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種子”生長之謎

周浩

兒童就像是一顆種子，有著特有的生長節律。教師是幼兒園里的農夫，澆灌、培土、搭架子、修剪，按照生長節律，像呵護幼苗一樣，呵護兒童成長。這正是常熟市東南幼兒園正在探尋的教育秘密—一種子般兒童的生長之秘。

他們是建造師，他們是筑路工人，他們是美食家，瞬息之間，他們又變成了捕魚者、戰地醫生、足球運動員，他們有一百種身份，有一百種語言，有一百種創造，他們就是兒童。

在江蘇省常熟市東南幼兒園（以下簡稱常熟市東南幼兒園），每一個孩子都是一顆種子、一株幼苗，他們正在發芽，使著勁努力向上生長，這生長的力量逐漸匯聚成了一首激昂的生長之歌。

兒童有自我生長的潛能，自我生長的節律。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在葉圣陶先生的“兒童種子觀”啟發下，遵循種子生長的節律，給孩子以支持和鼓勵，讓生長得以自由自在。

為此，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先后完成了省教研課題《區域活動中幼兒關鍵經驗生長的案例研究》和蘇州市“十三五”規劃課題《基于葉圣陶“兒童種子觀”的幼兒園區域活動的實踐研究》，以區域活動為出發點，探究支持和引導幼兒在區域活動中主動學習和自主成長，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出版了專著《區域活動——兒童、經驗及其生長》。

依托課題，常熟市東南幼兒園逐步建構了“苗苗文化”，以“回歸生活、尊重生命、支持生長”為苗苗文化內涵;以“育苗——陪伴生命的幸福成長”為園所發展目標;以“支持每個‘苗苗自動生長和自我生長”為教育理念;以“自理、會學習、會合作、會創造”為幼兒成長目標;以“順應天性、尊重個性、放飛靈性、點亮理性”為教師行動指南;家、園、社會攜手打造“大教育”，實現每個生命的幸福成長。

相信兒童有“種子般的力量”，能夠“自我生長”

“每個孩子都是一顆獨特的種子。”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園長任莉說，葉圣陶先生的“兒童種子觀”給教師帶來了新的啟發和思考。他們相信孩子有種子般的力量，能夠“自我生長”。葉圣陶先生認為：種子般的兒童有自我生長的潛能，有自我生長的節律。教師只有順著他們生長的節律，才能夠真正促進他們發展。

在成長的道路上，教師是孩子們成長的支持者，重在激發他們內在的生長欲望和力量。為此，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積極探索實踐，將“兒童種子觀”的理念落實到一日生活的各個環節中，努力給孩子充足自由的探究時間、廣闊自由的探索空間，以及適宜的支持和引導，調動孩子內在成長的積極性，讓他們像種子一樣“自我成長”。

在沙水池旁邊，中班的孩子們正熱火朝天地忙碌著。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孩子們玩的游戲有些特殊，不是在玩積木，也不是在做手工，而是在攪拌水泥、砌磚，還有的孩子忙著用手里的鏟刀將水泥抹平。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勞動游戲，孩子們正在建造自己的泥巴池。在這里，游戲就是孩子喜歡做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孩子們看到自己的作品壞掉了。這些作品都是用沙子做的，沒放幾天就糟蹋得不成樣子了。看著面目全非的作品，孩子們想：沙子不結實，如果換成其他材料，是否就可以延長作品的壽命了呢？孩子的興趣就是教育的起點。教師積極支持孩子探索。經過一番談論，孩子們最終認為泥巴做出的作品能保持得更久。但是泥巴從哪里來呢？幼兒園也沒有玩泥巴的地方。于是，孩子們決定自己造泥巴池。經過一番規劃設計、討論、準備建筑材料、請教保安叔叔等，這才有了眼前的景象。

建造一座泥巴池對孩子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的老師看來，這并非不可能。既然有可能，就應該相信孩子，支持他們去探究。其實，孩子有著無窮的創造力，他們是一顆顆種子，如果給予適宜的支持和刺激，他們就可以像種子一樣頂起巨大的石塊。

任莉園長說，在這個過程中，孩子們自己規劃設計、選址、尋求保安叔叔的幫忙，討論采購工具和建材，并獲得了多方面經驗。例如，孩子們經過努力能夠獨立攪拌水泥、砌墻，對“建筑”這一職業有了最真切的體會和收獲。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教師積極引導鼓勵幼兒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提升了教育教學能力。“教師要充分相信兒童，認可兒童的興趣、需要和探究活動;另外，教師要支持兒童，鼓勵和幫助兒童持續投入到區域活動中，促進兒童經驗發展。”

