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 趙妹 李明 高潔 趙夢 王克芳
(山東大學護理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2)
尿失禁是指任何情況下尿液的不自主流出[1]。據統計,全世界大約有2億人患有尿失禁,并且在老年人群中更為常見[2]。它不僅會對老年人的身體健康和生活質量造成嚴重損害,同時,由其產生的高額處理成本和護理負擔,也會給經濟和社會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這一后果,在養老機構中將更加嚴重[3-4]。目前,我國尿失禁的研究多見于社區及住院人群特別是孕產婦,鮮見關于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的研究,故本研究旨在了解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的患病現狀,并從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社會以及機構多個方面系統探討其影響因素,為養老機構工作者提出合理化建議。
1.1研究對象 2016年5-9月,從濟南市歷下區、市中區、槐蔭區、天橋區、歷城區選取33家正常運營的養老機構,采用方便抽樣的方法將符合納排標準的老年人作為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60周歲。(2)入住養老機構1個月及以上。(3)知情同意并自愿參與本研究。排除標準:(1)昏迷、言語交流障礙者。(2)重度認知障礙者,即簡易精神狀態評價量表(MMSE)得分≤9分[5]。
1.2研究工具
1.2.1一般資料及健康狀況調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編制,內容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退休金、身高、體質量、慢性病患病情況、入住養老機構時間、對機構滿意度等。根據身高、體質量計算老年人的體質指數(BMI),依據BMI將老年人分為偏瘦(BMI<18.5)、正常(18.5 ≤BMI<24.0)、超重(24.0≤BMI<28.0)、肥胖(BMI≥28)[6]。
1.2.2尿失禁嚴重性指數 評估老年人的尿失禁,分別測量:(1)尿失禁的頻率(無,<1次/月,一月幾次,一周幾次,每天和/或晚上)。(2)漏尿量(無,幾滴,濺濕,更多),2個條目的得分相乘,即為尿失禁嚴重性得分,>0分即表示發生尿失禁,其中1~2分為輕度,3~6分為中度,7~9分為嚴重,10~12分為十分嚴重[7]。
1.2.3簡易精神狀態評價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 用于篩查老年人的認知障礙。測試內容包括定向力、記憶力、注意力等7個方面。滿分30 分,≤23分則被視為認知障礙[5]。
1.2.4阿森斯失眠量表(Athens insomnia scale,AIS) 主要測定近1個月內的睡眠質量及失眠情況;共8個條目,單條目得分0~3分,量表滿分為24分。總分<4分表示無睡眠障礙,4~6分表示可疑失眠,>6分代表失眠[8]
1.2.5巴氏指數評定表(Barthel index,BI) 用于評估日常生活活動能力(Activity of daily living,ADL),包括10個領域的測量,分數區間為0~100分。其中 100表示完全自理, 61~99分為輕度依賴, 41~60分為中度依賴,≤40分為重度依賴[9]。
1.2.6患者健康問卷(2-item 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2) 測量研究對象過去兩周的抑郁情緒,具有較好的篩查和診斷價值,≥3分表示患有抑郁[10]。
1.2.7廣泛性焦慮量表簡版(2-item 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scale, GAD-2) 用于測量患者的焦慮情緒,量表各條目應答為0~3分,滿分0~6分,≥3分表示患有焦慮[10]。
1.2.8孤獨 采用單條目問題“你感到孤獨嗎?”來測量孤獨。回答分為五個等級,0=從不,1=很少,2=有時,3=經常,4=總是,其中回答為“從不”和“很少”記為非孤獨,“有時”“經常”“總是”則記為孤獨[11]。
1.3調查方法 由統一培訓合格的研究人員嚴格按照納排標準選取研究對象,調查前向符合標準的老年人解釋研究目的,保證其知情權并得到許可后,采用一對一訪談的形式進行調查。調查結束后,研究人員當場檢查問卷有無缺項或錯填,及時糾正或補齊后當場收回。共發放問卷 376份,回收問卷 376 份,有效問卷 369 份,有效回收率為98.14%。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進行數據分析,統計方法包括描述性分析、獨立樣本t檢驗、χ2檢驗、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養老機構老年人的一般資料狀況 本次研究共調查了濟南市369名機構老年人,平均年齡(77.5±8.7)歲;其中男性151名占40.9%,女性218名占59.1%;在婚老年人74名占20.19%,非在婚者295名占79.9%;受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者居多,216名; 67.5%的老年人有退休金;入住機構時長多為1~3年。
