組(n=80)與對照組(n=80)能量消耗變化效應尺度為0.38-0.42，活動頻率變化效應尺度0.54～0.64，CHAMPS問卷可以測量出效應尺度為0.38的變化，顯示了該問卷的敏感性。除此之外該問卷在西班牙(Cronbach α=0.76)〔45〕、澳大利亞〔46〕(1～2 w重測信度r=0.65～0.89，步行測量、PA總量與計步器步數均顯著相關r=0.52～0.57)等國家社區健康老年人群中應用信效度較好。也有Hekler等〔44〕研究指出，CHAMPS條目對于輕度PA和久坐行為的測量效度較低，還需要進一步修改完善以避免夸大報告。此外近年來CHAMPS在某些患病老年人群中的應用性能相比健康老年人群稍差。Kaleth等〔47〕針對纖維肌痛癥老年患者的研究顯示，測量結果與加速度計和6 min步行試驗結果無相關性。近期的一項針對老年膝關節置換術后患者的研究〔48〕發現使用該問卷評價老年患者輕度PA第二周與第一周相比出現顯著不一致(P<0.05)，提示該問卷在測量輕度PA時存在的穩定性問題。盡管如此，由于CHAMPS問卷對干預變化結局敏感，且研究者在設計問卷時，考慮到老年人普遍存在記憶障礙，給出了不同強度活動的常見類型，便于老年人回憶，因此推薦其在老年人群PA干預性研究中使用。

3 小 結

目前，老年人群PA量表較多，在幾個量表中，PASE在不同老年人群中應用最為廣泛，且性能良好、內容相對全面、回憶時間短、評分簡便；CHAMPS列出常見PA，便于回憶，考慮其對PA干預結局變化敏感，故推薦其在干預性研究中使用，但總體來說不同量表各有其優缺點，尚無公認的量表，研究者需要根據老年群體情況選擇適宜的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