面對幼兒的困惑，東南幼兒園的教師不是直截了當地給出答案，而是鼓勵幼兒采用討論、調查實踐的方法獲得經驗，支持幼兒在游戲中不斷探索、發現、驗證、吸收和同化信息，建構自己的“理論”。陶行知先生說：“教育孩子的全部的秘密就在于相信孩子。”只要相信孩子，孩子就會創造出奇跡來，教育的奇跡，成長的奇跡，都藏在“相信”兩個字里。東南幼兒園的教師正是堅守著這份“相信”，和兒童一起成長。

抓住兒童的興趣點，鼓勵和支持他們深度探索

在某個班級里，孩子們正在熱烈地討論著“如何調整不同磚塊之間的距離”。教師問：“你們覺得（兩塊磚之間）要縮短多少呢？”貝拉用兩只小手比了比。浩浩看到后，邊比畫邊說：“你覺得這么短，別人覺得這么短，那該怎么辦呢？”他伸出手比了比：“每個人都不一樣，這樣我們的小路就很難看了。”陸陸續續，其他孩子也加入了討論……

原來，孩子們鋪設小路遇到了問題。最初，在散步經過墻角的時候，孩子們的腳上沾滿了泥巴，于是決定在墻角鋪設一條小路，方便大家通行。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既然孩子們要玩鋪路游戲，想必這樣的游戲正是孩子發展需要的。這個游戲中蘊含著數學、科學、計算和建構等知識經驗。教師便將游戲的主導權交給幼兒，讓他們自己去發揮。幼兒的學習是在原有基礎上繼續前進，倘若沒有任何經驗的話，學習就無從談起。而學習就是不斷獲得新經驗，優化、重組、遷移已有經驗的過程。其實，教師知道孩子們對生活中的各種路比較熟悉，有一定的生活經驗可以遷移，于是順勢而為，引導孩子們進行探究。問題—個接著一個，排著隊地涌到了孩子們面前，選擇什么材料，輪胎怎么擺放，木板怎么擺放，磚頭之間的距離怎么測量……這—個個問題都是成長之節。

在墻角處，孩子們上演了一場浩大的筑路游戲。

貝拉說：“兩組磚頭之間的距離太大了，應該縮短點。”文博想到了之前用樹枝測量植物高度的經驗，可是大家討論了之后，還是覺得不可行。又是一番討論，浩浩說：“應該測量最小的朋友，他都能走的話，其他人也都能走。”浩浩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一致認為可行，最終決定用全班步子最小的小朋友的步子長度作為測量標準。教師帶著孩子們開始尋找步子最小的小朋友。看著孩子們興奮的樣子，記者深刻地體會到了教師在游戲中的支持和鼓勵以及引導作用。在這里，教師是種植家，他們認為成長是兒童主體自我的覺醒，是自我成長……

為了更好地支持幼兒探索，常熟市東南幼兒園遵循幼兒生長節律，讓幼兒自我成長，但這并不是完全放手，而是更要做好觀察解讀幼兒，并適時介入，給予支持。例如，在每個活動的不同階段，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的教師都會列出幼兒關鍵經驗生長表。這份表格分別記錄有“幼兒原有經驗”“幼兒問題與需求”“教師支持”“幼兒獲得的新經驗”等。從表格中我們可以看到幼兒的成長，也能夠看到教師的成長。經過細致的梳理觀察記錄和反復思考，我們就會看到，在不同的區域活動里，幼兒需要的支持和鼓勵是不同的，但是也有規律可循—一“追隨幼兒”“支持幼兒”“相信幼兒”“制訂計劃”……就拿眼前的鋪路活動來說，教師尊重孩子，并給孩子充足的活動空間，但當孩子遇到了困難，經過多次嘗試還不能很好解決時，教師就會介入，給予適宜的鷹架以支持。

據介紹，鋪路活動經歷了搜集相關信息、討論設計小路、如何鋪設小路、用什么材料等一系列操作和探究，教師始終堅持相信孩子可以，并放手讓他們探索。在這個過程中，教師運用談話啟發的方式，幫助幼兒明確分工，及時發現計劃的不足并調整改進。針對幼兒不知道如何選擇鋪路材料的問題，教師就引導幼兒去調查，幫助他們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確保鋪路游戲得以進行。

教師是幼兒學習和發展的引領者，在常熟市東南幼兒園，教師的角色定位是幼兒的同伴，而幼兒是自主的“人”。任莉園長說：“在兒童游戲的時候，教師不是旁觀者，而是支持者、合作者和引導者，要成為幼兒的‘同伴，幫助幼兒跨過游戲中遇到的困難，繼續探索。”這正是葉圣陶所說的：“凡為教，目的在達至懷需要教。”這樣的“教”引導學習進入“能夠自己去探索，自己去辨析，自己去歷練，從而獲得正確的知識和熟練的能力”。