2.2養老機構老年人的尿失禁患病現狀 見表1。

表1 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患病現狀 n(%)
續表1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患病現狀n(%)

項目現狀漏尿量 幾滴25(35.2) 濺濕35(49.3) 更多11(15.5)
2.3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發生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 結果表明,尿失禁老年人與非尿失禁老年人在年齡、性別、體型、便秘、睡眠、孤獨、ADL等方面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見表2。

表2 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患病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
注:*為t值。
2.4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發生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 以老年人是否發生尿失禁為因變量(0=否,1=是),將年齡、性別、體型、便秘、孤獨、睡眠、ADL納入多因素 Logistic 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如下。性別:男=0,1=女;體型:正常=0,偏瘦=1,超重=2,肥胖=3;便秘:否=0,是=1;孤獨:否=0,是=1;睡眠:正常=0,可疑失眠=1;失眠=2;ADL:完全自理=0;輕度依賴=1,中度依賴=2,重度依賴=3。篩選變量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方法(α入 = 0. 05,α出 = 0. 10)。結果表明:肥胖、發生便秘、可疑失眠、感到孤獨、ADL受損是影響老年人患尿失禁的重要影響因素,見表3。

表3 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患病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
3.1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患病現狀 本研究的結果顯示,養老機構老年人的尿失禁患病率為19.24%,并且在失禁老年人中有85.9%處于中重度狀態,患病狀況超過社區老年人[12]。分析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由于研究工具的不同所造成的;另一方面則可能與老年人的身體狀況有關,與社區老年人相比,機構老年人年齡更高、自理能力更差、存在多病共存多重用藥的情況,而這些因素會進一步增加老年人發生尿失禁的可能性。此外,本研究結果與國外研究同樣存在一定的差異,如Xu等[13]在美國養老院中的研究表明,老年人尿失禁的患病率高65.8%,猜測這可能與人群特征有關,該研究中老年人平均年齡為87.2歲且女性比例為72.7%,與本研究老年人存在顯著不同。此外,我國傳統觀念的也可能使得研究結果存在一定的差異,在我國人們一般將泌尿生殖系統的健康問題視為個人的隱私,成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排尿被認為是 “丟人的”[14],所以可能存在部分老年人為了維護自尊而在調查時不愿承認尿失禁,最終使得結果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
3.2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發生影響因素分析
3.2.1體型對老年人尿失禁發生的影響 在本研究中,體型被證明與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的發生密切相關,尿失禁的患病率隨著體型肥胖程度的增加而升高,其中,肥胖老年人尿失禁的患病率超過正常體型老年人的2倍為26.8%。并且,多因素分析的結果證明肥胖會增加老年人患有尿失禁的可能性(OR=3.459,P<0.01),這與一項Meta分析研究結果相類似[15]。目前,肥胖于尿失禁之間的作用機制尚不清楚,有學者[16]認為,肥胖會增加腹內壓對盆底肌產生不利影響,進而誘發尿失禁,另外肥胖還可能通過代謝等因素對神經源性的尿失禁產生潛在影響。本研究中超過65.9%的老年人屬于超重或肥胖的狀態,養老機構應當充分重視這一問題,適當控制高熱量和高脂食物的攝入。除此之外,還有必要為老年人提供鍛煉活動的場所,鼓勵老年人進行鍛煉活動,進而改善其肥胖程度,減少尿失禁的發生。
