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大陸，“內訌”始末

李曉光 石丹

Part 1繞不開的比特幣和礦機

比特幣是世界上第一種“去中心化”的數字代幣，區塊鏈是伴隨著比特幣產生的一種新技術。通俗地說，比特幣是產品，是一種具體的數字代幣，而區塊鏈是相對通用的技術。“炒幣”不等于區塊鏈。

風波還在持續。

2019年12月9日，比特大陸股東大會上，創始人之一的詹克團要求罷免公司全體董事并要求選舉其為唯一董事，這一提議遭到了包括眾多投資人股東在內的其他股東否決。而就在2019年10月底，詹克團剛被罷免了董事長職務。

比特大陸稱，當日根據法律和公司章程等文件，合法、合規地舉行了一次特別股東大會。比特大陸將在以吳忌寒為董事會主席的現任董事會領導下，確保公司的運營井然有序。

此前，比特大陸的聯合創始人吳忌寒對公司員工發郵件稱，解除另一位聯合創始人詹克團在比特大陸的一切職務。吳忌寒表示，比特大陸任何員工不得再執行詹克團的指令，不得參加詹克團召集的會議，如有違反，公司視情節輕重考慮解除勞動合同，對公司經濟利益造成損害的，公司將依法追究民事或刑事責任。在這封郵件發出的前一天，比特大陸的運營主體北京比特大陸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均由詹克團變更為吳忌寒。天眼查信息顯示，11月5日，上述公司的工商信息再次更新，吳忌寒代替詹克團擔任經理一職。換而言之，吳忌寒已經成為了北京比特大陸科技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經理，詹克團則已經“出局”。

2019年11月7日，比特大陸聯合創始人詹克團在朋友圈發布的《讓我們一起努力，共渡比特大陸非常時期》一文在網上流傳開來。公開資料顯示，比特大陸是全球最大的礦機制造商，占據著一半以上市場份額。

文中稱自己作為公司大股東，在因公出差、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更換法定代表人”，被曾經最信任的“兄弟”背后狠狠捅刀，并表示會通過法律途徑盡快回到公司。

對于此次紛爭，以及后續的發展規劃，《商學院》記者向比特大陸方面發去采訪函，截至發稿，對方并沒有回復。如今股東大會的召開，或許這場史詩級內斗已經劃上了句號，但在風波之后比特大陸又會駛向何方呢？

一度默契

2013年，吳忌寒與技術合伙人詹克團，在與北航相鄰的學院國際大廈創辦了比特大陸。然而，比特幣礦機市場早年的競爭激烈程度遠遠超乎想象。比特大陸成立之時，國內早有兩位風光的先行者：一個是阿瓦隆，另一個是烤貓礦機。前者被視為世界第一臺ASIC礦機，而烤貓礦機一度占據全網近30%的算力，在創辦比特大陸之前，吳忌寒也是烤貓礦機的一位重要投資人。

2013年后，國外出現KNC、Bitfury等以先進技術為代表的礦機公司，中國比特幣礦機業一度被趕超。那一年10月，比特幣開啟第一輪牛市，比特大陸發布的首款55納米礦機螞蟻S1乘著牛市的東風，靠著0.68W/GH/s的低功耗一炮打響，一掃Bitfury稱霸全球數月的陰霾。

一度吳忌寒亦不吝對技術團隊的夸獎，他參照市場上最先進的1J/GH設定芯片目標，但詹克團所帶領的技術團隊最后超額達到0.68J/GH。“團隊的執行能力始終讓人稱贊，我們用兩年的時間做了四款芯片，每次芯片一出來就能及時生產出礦機。”

換而言之，詹克團在比特大陸初期功勞不小。現年40歲的詹克團畢業于清華大學，是比特大陸芯片研發的核心人物，在公司是技術型領導者，被稱為比特大陸的“技術之腦”。吳忌寒的角色更像是一個戰略家、投資人兼商人。在公司發展的早期，兩個人之間的配合非常協調，將比特大陸的發展不斷推向新的高度。

