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孩都是發光的珍寶

秦咩

初中的時候，我是個特別自卑的人。自卑到什么程度呢，我連班上的同學都認不全，因為總是不敢抬頭看，所以對不上名字。

那時候，我成績不好，個子也小，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我突然覺得自己長得也很丑。有了這個念頭之后，我越發消沉，總是默默地坐在位子上，不說什么話。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換來想要的安穩。

因為數學成績不好，我被老師當眾打手心。因為上課時背上難受左右撓幾下，被老師誤認為是在搞小動作于是被罰站。我的自信心本就所剩無幾，被老師長期如此打擊之后，更是蕩然無存。

由于沉默少言， 我和前后左右以及同寢的同學關系也并不親近。偶爾聽見她們談論一些有趣的話題，想加入進去聊幾句，卻總開不了口。

日復一日，我沉默、消極，數學成績更差。如此循環往復，度日如年。這種情緒累積過后的爆發，是在某次期中成績排名出來以后。

我至今記得班主任說過的話：“班上人數實在太多了，排名后二十名的學生，你們要是想轉班轉校， 隨時找我提。” 很不巧， 我就在排名后二十名里。

當時我的寢室在五樓，站在五樓的走廊上往下看，覺得是很高很長的一段距離。而當我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時，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個念頭太可怕，可怕到我從來都不敢對人提起。好像底下不是道路，而是無盡的深淵在等我。

正好那時候，鄰床的同學隨口叫了我一聲，問：“你吃飯了嗎？”其實她并沒有等我回答就走了，可我聽到后，卻瞬間回神，忍著眼淚快步回了寢室。再熬一年吧，我想。離開這兒，就好了。

事情的轉機來自進入初三以后換班主任。新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姓陳。她只花了兩天時間，就記住了全班所有人的名字。后來在路上撞見，她熱情地叫我的名字，我非常不適應。因為，我總覺得和老師的距離很疏遠。

第一次的周記發下來，我看到陳老師寫在末尾的評語：“寫得實在太精彩了！”為這一句話，我當時就偷偷哭了一場。哪里知道，在上語文課的時候，陳老師特地把我的周記本拿到講臺上去念，念之前還說：“××同學的作文非常有創意，她把平時用的文具全部擬人化，寫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請大家認真聽一聽。”

我記得后來，全班同學都鼓了掌。因為這掌聲，我從開始驚慌失措，到后來感動得熱淚盈眶。

陳老師經常鼓勵我，她說我的字寫得很漂亮，說我的作文格外出彩，她說我看過的部分課外書連她都沒看過。從那以后，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點一點變化了。我發現，原來我也有那么多長處，原來同學們并沒有在排斥我。

而后我花了好多年，才終于慢慢長大，長成后來活潑開朗的模樣。后來，我考上了二中，當上了班長，然后考上還算不錯的大學，拿到了國家級獎學金，還加入了非常厲害的社團。后來，除了學習和閱讀，我還愛上了旅行和運動。學會了打臺球，還作為幸運觀眾和世界大師交過手。學會了射箭，享受了一次次放手的利落。我還開始了寫作。寫出來的東西也有許多朋友喜歡，也曾給過陌生的讀者一絲絲的感動。還見到了喜歡多年的作家，并和她成為朋友。

后來啊，后來。我做了好多好多事，我終于活成了小時候幻想過的那個樣子。我知道，是那年那月， 那位新來的陳老師救了我，讓我不至于沉淪在那一年的悲傷與絕望里。

所以啊，親愛的姑娘們。每個女孩都是天生的珍寶，都有自己的道路和方向。即使成長的過程里，會有淚，會有痛，會有無法紓解的苦悶與憂傷，會有無人能懂的寂寞與彷徨，可是就這么堅定地走下去，有一天再回頭時，你會發現——年少的你，閃閃發光。

許亞軍//摘自《花火·彩版》2020年7月A刊，雍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