3.2.2便秘對老年人尿失禁發生的影響 與以往研究[17]相一致,本研究發現便秘與老年人尿失禁的發生呈正相關(OR=1.865,P<0.05)。Eshkoor等[18]的研究則同樣顯示便秘會增加老年人發生尿失禁的風險(OR=3.77,P<0.05)。便秘導致尿失禁的原因可能與用力排便有關,長期的用力排便會則導致尿道的解剖結構及尿道角度發生改變,而這些生理的改變則會引發包括膀胱過度活動征、尿潴留以及尿失禁等一系列的泌尿疾病[18]。咀嚼能力和運動能力下降是導致老年人發生便秘的重要原因[19]。在本研究中,老年人便秘的發生率高達42.01%,基于此,養老機構可以為老年人提供一定軟爛的利便食物,適度增加老年人運動量,緩解其便秘情況。同時當老年人便秘嚴重時,應采取相應的藥物治療來改善其癥狀。
3.2.3睡眠對老年人尿失禁發生的影響 與社區的研究[20]結果相一致,本研究結果顯示睡眠障礙組老年人尿失禁的患病率更高。進一步進行多因素分析則發現可疑失眠會對尿失禁的發生造成嚴重影響(OR=3.230,P<0.01)。猜測原因可能與睡眠障礙導致的夜尿頻率增加有關,睡眠障礙者因各種原因從睡眠中醒來,一旦清醒,排尿意識和行為就會隨之發生[21]。在進行調查時發現失眠組老年人多長期處于入睡的清醒狀態,因而可提前感知尿意,及時排尿,但可疑失眠的老年人則多為睡著后的反復蘇醒,無法及時感知尿意,再加上老年人活動相對遲緩,最終難以及時排尿,導致尿失禁的發生。基于此,建議機構護理人員應重視老年人的睡眠問題和夜尿問題,合理安排夜間服務,幫助老年人及時排尿,降低老年人尿失禁的發生率。
3.2.4孤獨對老年人尿失禁發生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孤獨是養老機構老年人的首要的心理問題,將近40%的老年人會感到孤獨,并且孤獨會進一步增加老年人患尿失禁的可能性(OR=2.433,P<0.01)。這與Ramage等[22]在加拿大老年人中的研究結果相一致,此外,該研究還發現當將老年人的社會支持與社會參與納入分析時,孤獨與尿失禁之間的關系會相對減弱,提示社會支持與社會參與可能在孤獨與尿失禁之間作用機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據此,建議養老機構一方面需重視老年人的心理問題,及時疏導其不良情緒,另一方面可以鼓勵老人子女增加對老年人的探望頻率與時間來緩解老年人的孤獨感,從而改善老年人的失禁狀況。
3.2.5ADL對老年人尿失禁發生的影響 ADL是高齡老年人的重要健康指標,在本研究中,養老機構老年人ADL的受損率為67.21%,并且通過多因素分析發現ADL受損會影響老年人發生尿失禁,這與社區老年人的情況相一致[11]。此外,研究結果還顯示,在所有分組中輕度依賴組老年人發生尿失禁的可能性最大(OR=5.168,P<0.001)。猜測這可能與老年人得到的生活照料情況不均有關,目前機養老機構的人員配置相對較低,且多為非專業的護理人員[23],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護理人員可能會優先照顧重度依賴的老人,而輕度依賴的老人排尿的幫助需求則可能會因此被忽視。這則提示機構人員在照料老年人時,應當充分了解每位老年人的不同需求,合理安排人員配置與工作內容,以免造成老年人承受不必要的困擾。
3.3研究的局限性 本研究從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社會及機構多方面探討了養老機構老年人發生尿失禁的影響因素,研究結果對今后機構的護理工作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與參考價值,但仍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的研究對象中僅排除了重度認知障礙的老年人,中度認知障礙者則被納入研究,使得結果的可靠性存在一定的風險;其次,本研究采用自我報告的方式調查養老機構老年人尿失禁的發生情況,部分老年人可能為了維護自尊而否認尿失禁的發生,因此,研究結果可能具有一定的報告偏倚。
綜上所述,養老機構老年人的尿失禁現狀不容樂觀,而長期的尿失禁會誘發老年人產生一系列的身心問題,損害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因此養老機構的護理人員需高度重視這一現狀,可通過改善老年人的飲食、睡眠、便秘等問題來緩解老年人的尿失禁現狀,與此同時,鼓勵老年人進行體育鍛煉,及時疏導老年人不良情緒,合理安排護理工作以減少老年尿失禁的發生,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