比特大陸也逐漸在礦機市場站穩了腳跟，并成為全球領先的礦機生產商。根據比特大陸老對手嘉楠耘智遞交的美股招股書文件顯示，該公司2019年上半年市場份額為23.3%，全球排名第二，而比特大陸市場份額為64.5%，排名第一。

“奪權”合法？

沒有想到的是，兩位配合默契的創始人最終會走向決裂。從詹克團發出的公開信來看，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奪權”事件會在比特大陸內部發生。

2019年10月27日，作為比特大陸的董事長，他還率隊參加深圳安博會，并且在現場發布了其最新版AI服務器，試圖殺進視頻智能分析領域。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二天 ，他就被罷黜了在比特大陸的一切職務。在那之后，比特大陸甚至還解除詹克團任命的HR負責人職務，新 HR負責人是跟隨吳忌寒創業多年的元老級員工。

那么在詹克團這個大股東缺席的情況下，比特大陸這次法人變更合法合規嗎？

據騰訊新聞報道，吳忌寒能夠在工商局順利變更包括法定代表人、監事等一系列工商資料，是由于比特大陸公司公章一直由吳忌寒助理保管。吳忌寒正是利用了手中的公章，“繞過”詹克團和股東對公司法定代表人進行了變更。

福建瀛坤律師事務所蘇奕欣律師在接受《商學院》雜志采訪時表示，詹克團作為公司的大股東，被換下法人代表，程序是否合規肯定是存疑的，但最終的判斷標準還要看主要看公司章程的如何約定。有些公司章程里會約定，哪些人可以作為法人代表，或者誰有權去更改法人代表。

根據比特大陸在2018年9月遞交的招股書顯示，詹克團旗下基金持有36%股權，為比特大陸最大股東，吳忌寒旗下基金持有20.25%股權，為第二大股東。

在公司章程沒有特殊規定的情況下，變更法定代表人的股東會議，其決議只需有二分之一的股東表決通過即可。即使在股東會主席或董事長缺席的情況下，股東會決議依然可以通過。換而言之，如果吳忌寒得到了比特大陸其他股東的支持，就能夠在持股占比上超過詹克團，從而通過召開股東會或者董事會，將詹克團踢出局。

何去何從？

2018年9月26日，比特大陸赴港遞交IPO申請，計劃融資10億美元。

招股書顯示，2015年-2017年，比特大陸收入從1.37億美元增長到25.18億美元，凈利潤則從4860.3萬美元增長到7.01億美元，2018年僅上半年的營收和凈利潤便達到28.45億美元和7.43億美元。

根據港交所上市規則，如果申請人在六個月期限后未能向上市委員會聆訊，則上市申請失效。也就是說，比特大陸進入聆訊階段的最后日期是2019年3月26日。在當天比特大陸發布內部信，正式宣布這一輪IPO申請失效，但不會放棄上市，未來在合適的時間還將重啟上市工作。

屋漏偏逢連夜雨。彼時比特幣價格暴跌，比特大陸陷入裁員風波，公司遭遇困境。詹克團和吳忌寒二人同時辭去了CEO的職務，請來王海超擔任CEO，詹克團擔任董事長，吳忌寒任監事、不再參與比特大陸的業務。

公開資料顯示，比特大陸從創始之初就實行的是雙CEO制度，詹克團主要負責芯片設計業務，帶領團隊進入了人工智能芯片領域；吳忌寒熱衷比特幣，主管業務。

據媒體報道，吳忌寒主張公司繼續開發新礦機，并重倉BCH（比特幣現金），繼續在數字貨幣行業發展，而詹克團技術出身，希望將公司轉型成為一家芯片制造企業。

有媒體報道稱，在吳忌寒發動這次“政變”突襲前一周，比特大陸已經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秘密遞交了上市申請，保薦人為德意志銀行。但對此，比特大陸并沒有回應記者的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