正是在葉圣陶先生“種子觀”的引領下，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總結出了教師支持幼兒活動的策略和步驟：信任兒童、開放式提問、豐富生活經驗、成為游戲同伴、回顧時間等策略，帶著孩子從興趣出發，經歷調查研究、設計、作品回顧、分享等不同的階段，從而實現孩子們真正的深度探究、學習。

立足區域活動，探索兒童關鍵生長經驗

孩子成長的關鍵經驗有哪些？教師如何支持幼兒學習？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直在探索。

為此，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將區域活動辟成研究試驗田。他們改造區域空間，操場、功能室、水渠邊、泥巴池、草地，甚至是墻角都可以是開展游戲的地方，唯幼兒興趣是論。風調皮地跑了過來，小魚也追了進來，蝸牛邁著不大的步子正在走來，花裂開了笑臉，樹木跳起了娑婆之舞……區域環境是自然的、生態的，大自然融入了課程，變成了課程資源。任莉園長說：“環境應該是一門課程，洋溢著兒童獨特的思考和教師支持的智慧。”立足課程化的區域環境，常熟市東南幼兒園針對生活區、建構區、運動區、語言區、種植區等不同的區域進行研究，努力尋找讓種子般兒童萌發生長的關鍵經驗，更好地支持幼兒發展。

看！孩子們正在幼兒園水渠邊戲水。“咕咚咕咚，瓶子（口）冒泡了，怎么國事？”“我的潛水艇怎么不能沉到河底呢？”“我的小狗（玩具）掉到河里了，身子在河里，頭在河面上，怎么國事呢？”一群中班的孩子正在幼兒園的小河邊玩水。這是他們第二次玩水，探索水的秘密。當不同的材料和水發生作用的時候，產生了很多有趣的現象，“小問號”充滿了孩子的頭腦……

“孩子們經過幾次探索，孩子們已經對一些科學現象產生了興趣，提出了一些列與材料、小河相關的問題。我們應該抓住這個機會，用多種方法培養孩子對科學的興趣。”在一旁觀察指導的老師如此說到。

在這個活動中，孩子們關鍵經驗得到了生長，“孩子們知道了水是流體，能夠制造風來改變水流的方向。孩子們從不同的物體在水中的情況，認識到了水的浮力。”常熟市東南幼兒園的新區域活動，探究的成分更多，更加尊重幼兒的主體性，更強調教師發揮支持、引導和鼓勵的作用。

關鍵經驗是幼兒學習與發展中的“關鍵”的“經驗”，在兒童的成長過程中具有關鍵作用，能推動幼兒學習與發展，能作為觀察、了解與支持幼兒學習的線索和證據。任莉園長說：“基于關鍵經驗的生長，有利于實現區域課程的價值判斷，滿足個別化的學習需求，支持幼兒個性化的發展需要。”

“關鍵經驗”是幼兒發展的指南針。教師以關鍵經驗為區域課程框架，為幼兒的主動學習提供豐富、有支持性的環境，從材料提供、教師支持等多方面來搭建幼兒發展支架，建構“兒童立場”的微課程，保障和鼓勵幼兒主動學習。

探索支持幼兒生長的關鍵經驗，是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優化區域活動，深化課程建設的嘗試，也是在葉圣陶“兒童種子觀”的啟示下探索幼兒教育規律的嘗試。經過不斷探索和實踐研究，常熟市東南幼兒園先后獲得了“國際生態學校綠旗榮譽”“全國生態文明教育示范學校”“全國家園共育實驗基地”“江蘇省優質幼兒園”“江蘇省青年文明號”等榮譽。

任莉園長說，在某種區域活動中獲得關鍵經驗，并不意味著在其他活動中就不能獲得，給孩子一個個性化、體驗豐富，充滿探索和自由選擇，支持生長的環境。

葉圣陶先生說：“一棵花，一棵草，它那發榮滋長的可能性，在一粒種子的時候早已具備了……不稱職的種植家非但不能改良遺傳性和環境，反而阻遏可能性，那么植物就糟了。”把植物比作兒童，教師就是種植家，教師的責任就是保護兒童的可能性，并提供適宜的生長環境。常熟市東南幼兒園正在深入探索。

宋代陸九淵說：“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他高揚主體的大旗，肯定了人作為主體的存在價值，有著自我生長的能力和自我成長的需求。葉圣陶先生的“種子觀”同樣也暗含了這樣的內容。他們告訴我們，只有尊重兒童成長的主體地位，信任孩子，孩子才可以成長得更好。

在常熟市東南幼兒園，我們看到了對兒童作為學習主體的尊重，對兒童個性生長的鼓勵，教師像呵護種子一樣愛護兒童，又像種植家一樣讓種子般兒童自由自在地生長。因為，他們懂得兒童成長的秘密，正在循著規律，去探究和揭秘生長的秘密。在這里，生長的秘密剛剛露出尖尖的嫩芽，正向我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